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山庄坐落于炎阳城北门外三十里之地。
童璟身负龙鳞剑,一路疾行,心中所思重重,脚下步伐却丝毫未慢。
他抬头望去,只见鹿鸣山庄的右侧,是一片茂密的松林,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一阵风吹过,松涛阵阵。
“叮——”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金铁轻震之音。
他心头一紧,身形骤然拔起,转身望去。
身后静悄悄的,哪有半个人影?
月色迷离,松风细细,周围一片寂静,仿佛方才的金铁之声只是幻觉。
“莫非是我听错了?可方才身后的金铁轻震之感如此真切!”
他立刻俯下身子,在草丛中寻觅。很快,便发现了一枚暗器——定魂针!
心中惊愕不已,对这个暗器他再熟悉不过。
他暗自庆幸,若非自己身负龙鳞剑这等神兵利器,换做任何一把普通剑,恐怕早已被这暗器击中,命丧黄泉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方才的情况,显然是有人暗中偷袭。那暗器无声无息地袭向他的背心,意图取他性命。
然而,暗器在碰到龙鳞剑的瞬间掉落在地。
童璟缓缓捡起那枚“定魂针”,只觉得一股冷意透过指尖传来。
忽然间,他又瞥见几步之外,月光之下还有一枚暗器。
他身形一晃,已然将那暗器稳稳抓在手中。这枚暗器色泽如银,比“定魂针”稍大,显然并非同一人所为。
手中握着两件暗器,童璟心中疑云渐起。
从暗器的特性和手法看来,一枚淬有剧毒,显然是致命之击;而另一枚并未淬毒,是为了阻止前者的致命一击。
这一切迹象表明,方才自己的身后,极可能隐藏着两个人。
一个打出淬毒的“定魂针”意图暗害自己,而另一个,则在关键时刻打出没淬毒的普通暗器,救了自己一命。
他心中疑云重重,这一切的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阴谋和秘密?
他撕下一块衣摆,将这两件暗器包裹起来,藏入怀中。
纵目四顾,只见这鹿鸣山庄周围渺无人烟,远处三里外隐约可见几处灯火,还伴随着马匹的嘶鸣之声。
心中一动,他朝着马嘶的方向疾驰而去,穿行在一片幽深的松林之中,离大路不远的地方,发现两间简陋的草房。
草房前搭着一处草棚,挂着一面破旧的酒旗,这是一个供行路客商歇脚的小店。
在离草棚不远的一棵树下,拴着两匹神骏非凡的马匹。
他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接近草棚。
从草棚侧面望去,只见棚下一张木桌旁放着几盘菜肴和五副杯筷,却静悄悄的不见有人影。
他=稍稍朝前挪移了两步,视线顿时开阔起来。
棚下的情形已可一目了然。
但见棚下木桌两侧,竟然各自倒卧着一具尸体!
两人身着天青色常服,背后的兵器依旧负在背上,未曾取下。
童璟暗暗皱眉,心中寻思,这两人分明是被人偷袭致死。
桌上酒菜尚温,显然他们死去不久。
心念电转,他身形一跃便来到两人身旁。
俯身查看,只见一人伤口在左胸,另一人伤口在左肋,伤口处流淌的黑血触目惊心,显然是中了见血封喉的剧毒暗器。
观察两人的伤口,他心中一沉:“从伤口的形状和大小来判断,暗器与‘定魂针’极为相似。”
他一边思索,一边站起身来,继续往屋内走去。
这两间茅屋布局简陋,左首边堆满了杂物,看似卧房;右侧则是厨房,灶火正旺,茶水仍在沸腾。
厨房内有一名穿着村人服饰的男子倒地不起,暗器正中其后心,伤口同样流淌着黑血!
童璟暗暗怒哼一声:“这凶手手段如此狠毒,前两个携带兵器的青年,可能是因为仇怨才遭此横祸,但这名做买卖的村人何其无辜,竟也遭此毒手!”
他心中琢磨着,正欲转身回屋,却突然抬头瞥见草棚下另一张桌上,不知何时已坐有一人!
此人非同寻常,与其称之为人,不如说是鬼魅!
火光摇曳,映照出那张诡异至极的面孔。
远观之下,那张脸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面无表情,没有眉毛,甚至五官模糊不清,仿佛只是一张被风吹动的白纸!
那人身材瘦高,笔直地坐着,一动不动。
双肩下削,身上披着一件黑袍。由于桌子遮挡,腰部以下部分无法看清。
童璟心中震惊不已,世间竟有此等诡异之人?
他揉了揉双眼,迅速向前数步,定睛望去。
眨眼间,那草棚下的桌上已空无一人。
心中起疑,难道自己眼花了吗?
突然,他感到身后有一缕尖锐的风声袭来。
幸好自己早已凝神戒备,一察觉到有人偷袭,口中大喝一声,身形疾转,一掌朝后劈去。
他这一招出手极快,银光乍闪,只听“叮”的一声轻响,袭到身后的暗器被掌风击落,“嗒”的一声落到地上。
举目一瞧,赫然是一枚喂毒的“定魂针。”
童璟心头暗暗惊骇,此人的身法好快,敢情在自己分心之际,此人已经从前面的草棚下,绕到屋后向自己偷袭。
单凭这份轻功,已是江湖中少,有人能与之匹敌。
他心念急转,脚下也不停歇,一跃上了茅屋屋顶,急忙四处张望。
四周尽是一片松林,连半点动静都没有。
此人轻功如此高强,想要追赶也无济于事。
正待返身下屋时,远处依稀传来几道谈笑声,他凝神细听又觉声音渐近。
他身形一跃,迅速隐入一旁的树丛之中。
待那两人行至近前,童璟一愣。
那女子身姿袅袅,面容清雅如月,笑起来眉眼弯弯。
另一人身形高大魁梧,神采飞扬,声音洪亮。
这两人他再熟悉不过,正是许久未见的月牙和程虫虫。
“月牙!”
“胖虫!”
童璟脱口而出,他满身的戒备心,在这一刹那,瞬间融化成了纯粹的惊喜。剑眉下的凌冽眼眸中,也流淌成了深深的喜悦。
然而,他并未察觉到,暗处有一双眼睛,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他、守护着他——那是明霄尧。
明霄尧脸色苍白,身体尚未恢复,他隐藏在阴影中,目睹了童璟脸上流露出的喜悦。
他心中五味杂陈,只因童璟的那份喜悦并非因他而起;又因童璟之喜,他感到由衷的高兴。
自长大后的再次相遇,童璟的喜怒哀乐,皆牵动着他的心弦。
童璟欢笑时,他的内心也充满阳光;童璟忧伤时,他的心头便也笼罩上一层阴霾。
他对童璟,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友情,变得微妙、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