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上流民才落得难,路上听说,要打仗了,要抓壮丁去打仗,你们三兄弟全是青年,要抓你们肯定都得被抓!”
高三郎刚拜了堂,刚要羞涩呢,就得到新娘子的如此惊天大瓜,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高家凑在一起,全都懵了,互相之间看来看去,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林仙问高三郎,“你没看见流民?”
高三郎点头,当然看见了,有的穿的还行,不至于逃荒,他还奇怪呢,为什么过得去还要当流民?
若是要打仗那就说得过去了,谁想去战场?九死一生的事儿!
虽然流民也可能死,那也比战场听起来活路大一些。
高三郎也开始怀疑了。
高二郎却直接点头信了,
“我们前两天送爹去县城时,我见了书局关门了!书局可是一年到头从不关门的!
这次突然关门,我也觉得奇怪,那书局背后有县太爷的背景,不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不能关门。”
高二郎早就怀疑了,高大郎问,“怎么不早说?”
高二郎解释,“怎么说,当时一心想着爹,就算真出事,我们还能扔了爹?”
高二郎不愧是个秀才,脑子转的挺快,就是担心则乱,想着高父没心思管乱不乱。
林仙继续引导着,“咱们有什么地方去躲躲?这情况眼看着不好了,估计就这几天的事儿了,真要抓兵丁,再跑就来不及了。”
高二郎夫妻是家里智囊团,众人下意识看向他俩。
高二郎犹豫了会儿,给想了主意,
“前头,两百里外有山,可以上山躲躲,咱家有粮,三郎又带回了两担粮食,在山上再种点粮,撑得到下一次收成。”
江秀儿听着丈夫的话,不解,“没听说这么个地方,有山别人不上去?”
高二郎解释道,
“山上原来有个村子,我祖父家原来就在上头,可山上野兽多,总是死人,每每死人就有人家搬下山,后来村子逐渐废弃了,也多少年了。
俺们年幼时闹过饥荒,俺爹弄了粮食在山上藏过,路都断绝,山路陡峭,一不小心丢命,只有条小道,不是那山村里人别人不知道的。
后来爹总怕闹饥荒,就总在山上藏点粮食,没出过问题,也就是后来我考了秀才才搬到徐村,那里也没再去过。”
江秀儿才知道这样的事情,分析着,
“这样确实不错,爹擅长做陷阱,我们倒不怕野兽袭扰,就算有人去山上,那也是逃命的,没什么事情。
而且,离家近,两百里路,要是没问题了,咱们随时回来,家还在。山上粮食收成虽然少,填饱肚子应该不成问题。”
但说着说着,高二郎迟疑了,问,
“要不要叫上村民?大家也……”
高大郎摇头,直接拒绝,
“既然是废弃的山头,又没多少地方,村民都有亲戚朋友,到时候可能白费了这隐蔽地方,到时候咱们自己都没地方住。”
高二郎思考一下,也说了,
“那山头确实不大,要是十几家的不成问题,要是几十上百家,恐怕就不是什么世外桃源了。”
村里人一起是看起来更安全,可,村里人哪里就那么团结?人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亲戚朋友一大堆,到时候,去什么山上?
图人多的话还不如就在村里呢,大家伙一起拧成一团也好些。
不过高二郎毕竟是个读书人,要脸面,踌躇着说,“咱们还欠着大伙儿的钱财,这若是直接跑了,恐怕?”
不地道呗。
加起来借了三两多银,还是满村借的,万一走了没把钱还了,估计要留下骂名了,等回头怎么有脸再回来?
高二郎觉得自己可是个秀才,可不能留下骂名啊!
高家当然没钱了,这就是冲着林仙说的,几乎跟指名道姓没什么区别的了,林仙也不争辩什么,直接掏钱,
“还了吧,我就剩这么点了,但是二哥别说山头的事儿,回头咱们去了,要是地方够,再回来通知也行。”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又不让人觉得他们跑路了,伤了名声,又能撇下累赘。
回头当然是不可能回头的,不过说着好听。
高二郎马上也同意了,他就在乎个名声,只要名声保住了,别的只能就先放一放吧,他好歹是个秀才,往后不乱了,他还得考呢!
