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采药的没有碰到岳斯,按照他上山的路径,必然碰到这个道人,但是岳斯横插一脚,半道截胡,让这道人等了个空。
掐指一算,那道人坐不住了,把嘴里的鸡骨头一吐,站起来说到:“这么长时间了还没碰到人,鸡骨头都咂摸得没味道了,再等下去,那家孩子就死掉了。”
说完,便向着山下走去,看起路程,是向着村落的方向。
只是走路的时候,这道士身体忽高忽低,竟是个跛腿的。
来到村口,那跛道人瞥见有几个农户在村口树荫下乘凉,便立在原地,看着村落上空,掐算了一番,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
见到那道士的样子,那几个农户开始低声地议论起来,终于有个年纪大的,在村里辈分高的上前:“这位道长,我们村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上钩了!
跛道人没有像寻常道士那样行礼,而是直接指着村子上空一朵散开的云说到:“老丈,你看那云气,是你村子的运势,看到没有,原本中正平和无灾无难的运势上忽然多了一道阴晦之气,你村中必然是有怪事发生,年轻力壮的人气势正足,暂时不会受到影响,但气血未足或气血衰弱的幼儿孩童或者老人会出现异常。”
说着话的时候,跛道人斜眼看着那看向自己所指方向的老农,对方看着自己所指的方向,脸上皆是茫然,因为看不到什么运势、阴晦之气。
看不到就是对的,跛道人自己也看不到,故弄玄虚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有修为,让自己看起来像高人一样——跛道人知道自己外貌差强人意,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坏人,就算打扮得是个道人,也没多少说服力,只有这样装神弄鬼才能取得他人信任。
“而一旦有孩子老人因为这阴晦之气而死,那么阴晦之气便会转化成煞气,到时候妨的可是全村的人。”
那老农看不出什么,对跛道人说到:“道长,我年纪大了,眼睛花看不到什么,村子上出事倒是有的,那家的孩子被魇住了,请来‘仙儿’看了看,她说自己没办法应付那只魇,必须到那个方向上才能碰到解救的方法只可惜晚了。”
“什么晚了?”跛道人眉头一皱,问道。
“那孩子死了。”老农说到:“那孩子的爹和爷爷一大早就扛着锄头到山坡上去了,肯定是去刨坑挖坟去了,快晌午的时候就急匆匆地回家了,然后又是哭又是生了一滩火什么的,估计孩子已经没了,估计等天黑了就会抱着去埋了。”
老农指着一个方向,忽然转头对跛道人说到:“哎,道长,你就是从那个方向上来的,说不定早来一天,就能救了那孩子。”
跛道人心中一急,他忙前忙后,就是为了这个孩子,结果人到了,孩子却死了,这算什么——他时间算得没错,那孩子现在还没到死的时候。
“不,还有救。”跛道人说到:“那孩子还没死,还有的救。”
是他暗地里动的手脚,除非那家人不想让他家的孩子活,不然现在没到死的时候。
“啊?”那老农一愣,虽然他没有见到那家的孩子死,但是种种迹象表明那孩子已经死了,现在这道人说那孩子还有救,那就一定有救。
旁边之前乘凉的人也一直侧着耳朵听着,听到跛道人说那孩子还有救,就有人蹿出来,对跛道人说到:“道长,您说那孩子还有救?我这就带您去他家他家之前有个孩子出来就是个死的,现在这个是根独苗苗,死了的话就是断子绝孙,把他救回来就是救了他全家。”
只是跛道人的脸长得实在是有点骇人,之前远远地看着只是觉得他有点丑,现在靠近了,那农户看了之后直接被吓了一跳,话音里都打着颤。
“那不是救他一家,是救你们全村!”跛道人反复叮嘱到。
只有这样说,才能把整个村子搅和进来,一家一户哪能榨出来多少东西,放到一个村子里,能够拿出的东西就多了。
“救我全村!”那农户重复了一遍跛道人的话,然后在前边带路,领着跛道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那户人家赶去。
“道长,如果你真的能救那家,能救我们村子,一定要出手啊!”
