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顾雍向着刘烎禀手劝谏道:“少将军负刺史之治,受江东百姓之戴,驱骑领军北上青州,已是极度危险之举。”
“今若再孤身入城,如投石而入泥潭,必受沉淀陷没之危!”
“还望少将军以大局为重,不可逞一时之意气!”
“顾先生说得对!”赵苍也连忙跟着说道。
听着二人的担忧劝谏,刘烎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毕竟他也不是喜欢作死的小能手。
随即,刘烎郑重地看向顾雍,语重心长、满眼期望地言道:“元叹,郑公于江东而言,可谓是重中之重,无论什么要求和代价,一定要让郑公去江东!”
于是,入城面见郑玄的重任,刘烎也选择交给顾雍。
“此外,我还有一些话,你代我转述给郑公。”
顾雍看着刘烎,肃然言道:“少将军请说!”
刘烎顿了顿,思索了片刻,才言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今天下大乱、人心不安,恐道也不存、业也难立、惑也难解,如秦楚崩乱之时,先道典籍文章皆流失,以致今日无人可知。”
“道之不存,文脉断绝,则中华传承有失,岂不令后人悲叹乎?”刘烎情真意切地叹道。
听着刘烎的话语,顾雍也不禁心中一震,想不到面前的少将军,竟然对学识如此看重。
而且。
也正如刘烎所言一样,天下大乱导致文教不兴,无数典籍文章有失传之忧。
这绝对是天下的遗憾!
“少将军之言,在下铭记于心,必全然转述于郑公!”顾雍向着刘烎执礼保证道。
随后,顾雍整理了一下仪容,发冠、儒袍、布鞋等外装,都小心地整理干净后,才缓缓走到城墙下。
只见城头上的武安国,命人放下一个大箩筐,顾雍又跨入箩筐之中,便被缓缓提到了城墙上。
之后,刘烎众骑跟武安国通报了一声,便直接在城下不远处扎营,等待着城内顾雍的返回。
而顾雍这一入城。
便直接去了大半日。
连天色逐渐黑暗后,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少将军,顾先生会不会出事了?!”赵苍有些担忧。
刘烎摆了摆手,断然言道:“绝不可能!”
“元叹在城内越久,则代表跟郑玄谈得越久,这对我们而言是好事。”刘烎反而笑道,“我倒希望元叹今夜都别返回,这代表郑玄将他留下夜宿,必然更是想谈甚欢。”
“倒的确是这么个理儿。”赵苍也点了点头。
于是,刘烎命大家搭起帐篷,又升起了不少的火堆,准备就在原地过夜了。
在江东的时候,还能猎些野物来吃,可自从过了南阳之地,便是连只麻雀都看不见。
因此,众人今夜依旧煮黍米,丢了些草根就当青菜。
“嗷呜~”
忽然,一声狼叫声传来。
刘烎顿时一个激灵,却不是因为恐惧之心,而是万分欣喜的样子。
“有肉吃了!”刘烎顿时激动。
当即,刘烎带着数骑上马,立刻朝着叫声奔去。
没出两三里,便看到一处枯木林,林外是一堆乱葬岗。
正有十多只野狗,在这乱坟岗刨食。
只是,乱葬岗内的尸体,早就没有任何血肉,每一根遗骸之上,都残留着刮咬痕迹。
也不知被野猫野狗,反复啃食了多少遍了……
看着那些刨食坟堆的野狗,刘烎也没有了打猎的兴趣。
这种食腐狗大多是病狗,其体内的病毒细菌不计其数,冒然猎来吃了极可能遭殃。
而且,对于食腐尸的野狗,刘烎只觉得无比恶心,却又怎么会有食欲?
“回去吧!”
于是,刘烎等骑便要回身返回营地。
可是那胖食腐狗,却都放弃了刨坟堆,而是贪婪地跟在马后。
显然,对于饿极了的野狗而言,那些坟堆里的枯骨,怎么比得上活马、活人!
“找死的畜生!”
刘烎见状大怒,直接手持霸王弓,引弦搭箭回射而去。
虽然夜色视线不明,但刘烎的箭术还不错,连发五箭、正中四箭,四只野狗直接殒命。
随即,其他的野狗顿时畏惧,皆不敢再靠近刘烎等骑,反而撕咬争夺着同伴的尸体。
死去的同伴,便成了一堆食物。
对于剩下的野狗而言,今夜它们可以饱餐一顿,不必再啃那些干瘪的枯骨。
……
……
一夜无话。
次日。
高密城门忽然打开,一队车马从内行出。
这车队人数不多,只有一老、一少、一文士、一老仆,其他的便是五架马车。
当然,这马车也非马屁拉动,而是驴子、骡子在拉车。
马车上都是木箱,看起来甚是沉重,驴骡拉得颇为吃力,却不知其内为何物。
忽然,刘烎看见车队之中,那文士模样的家伙。
“那是?是元叹!”
不正是昨日入城的顾雍么!
“如此看来,那白须慈目的老者,难道就是郑玄?!”
当即,刘烎连忙快步奔出,亲自迎接到马车之前,向着白须老者执礼道:“晚辈刘烎,拜见郑公!”
白须老者正是郑玄,此时见刘烎恭敬行礼,也连忙拱手回礼言道:“少将军如此多礼,实在是折煞老夫!”
听到白须老者的回答,刘烎心中也终于舒了口气,看来郑玄这是决定前往江东了。
“郑公愿至江东授学,以解江东学子盼教之心,晚辈当然应该恭礼而拜!”
刘烎也诚恳地笑道,并郑重地打量着郑玄,以及其身后的数辆马车。
“郑公,车上可是竹简书籍否?”刘烎好奇地猜测道。
郑玄点了点头,“正是!老夫府中无贵重之物,唯这些书籍竹简最重要,不可不带至江东!”
“只可惜啊!老夫府中典籍太多,此去江东路途实在遥远,却不能全部带离而去,只能暂藏于府邸地窖,待今后老夫有幸再归故里,或可继续整理览阅。”郑玄忍不住叹息。
刘烎闻言顿时肃然,向
着郑玄凝重而言,说道:“郑公所藏之书,必都是古今经典,甚至有当世孤本,怎可留于地窖暗藏?”
郑玄向着刘烎言道:“江东路途遥远,实在不便携带;不过老夫记性不错,府邸留存的典籍文字,大多皆记载心中。”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刘烎却摇了摇头,又看向顾雍言道:“元叹,你持一锭真金,请高密守将通融,买些马车装运书籍。”
“郑公府邸内的藏书,全部都要带在路上,一本也不能留下!”刘烎坚决地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