“别提她还没被高家休掉呢,就算真的被休了,我就不信侯府缺了她这一口饭吃。让我去做这个恶人,老爷您当我是什么人呢?”
宋妈妈的话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像锐利的箭矢,直刺沈缜的心窝,让他瞬间脸红脖子粗,无言以对。
“宋氏,你这是什么意思?”沈缜的质问声中带着一丝明显的怒气。
自从公开揭露林娴霜真实身份以来,他就不再叫宋妈妈的闺名“阿语”,而是冷漠疏离地称呼“宋氏”。
如果在过去,宋妈妈或许会为此暗自伤心,但现在,她却对此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与自在,仿佛这样的称呼就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与沈缜的距离拉远,两人仿佛成了陌生人。
“玥珠是我的亲妹妹,庵堂生活的艰苦,我又怎么忍心让她去承受?”
宋妈妈眼神坚定,话语中满是无奈和疼爱,“今天,我亲自去高家商量,高家人已经非常明确——他们要让玥珠受到深刻的教训,必须要在静心庵静修一年。”
“我能有什么办法?”沈缜几乎是吼出来的,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挫败感。
然而,他并没有说出全部真相。
虽然高伟的态度有所缓和,但高家老爷和老太太却铁了心,坚决不让这位出身高贵的儿媳再踏进高家半步。
沈缜费尽周折、竭力协商,高家终于勉强点头,但同时也抛出了两条严苛的要求。
第一条,沈玥珠得进庵堂,专心念经一年,期望借此机会收敛性子,心态平和。
第二条,他们要求沈缜替妹夫高伟找个品行温婉、贤良淑德的贵妾。
要是沈缜对这两点接受无能,高家也不打算大张旗鼓闹离婚,只消一份休书,两家就互不相欠,各自安好。
在沈缜看来,给妹夫添个妾室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儿。
毕竟,这年头男的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没啥可大惊小怪的。
“玥珠一直脾气大,让她在庵里冷静反思一阵,磨磨性子说不定还是件好事。不然哪天又闹出啥幺蛾子,真被高家给休了,咱侯府的脸往哪儿搁?”
沈缜心里琢磨着,虽然有点纠结,但也明白,为了家族的脸面,可能也只能低头妥协了。
“我又没说不让送。”
宋氏淡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可奈何和调侃。
她悠然展开白皙的手掌,那份从容淡定,仿佛在告诉老公沈缜:这就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接受吧。
她的眼神在沈缜紧绷的脸上扫过,仿佛在无声地质问:这种时候,难道不是你这个当哥的应该站出来,亲自去哄哄那个嚣张的妹妹么?
宋氏的笑容悄然绽放,像春天第一朵桃花在灯光下分外娇艳。
她那张美得跟玉似的脸蛋泛着光泽,眉眼间的笑意如水波荡漾,让原本紧张的氛围缓和不少。
她眼波流转,故意压低声音,带着玩笑的口吻:“要不,让梨花院那位去送她怎么样?”
这句话一出,就像炸雷一般,瞬间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沈缜一听,身形明显一僵,眼神里闪过惊讶,接着脸色陡变,一股怒火从心底腾起,迅速蔓延到全身。
他脸色由铁青变为通红,像烧红的炭,热得吓人。
他咬牙切齿地喊出“宋氏”二字,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满载着怒气和警告:“你竟然敢打梨花院的主意?”
可是宋氏并没有被他的怒火吓到,反而扬起一个冷笑,那笑声清脆却冰冷如珠。
她挺直腰板,目光如炬,声音里充满冷漠与傲慢:
“梨花院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是侯府的正室夫人,皇后娘娘的亲信,和王妃关系铁得不行。我儿子是王府的伴读,我女儿还被王妃和长公主收为养女。这侯府里,多少人捧着我,柳氏的一举一动,哪次不是有人争先恐后告诉我?我宋氏,还需要亲自去查她?”
说到这儿,宋氏嘴角挑起一抹讽刺的笑容,红唇轻启,说出三个字,每个字都像锐利的刀尖,直戳沈缜的心窝:“她,也,配?”
内室里的沈婧清听得清清楚楚,只觉得痛快极了,忍不住在床上拍手大笑,为老妈的机智和傲骨点赞。
她的笑声穿透屏风,在寂静的夜晚回荡,像一首胜利的赞歌。
沈缜的脸色瞬间变换,红白交织,像幅生动的水墨画。
他好几次想和宋氏大吵一架,但都被宋氏刚才那番底气十足的话镇住,心中的怒火虽然熊熊燃烧,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最后,他只能气得一甩袖子,动作之大,仿佛要把满腔怒火一起甩出门外。
他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没过多久,内室里的沈婧清又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东西砸到地面的闷响,接着是一阵短暂的安静。
沈缜,那个平时侯府里威风凛凛的大男人,居然短时间内两次在百花院摔跤,那副狼狈样,无疑成了这场较量中,宋氏无声却有力的反击。
终于,他愤然一挥宽大的衣袖,那动作中蕴含的力度仿佛能将空气划破,随后他大步流星,带着一身傲气与不甘,毅然决然地踏出门去。
门外,熟悉的百花院静候着他的身影,仿佛预知到即将发生的一切。
只听得一声闷响,宛如沉重的鼓点敲击在寂静的夜色中,沈缜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花丛深处,第二次在那片繁花似锦之地重重摔倒。
这一次,他的身躯失去了往日的优雅,狼狈地趴伏在冰冷的地面上,任凭泥土沾染华贵的衣袍,再也无法凭借自身之力起身。
宋氏目睹此景,心底虽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快意,但更多的却是女性本能的慈悲。
她紧皱眉头,终究无法坐视不理。
于是,她果断命令旁人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沈缜从泥泞中搀扶起来,安置在外间宽大的椅子上。随后,她疾步离去,急切地去寻访医术高明的大夫。
大夫闻讯匆匆赶来,目光甫一触及沈缜肿胀如猪蹄般的脚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惊愕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