“本道哪是那见死不救之人。”跛道人附和到,但是,如果事情处理之后,这个村子如果拿不出能令他满意的价钱,那就是真正的灾祸。
到了那家门口,跛道人嗅到了一股焦糊味,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哭声,确定这家人已经准备放弃自己孩子了。
那农户在跛道人之前推开了大门,大声吆喝着:“刘家的嫂子,你的孩子有救了,‘仙儿’算中的那个救星,他来了。”
说完之后却没有进门,而是立在一边,殷勤地招呼跛道人进入院落当中。
那个农户的姿态让跛道人非常受用,有人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他感觉好极了。
但是踏入院落当中走了两步,就听见背后木门关上的“吱呀”声,那个领跛道人一路前来的农户头也不回地跑掉了,就像是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留在这里会被殃及一样。
“不好,中了陷阱。”
跛道人此时反应了过来,发现眼前这竟然是一个陷阱,引自己一步一步地踏进里面来。
“妖孽受死!”
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只见一个打扮得怪模怪样,穿着不伦不类道袍的年轻人从屋中走出,仅仅踏出一步就来到跛道人面前,手掌高高举起,犹如高举苍穹,指间有雷霆闪动,似乎是天劫酝酿,可以想象得出那一掌落下来会是个什么场景。
挨上这一巴掌的他必然是个粉身碎骨,神魂皆灭的下场。
跛道人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连连叩首大呼:“仙长饶命,小妖知错。”
岳斯收起手中酝酿的道术雷霆,义正言辞地喝问到:“你这妖道,你的同伙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出来,罪无可恕,束手就擒吧!”
随着岳斯的话音落下,从屋中传来了几声铁链碰撞的动静,然后就是一个矮胖的老太婆被推搡了出来,虽然也是农妇打扮,但身上的衣服没有补丁,看她的身材,也是能够吃饱喝足的人——这年头的乡下人想要吃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别提吃胖了。
虽然吃大米白面之类的碳水比肉类更容易发胖,但是这年头除了逢年过节之外的时候吃不上什么好东西,更别提精米白面地顿顿管饱将自己吃胖,为什么那么多的传统小吃是高糖高油的,就是因为那可以带来大量的糖分,是平时享受不到的,可见这个妇人生活条件不错。
而这个老太婆就是之前替这家人看过的“仙儿”,但现在她却没有之前神神叨叨却又盛气凌人的样子,就跟蔫儿了的鸡一样,垂头丧气的。
她的双手被铁链拴着,另一头被一个公差捕快打扮的人拿着,那个捕快身边还有几个同样打扮的人,他们手中拎着水火无情棍。
最后出来的是一个捕头模样的人,身上穿着朱红色捕头服,头上戴着黑纱帽、帽檐前额镶嵌着翡翠,帽檐左边还别着一根孔雀羽毛,手中明晃晃的单刀已经出鞘,看上去威风凛凛。
“你这妖人,串通这乡下妇人,坑蒙拐骗,对人家小孩下毒,以此来谋取钱财。”那捕头隔着远远的,对那跛道人喝道:“我钱塘县捕头李公甫,定要将你们捉拿归案。”
李公甫话说的漂亮,但是一群人没一个敢上前的,就站在屋门口的位置。
虽然跛道人跪在了地上,但他跪的是岳斯不是他们,而且那可是妖怪。
妖怪啊!只是听过但一辈子没见过,试问谁不怕。
稍早之前。
