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两次未果后,沈缜只能无奈接受现实,颓然放弃。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体内翻江倒海的气血,同时以饱含期待的目光示意一旁的宋氏出面应对。
宋氏见状,轻轻一声叹息,那叹息中满是对眼前这场闹剧的惋惜与无奈。
她低声道:“何苦闹到如此地步?难道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王庭面对沈缜时,脸色铁青,冷硬如冰,但当他面对温婉贤淑的宋氏,却无法继续保持那份冷漠。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微妙的软化,微微点头以示回应,语气虽仍平静,却多了几分坚定:“看来,这段姻缘终究是走到尽头了。府上的千金嫁妆,我们正在逐一清点,待天黑之后便会派专人送回。如果侯府对此有任何顾虑,也可派员一同前往清点,以示公允。”
王庭的话语在花厅内骤然凝滞,一股无形的威严弥漫开来。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仿佛预示着接下来的话语将决定某个重要命运的走向。
片刻之后,他沉声开口,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敲击在众人的心头:“不过有一件事需明确,明珠,她往后不能再相见。”
【尽管此刻的气氛剑拔弩张,王庭却依然能稳住心神,没有如常人般因愤怒而失控,反而以一种冷峻而理智的态度,将和离的后续事宜条分缕析地摆上台面。这份冷静,令人不得不佩服。】
沈婧清倚在红云温暖的怀抱中,与沈皓并肩立于门外,屏息倾听。
他们能清晰感受到王庭声音中的愠色,那是一种对现状的不满与无奈,然而,他的言语却如同明镜,公正通透,毫无偏颇。
沈婧清心中不禁暗赞:高家果然是名门望族,行事光明磊落。
退还嫁妆这样的敏感之事,他们竟选择在夜幕低垂时进行,只为避免给双方带来过多不必要的关注与议论。
【沈玥珠如此不知珍惜,实乃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婧清心中惋惜不已。
她深知自己出身优越,前夫家又是这般仁慈宽厚,加之身旁还有个对自己情深似海的丈夫,她实在无法理解沈玥珠何以会如此执拗地自寻烦恼,亲手断送眼前的幸福。
【二哥,你以后切莫效仿沈玥珠。】
沈婧清突然想到自家那个性情直率、心思单纯的二哥,担忧他若继承了沈玥珠这种不明事理的性子,未来恐怕会陷入困境。
这忧虑让她不禁脱口而出,语气中满是对兄长的深深关切。
沈皓被妹妹这突如其来的叮嘱弄得哭笑不得,他微微踮起脚尖,轻轻敲了一下沈婧清的额头,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微笑,低声道:“谁会像她那样呢。”
这句自言自语,只有沈婧清能听见,旁人只觉沈皓似乎在对着空气窃窃私语,显得颇为神秘。
三人正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忽然瞥见王庭已迈开大步,从花厅内疾步走出。
显然,他并未料到门外有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随即紧绷着脸,匆匆离去,留下一串沉闷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夜色中回荡。
与此同时,花厅内,沈缜正对着宋氏厉声质问。
他的脸色铁青,手指紧紧扣住桌面,声音因情绪激动而变得模糊不清:“你……刚才,为何一言不发?”
对于突如其来的和离书,他显然无法接受,心中的震惊与愤怒交织在一起,使得话语中充满了疑惑与指责。
宋氏则是一脸无辜,愕然地看着丈夫,眼中闪过一丝委屈:“老爷此言可太冤枉我了,我刚才哪有不说话?”
她的反驳虽然微弱,却透出一股坚韧,显然并不打算轻易接受这无端的责难。
她刚刚还在心底深深地叹息,如何竟会陷入如此境地。
那声低语如同飘零的落叶,无声地落在心湖,泛起一圈圈涟漪,却无法改变已然纷乱的局面。
“姑爷……”
她的话语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无奈与疲惫,“您瞧,高家少爷与您妹妹已经在这和离书上签字画押,字迹犹新,墨迹未干。面对这样的事实,我又能说些什么呢?是要我代替她屈膝下跪,卑微地向人家赔礼道歉,乞求他们当作一切从未发生吗?”
她的声音渐弱,仿佛被现实的无情压得喘不过气来。
沈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激得怒火中烧,几乎无法安稳地坐在椅上,甚至连一口气说出这么长串话都让他感到气喘吁吁,胸膛剧烈起伏。
门外,沈婧清的身影悄然浮现,掩不住嘴角那一抹幸灾乐祸的微笑,心中暗道:这就是所谓的现世报应吧。
宋氏闻此,唇角勾起一抹冷冽而轻蔑的笑容,目光如刀,直刺沈缜的心头:“老爷,恕我直言,您还是尽早打消这个念头为好。”
她话语虽冷,动作却显得极其体贴,手中一杯凉茶,翠绿的茶叶在清澈的水中舒展,袅袅热气中透出淡淡的清香。
她小心翼翼地将茶杯送到沈缜唇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您应当清楚,沈玥珠何以会被遣送回家。那个女子,骨子里便是一团不安定的火,竟然气得公公病危垂死,这般丑闻若传扬开来,她恐怕唯有以自缢来谢罪于家族了。”
“她非但不思悔改,反倒是恶人先告状,主动呈上这份和离书。如今高家已算是给足了面子,仁至义尽。莫非老爷还想继续闹腾,非要逼得人家撕破脸皮,直接送来一封休书,让此事成为街头巷尾的笑柄不成?”
宋氏的话语如针,字字句句刺痛着沈缜的尊严。
“你、你……”
沈缜怒不可遏,手指颤抖地指向宋氏,恨不能一巴掌狠狠掴过去,让她亲身体验一下他的忍耐并非无底深渊。
然而,此刻他半边身子仍陷在病痛的束缚中,动作滞涩,只能无奈地放下高举的手臂。
宋氏显然捕捉到了这一细微变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着他抬起又放下的手,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老爷,您这是觉得我说话难听么?可您也知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