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喜依死盯着办公桌另一边毫不搭理的律师,低着头回看了一眼晏新风,这人还真就是只能听见晏新风讲话是吧。
毕竟也是大咖,能为自己这个小案子出手就已经是看晏新风的面子了,不理就不理吧!
李喜依倒是很想得开,坐了回来端起咖啡小抿一口掩饰着尴尬。
晏新风看着李喜依吃了瘪,脸上也不开心了,抬眼看着顾千义,“顾律,她在问你话。”
顾千义这才有了些反应,仍是看向晏新风,“我是跟你们家签的合同,也只做你们家的生意。”
李喜依胸中的气愤在这一刻达到峰值,咖啡也不喝了,拎起包就要走。
倒也不是李喜依冲动,只是受不了他们这些有钱人家总是会划分出一个圈子,属于这个圈子的人就可以得到尊重,不属于的自然也无需尊重。
明明都是人,但就是因为金钱,划分出地位后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对待那些不属于这个圈子的人。
那群阔太是这样,程父是这样,现在这位顾千义律师也一样。
一头热血的李喜依从律师办公室离开后,晏新风也追了出来,“你干什么?生气了?但是我们还需要他来解决问题啊。”
李喜依看着拉着自己手腕的晏新风,他今天穿的卡其色的风衣,里面是一件白色T恤,还有那看似不经意抓出来的头发实则精心打理过的,以及腕上那块虽然不知道品牌但是肯定价值不菲的手表。
“不用了,他应该也不是很想帮我这种没什么钱赚的小店吧,真是麻烦晏少爷了。”
李喜依生气起来真是无差别扫射!
“你说什么?李喜依你哪根筋搭错了?”晏新风一脸的不可置信。
李喜依从来没这样叫过他,就算是之前开玩笑都没有这样叫过,这一瞬间的心有多冷冷也只有晏新风自己知道。
“就当我有病吧。”李喜依脱口而出的‘晏少爷’的确是没经过脑子,说出来后也觉得有点过分了,的确有点误伤晏新风了,但是现在道歉的话又说不出口。
晏新风的手没有力气从李喜依的手腕上滑落,李喜依看了一眼对面失了神的晏新风,狠下心走了。
晏新风没楞几分钟,又回了顾千义的办公室。
双手插在腰间,站在大大的落地玻璃前,气呼呼的一句话不说。
“刚刚那个就是小跳说的人?跟你关系匪浅?”顾千义的眼睛看着电脑屏幕,右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都不看一眼生气的晏新风。
“你回国也是因为她?甚至为了她都敢来找我了?”顾千义的语气没有起伏,甚至听不出一丝喜怒,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透出寒冷。
晏新风回身,与顾千义不同的是那双眼神里是愤怒,是燃烧起的烈火。
“是!原本我打算装作一切都忘了,跟你好好相处的,但是现在看来我们还是保持之前的状态吧!你也别再找远跃打听了!”
晏新风摔门而出,只留下顾千义还看着那扇没停下来仍旧摆动的玻璃门,就像他那颗依然摇摆不定的心。
晏新风下楼时,李喜依早就不在了,脑子一团糟的晏新风感觉很疲惫,打了电话叫来司机接自己回家。
回到那栋空荡荡的房子,晏新风想不通这栋房子为什么非要如此安静,安静得可怕。
开了一瓶酒的晏新风一杯接着一杯喝,脑子里除了李喜依看着自己时那种厌恶的眼神,还有顾千义的那句“敢回来了?”
是啊,当时可是因为顾千义,自己才离开的。而且还是这么多年,这些年里除了工作需要偶尔会回国,从没有想过要回来。
谁能想到呢?就因为在聚会上看见了程知谦跟着李喜依,又听到晏远跃那小子说程知谦和李喜依两人在南理,就不管不顾的回来了。
就算是这样天天跟在李喜依身后,也没有机会更没有勇气和她坦白。
原以为,两个人重逢了那就一切都顺其自然下去,也许再过些时间两人在一起或许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陪伴这种东西不就是习惯吗?互相习惯了,也许就不会再分开了。
所以,在上一次离开前,李喜依说他没别的朋友吗?不社交吗?
晏新风才惊觉那么长的时间里,是他在习惯。
所以,他才出去约了另外的女孩,有在酒吧认识的,也有之前就在列表躺着的,他跟好几个女孩一起出去,尝试着了解想着约会,但结局无一例外都是晏新风耐着性子逛完街,最后疲累的让司机将人送回。
几次之后,晏新风也算是明白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可能只给了李喜依,很难再有精力分给别人。
也是因为这些看清了自己的心,也做了回国的决定。
再回来时,看到的第一幕就是李喜依身后还跟着程知谦,咧着嘴笑还请自己多照顾李喜依。
毕竟是李喜依的前夫,晏新风是有点膈应,但又自信满满地认为自己肯定能打败那个毛头小子。
毕竟,他有一个小情人,还在李喜依的店里!
晏新风在重逢顾千义之前,满心扑在李喜依身上。
店铺被砸时,打了电话给律师,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最后是顾千义接手这么小的案子。
在警局没见到,在事务所见到时,晏新风因为身边站着的是李喜依,也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的害怕。
顾千义每次看向晏新风时,他都巧妙地避开了,好几次晏新风都想握住李喜依的手,这样或许顾千义的眼神就不会那么炽热了。
在李喜依发脾气之前,晏新风觉得自己伪装的一切都很顺利。
可就在李喜依摔门而出后,他的害怕再次涌起,追出去时不知道是对顾千义的害怕还是因为李喜依的离开而害怕。
看见李喜依眼里的讨厌和那句‘晏少爷’,晏新风确实有些失控了,满脑子都是对顾千义的责怪和谩骂。
怒气冲冲回到顾千义的办公室,站在落地窗前平静了很久,在心里也组织了很久的语言,最终脱口而出的话却显得那般无力,那样毫无攻击力。
他仍然是怕顾千义的,不论是他那双深邃冷冽的眼还是那双推眼镜的骨节分明的手,亦或是那听不出喜怒的嗓音。
全部,都令他害怕。
他的全部晏新风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