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
曹操凝目看着程昱,沉声问道:“仲德此言何意?!”
“曹公可知袁术逃入汝南,乃是因为江东军攻伐庐江郡?!”程昱对着曹操问道。
曹操点了点头,“自是知晓。”
“江东刘烎攻伐庐江郡,袁术兵败不得已而逃,故而才至汝南郡内。”
曹操继续叹息道,“只恨汝南太守李通兵微将寡,未能挡住袁术的残兵败将,反被袁术劫掠汝南而袭许都。”
“曹公有所不知,江东军攻夺庐江郡不假,但其却是故意放走袁术,使其领残兵走脱至汝南,方有此后天子受难、许都沦陷之事。”程昱将一封书信递交给曹操,又言道,“此乃秘谍送回的军情,其在江东军任职军司马。”
“据秘谍送回的消息,江东军有能力围歼袁术,或者领军追击至汝南,却全都对袁术网开一面,我料此必是刘烎故意所为!”程昱补充道。
此刻,曹操看着手中的密信,对于江东军攻庐江的经过,也有了更加细致的了解。
一切似乎正如程昱所言,袁术这头丧家之犬,竟有机会绝地翻盘,其最早的推手不是别人,正是屯兵淮南的刘烎。
“刘烎小儿!始作俑者竟是你!”曹操握紧密信,不禁出口怒骂。
在曹操的心中一直很欣赏刘烎,他甚至希望嫁女儿给刘烎,却不料捅了自己背后一刀的,也正是他无比欣赏的刘烎。
这一刻,曹操的心中愤恨不已,若是情况允许的话,恨不得出兵过淮河,攻打刘烎以解怨恨。
“不过,在下仍有一事不得参透。”程昱对着曹操忽然说道。
听到程昱的话语,曹操才收住怨恨,看向陈瑀问道:“仲德还有何疑惑?”
程昱回答道,“江东刘烎、刘繇,此父子二人亦为汉室宗亲,怎会眼睁睁让袁术有袭击许都的机会?如今天子受难,汉室社稷崩塌,他父子二人难道有利?!岂不是自掘坟墓!”
正如程昱所言,刘烎身为汉室宗亲,算是吃着大汉这口锅里的,明明分了大汉锅里的羹,可为何还要砸掉这口锅?
忽然,曹操心中略有思悟,不禁心中想
道:“难道刘烎不愿分羹?而欲尽取其锅为己有!”
一瞬间,曹操的脊背也微微发凉,似乎看透了刘烎的野心,良久之后才长言道:“刘烎此子……当真有高祖遗风!”
“曹公?!”
程昱愕然看着曹操,不懂曹操为何如此评说刘烎,不应该怒骂刘烎狡诈乱国么?!
当然,程昱也并非愚笨之人,其政治手腕虽然差些,但智谋狠辣、诡计十足,却也很快意识到什么。
“天子崩殂,则诸侯不受朝廷所控,有实权、有地盘的宗亲,岂不有机会问登大极?!”程昱心中顿时恍然,“江东刘烎为争极位,竟胆敢害天子、弃宗庙,当真是狠辣啊!”
只是……这高祖遗风的点评,程昱还是不太理解。
而曹操摇了摇头,并没有进行解释。
此时,曹操虽然知道了罪魁祸首,但刘烎放纵袁术攻许的行为,归根结底还是他曹操太大意,刘烎不过是推波助澜了而已。
只是,这一次的失败,所造成的影响,却是不可估量。
首先是曹操的地盘,遭到了巨大的收缩,整个豫州都已失去,兖州各地也叛乱四起,曾经同边让、张邈相善的家族,如今却再次生气了其他心思。
除此之外,曹操麾下的文武,也已大量的脱离,其中尤以刘备、满宠、李通、徐晃、孔融等投降之人为首。
只怪,曹操在迎奉天子之后,自己扩张的太过迅猛。
以至于失去天子后,尤其是背上护卫天子不利的名头后,脱离他曹操而去的则也不可计数。
……
……
且说扬州寿春城。
刘烎也得到了许都的情报,对于天子崩殂的前后细节,可谓是了若指掌、如身临其境。
而且,天子被害的消息根本瞒不住,随着天子被害的消息传回,除了刘烎并无太多的伤感,整个扬州之地宛如地震。
尤其是刘繇本人,更是悲戚嚎啕多日,于东南而祭中原,命江东尽数举丧,以告慰天子刘协。
刘烎心中很清楚,父亲刘繇的悲伤,应该是真情实感,不像是假装的样子。
除了刘繇之外,扬州诸郡各家族
和百姓,却是难掩的惊骇,堂堂天子皇帝……也会被人当众射杀么?!
不久,刘烎也收到州牧府来信,正是刘繇送来的问询,全都是关于汉帝被害后,江东却该如何表态?该有怎样的作为?
此外刘繇还有一封私信,却非以州牧府的名义送来。
信中只有一句话,“吾儿志在其位否?”。
显然,刘繇虽然清高虚浮,但作为扬州名义上最高统治者,他对于刘烎放任袁术的行径,自然很快便也能察觉踪迹。
故而才会有这私信相问。
刘烎对于刘繇的发问,却没有立即回信作答。
而是直接安排淮南防务和政事,并决定亲自回江东面见刘繇,一来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二来检验天门学院的年末考核。
本来,刘烎是准备带吕玲绮一起的,但是吕玲绮已身怀五月,受不了行路乘船的颠簸,暂时只能留在寿春待产。
半月后。
刘烎终于返回江东芜湖,而这里已更加的繁盛,刘繇甚至将州牧府衙,都从溧阳搬到了芜湖。
因此,刘烎甚至都没回宅邸,便直接来到府衙拜见。
“父亲!”
刘烎见到刘繇后,立刻恭敬地一礼。
刘繇则上下打量了一番刘烎,见刘烎的身躯比半年前更挺拔,心中也终于欣慰了许多。
不过,刘繇依旧表情严肃,让刘烎坐在近前,终于问道:“敬义,袁术纵兵袭击许都,此事你可早有筹谋?”
刘烎早知刘繇会有此一问,因此他的心中也是有所准备。
只见刘烎脸色惊愕,无比骇然地看着刘繇,诧异地反问道:“父亲怎有此想法?莫非以为是我放纵袁术引兵攻袭许都的么?”
“额?!莫非不是?!”刘繇也惊愣愕然。
“当然不是!”
刘烎郑重其事地言道,“我也是汉室宗亲,怎会弃汉室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