林仙心里对高家印象分是一减再减,觉得万一有情况,恐怕高家第一个舍弃的就是两个儿媳妇,说不定还要卖儿媳妇活命。
江秀儿听了林仙的主意,点头,
“对,先看情况再说,野兽凶猛,万一直接劝说大伙儿去,谁家被野兽伤了杀了,恐怕记恨咱家。”
高家三兄弟全都认同了这话,一致决定瞒着村民跑路。
这根本就不能告诉任何其他人,但凡说了,这就不是秘密了。
要是人多,山上资源有限,难保他们自己家都得不到好处。
这也是高家守了这么久都没说出来的缘故。
可上一世,高家二郎怎么没说呢?还是说了?一开始就是往山上去的?林仙开始无差别怀疑别人了。
高大郎真去还了钱财,就说是三郎归家,拿了银钱了,也给高父看了病,还说赶明儿要带着高父去府城看病。
晚上,高父药吃了没多久就见了效,人也彻底清醒过来,听着儿子们说着现在的情况,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做梦呢。
可能要征兵了?儿子们说要躲躲?
要是真的征兵,那也罢了,要是假的,就三郎这好不容易定下来的差事可不是得黄了?家里的地可就撂了,税收怎么弄?
可儿子们全都说情况不对,还是保命要紧。
高父总算清醒,也知道要是征兵,连他这个四十来岁的人都得被征,谁让他只生了一回病,本人还是非常强壮的。
一看就是填战场的好样子!
他们高家估计就得一个不剩了!
高父还躺在病床上就指挥着儿子们开始收拾东西了,第二天晚上就得赶路,总得等高父身体好点了才能出发。
算了路程,二百里,带着行李,紧赶慢赶估计都得四五天。
又是收拾东西,又是制作干粮的,高家人忙的热火朝天,当然,只在自家里屋忙活,外头人瞧不着。
林仙则是分装药材,有什么事儿能直接一小包的拿出来用着,林仙边分药材,还边偷偷扔几包进空间,空间大了,她却没什么东西往里头放。
也幸亏是这样,提前一天收拾好了行李,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来串门子了。
一来看看高父身体如何了,二来也是看看刚从府城回来的高三郎,昨天刚回来就把家里的欠款都还清了,估计不少挣钱!
高三郎只能努力应付,只是只口不提要逃命的事情,高二郎看起来倒是有点心软,但也被媳妇江秀儿管住了。
倒是有人想给高三郎介绍媳妇儿,一看见高三郎新娶的林仙,一句别的话也不说,回家去都说,
“高三郎在府城不知道做了什么大买卖,竟然娶了个特别漂亮的姑娘,跟千金小姐似的。”
虽然他们也没见过千金小姐,但也不妨碍拿出来说事儿。
还真有人听了,然后真上门来借钱的,这时候高三郎才说,这回的钱财全给高父治病了,若是以后回来有机会,定然要借。
他都这么说了,那人也不好意思非要借了,确实听说过高父的病要花二十两银子的,在村里,一般这种急症,那就是等死的命了。
于是村里又传,“高三郎孝顺,倾家荡产也给老父亲治病。”
高家管不了村里的流言蜚语,都急着休养生息,好赶夜路。
高家一辆驴车,一辆人拉的板车,上头塞得满满当当,家当全都带上了,大半夜的锁上门就出发了。
毕竟他们已经跟村里人都说了,是带爹到府城去看病了,钱又都还了,并没有人关注高家。
高大郎高二郎拉着板车往前,高三郎驾驴车,高父和两个五六岁的孩子也坐在驴车上。
高父的病差不多了,那也得休息休息,毕竟再强壮的身体也病了好几天了。
两个女人都是大人,就跟着走,驴车实在是放不下东西了,粮食这些重物都在驴车上,后头板车是家里的一应物件。
不过,车上还藏着一把菜刀,还有农具,要是有人想抢东西,高家三兄弟也不好欺负。
高三郎这么走着,林仙还装模作样不时拿着帕子给他擦擦汗,高三郎虽然还没洞房,但已经想着到山上之后美好生活了。
越想,好像是身上劲儿都大了,车越赶越好。
林仙倒是没想着跑路,乱世里,高家兄弟目前看着靠谱一些,她一个人能去哪儿?租房子?
一个女人露个面都得被人拐了卖掉,女人在这地方就没有半点尊严,和牲口驴子,是一个玩意儿。
她是有钱,可跟高家人一个意思,没人会觉得女人可以拥有自己的私人财产,因为女人本身就是男人的财产,想卖就卖的那种。
她是有枪,可那是防身的玩意儿,有枪她也不可能称霸世界,现在说什么,啊,尊严的,那就是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