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夜驾车开往市里，又稳又快，车子的性能全部释放出来，而到了市里之后，已经有人打了招呼，虽然没有一路绿灯那么夸张的待遇，但也是一路通畅。
“我们去哪？”李彬问道。
左夜头也不回的报出了一个名字，是一家和市里有关系，专门用来接待的三星级酒店。
“要不要我准备点东西，先去看看刘老？”李彬问道。
“嗯？”
申雪惊奇的看了过来，左夜身子一晃，抬头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他差点就一脚刹车踩死，然后看看李彬是不是出问题了。
“你还知道这个呢？”左夜道。
“不是，李哥，您怎么想起看望刘老了，这不是您的风格啊。”申雪道。
李彬苦笑一声。
“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讨厌世故，会增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但这不代表我不懂人情世故。”李彬道。
又要做事，又要兼顾人情世故，这可太难了。
翻遍历史，也就和珅做到了。
而且李彬说是拎点东西，也纯粹是因为他想要表示感谢，他知道刘勤是真的看重自己，给了不少照顾，但是总不可能是单方面付出。
“给点建议，买点什么好？”李彬催促问道。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难题，毕竟他从来没买过东西送人，早之前是个科员，想送也没门路，而且也拿不出钱来，升职之后倒是好点了，但是直接就跟局长对上了，也不必送了。
左夜沉默，申雪低头思考。
车子里，梁晓星飞快拍了几张招牌，然后拿出一个小本，写下了一行字。
“优秀公职人员，一心为公的李彬，带礼物看望领导。”
申雪再次回头，左夜开着车又是一晃。
“好好琢磨，不用理她。”李彬道。
二人琢磨着。
“李哥，常规送礼也就是烟酒茶这类，突然让您过来，肯定是没时间去准备特别的东西，这样吧，我记得家里经常会预备一些比较特殊的香烟，还有一些上年份的老酒，我去给您拿点来。”申雪道。
李彬想了想，申雪是个有背景的，当初一出手就给自己震了，现在一听，家里常备这些东西，想必是有用处的，甚至有些东西拿出来，具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算了。”李彬摇摇头：“不合适。”
“李哥。”
申雪喊了一声，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被李彬制止了。
“是真的不合适。”
“那您想想，什么最多？”申雪道。
“我身上最多的？”李彬想了半天：“钱多，不是……你让我……”
这恐怕更不合适了吧。
梁晓星瞪着眼睛，笔头子飞快动了起来。
李彬密谋要给领导直接送钱，行贿！
“够了！”左夜低吼一声：“尽出馊主意，送东西我不反对，名烟名酒也勉强说得过去，但是送钱，你们想刘老犯错我？”
“刘老培养你，你就这么报答？”
“嗨，这不是第一次嘛，没经验。”李彬打了个哈哈：“你一直跟着刘老，给点建议？”
“刘老不抽烟，酒近年来也不喝了，而且说真的，送礼刘老也不会收的。”左夜道：“要送就送心意。”
心意？
这可比实物还难。
“一看你们就是没经验，心意，自然是要体会出你们在这上面花了心思，但怎么能体现？你得知道领导喜欢什么，按照喜好去挑选，不一定最好最贵，但有意思，也是一番心意。”
左夜道：“很多时候，送礼不是看价格，而是你送的这东西，是不是有意思。”
一番话出口，李彬和申雪恍然大悟。
“那刘老平日里喜欢什么？”
“书画。”左夜道。
话音未落，车子稳稳停了下来，一指侧边的一栋仿古牌楼。
集雅街。
“这里是？”李彬问道。
“琴棋书画诗酒花，是古人所说的八大雅事，这里八雅齐聚，相关的什么都能找到。”左夜道。
“你有钱，这里有好东西，买就是了。”
说着，他看了眼时间。
“我开车快，剩下的时间足够你挑选一件好的，然后自己拎着上门感谢。”
“我听说过这里，跟古玩城也差不多了，之前有人在这里淘到了宝，发了大财，有人也打了眼，花冤枉钱买了破烂，咱们虽然有时间，但想买好，买真，最考验的还是眼力啊。”申雪道。
她毕竟是市里的人，虽然不喜欢，但也听到过一些消息。
而李彬看了一眼，忽然一拍大腿。
这不巧了么这不！
八大雅事，我懂一半！
“下车！”
李彬直接推门走了下去，申雪左夜跟着，梁晓星飞快收拾了一下，调试好了摄像机，走在最后。
看上去有些古怪，但在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奇形怪状的人。
“你这不对！”
“你看我这个，宣德炉！”
吵吵嚷嚷的声音从一个摊位传了过来，一人拧眉瞪目，而紧挨着的摊位上，同样的一幕也在上演。
“你好好看看，这釉面，这宝光。”
摊主一把接过来，直接亮出底足。
“你认字吗？”
“认识啊。”
“念！”
“微波炉专用。”
持有者大手一挥。
“你先别管微波炉专用，你看看这铁锈斑，看看火石红！”
“正经的麻仓土！”
每个人都极其亢奋，李彬微微摇了摇头。
疯了。
都疯了。
“跟我来。”左夜道。
显然他是常来的，走到里面，散摊就少了很多，里面都是店面，各家经营的也都有所不同，环境也好了很多。
“这家专营书画，古今中外的名家都有，有艺术品，也有老的东西，刘老没事的时候就会来逛一逛，你在这里挑选一件，心意就到了。”左夜道。
“多谢指点。”李彬道。
“别，你太客气了。”左夜沉声道：“我的确跟你学到了不少东西，有来有回，两不相欠。”
李彬笑了笑。
虽然熟悉了，但左夜还是那个左夜。
够傲的。
“行。”李彬也没多说。
推门走进店里，各种书画，各个名家，从古到今的全都有，谁看谁眼花。
“刘老具体喜欢哪一类？”
“书法喜欢什么字体？”
“绘画喜欢山水还是什么？”
李彬问道。
“你送东西，你说了算，你挑好了就行。”左夜道。
“那我就自己看了。”李彬说着，仔细看了过去。
柜台后面，老板缓缓抬头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