虽然广谱驱虫药并不符合这个世界的风格,但是系统出品的东西有它的特殊之处,还有岳斯从中背书,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那在太阳底下晒着的孩子忽然喊着肚里难受,接着就是上吐下泻,让那家人怀疑岳斯喂的那粒丹药是不是有问题。
不过他们的疑虑很快就被打消了,因为孩子的呕吐物与排泄物当中都有虫子在翻滚蠕动,看得是好不渗人,记得岳斯吩咐的两个人立马用铲子将呕吐物与排泄物连着土一起铲到了火堆之上,好险没有把火堆给压灭——开门四件事,柴米油盐,柴火可是排在第一的,燃料的获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火堆生的没那么大。
而且大热天的,虽然隔着一定的距离,挨着个火堆也是非常难受的,但见到这情况之后,立即添上了柴草,让火烧得更大。
“道长,我家孩子这病,不是被魇住了,而是肚子有这虫。”孩子的爷爷拱着手,对岳斯说到,看样子,他有像给岳斯跪下来磕头的意思。
“是,也不是。”岳斯说到:“这虫子,到你家孩子肚子里没几天,这种东西根本不是人体内所能承受的寄生虫,人体根本养不住这种虫子,两三天就能把人给吃干,就像你家孩子一样,必然是有人下了黑手。”
“粥熬好了的话,给你孩子盛上一碗,等放得温温的,再喂他吃,记得,让他好好地嚼,就算米粒稀烂也得嚼,一次不能让他吃太多。”
听到了岳斯的话,那孩子揪着自己娘亲的衣袖,吵着喊着饿,那孩子的母亲见自己的孩子转死还生,正高兴得抹眼泪,哪能不答应。
她家里的鸡蛋都给那个“仙儿”带走了,鸡蛋还是向着村里人借来了两个,一个打到了粥锅里,另一个留着,不知道岳斯这位道长吃不吃。
吩咐了一句之后,岳斯才继续对孩子的爷爷说到:“如果想要害人的话,对你家的劳力下手才对,让你家破人亡也是容易的事情,但是中招的是你的孙子,那么对方一定有所图谋,肯定想从你家里得到些什么,所以我问你家是不是有什么宝贝被人惦记上了。”
但孩子的爷爷却是一问三不知,他家除了攒下一些粮食和留着应对不时之需的铜板,家里就没有别的值钱的东西了。
捋了一把暂时没长出来的长胡子,岳斯想不通其中的关节,他不是那种耍心眼的人,干脆一力降十会,转头对眼眶泛红的孩子的父亲说到:“知道去钱塘县的路吗,去县衙里报官,就说是那个‘仙儿’谋财害命,县里的父母官如果看重这件事,肯定会派捕头捕快跟着你一起回来,你就直接领着他们去找那个仙儿,把她给抓了压过来。”
“如果衙门里不派人过来,那我就亲自出手。”
“这件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这家人身上发生的事情,他通过采药的这个旁观者与孩子家人这些当事人的口述,大致了解的差不多,那孩子最近吃过的东西中,也就“仙儿”烧的符水与和的香灰最离谱,很大概率是这时候中招的,孩子的症状加重也是在“仙儿”离开之后。
只是岳斯想不通为什么,那个“仙儿”为什么这么做。
农户一辈子老老实实,县城里都少去,更别提去报官了,见了穿公服的人胆气就散了三分,但孩子的父亲还是去了,他要讨一个公道。
“人间的事,要用人间的手段来处理,那个仙儿毕竟还是人,就算是用法术害人,我除了她也算是杀了人,担了罪,所以请衙门里的人来的比较好,如果有妖魔鬼怪从中作乱、或者父母官不管的话,那就是我的事了,我辈修行人士,义不容辞。”
岳斯是这样的说辞,但是心里却并不是这样想的,他只是想测试一下自己的“树枝占卜”准不准,能不能把他带到剧情主线,所以用看上非常有道理的方式做了一件没头没脑的事情。
结果喜人,那孩子的父亲真的领着一队衙役压着“仙儿”回来了,领队的是钱塘县的捕头,李公甫——许仙的姐夫。
“好嘛,原来是这么碰到剧情人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