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秀撇了撇嘴,“嘁”了一声:“就不许是我自己猜出来的?”
“怎么可能?我也是瞧了令华的书信才知道原由,光靠这么两句话去猜,你怕不是成了精了?”
月娘自是不信。
池令华信里写的含糊,她也是通读了一遍......两遍......三遍才猜了个大概。
而如今杜文秀打从自己这了了几句话里头猜出事情原由,也太令人心惊。
“你莫要这般作态,先说说那人现在如何了?”杜文秀催促道。
月娘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惊讶:
“说来也怪,那人却是在最后一批肉酱送入宫后,再次去收货时在路上遇了劫匪,被人劫杀啦。”
“啧啧,说是都剁成碎块儿,连个全尸都不得留。”月娘唏嘘道。
杜文秀却沉思没有附和,皇上中毒,让她想起了英王所图。
所以,现在已经到了图穷匕现的时候了是吧?
“那英王现在情况如何?”她又悄声问道。
月娘想了想池令华寄来的信件所说,道:“说是身子越发的差了,所以于贵妃也不急着与皇上医治。”
若不是此时席上人多,杜文秀定要拍案道声好的。
怎么不好呢,果然是古人的智慧,一环接着一环。
英王的身子越来越差,那他就算做了皇帝,也守不了那位子太久。
而于贵妃已知英王的小儿子被她害死,大儿子失踪多时,且身子骨又差,那么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可不就是自己生的福王?
如此一来,这皇帝死就死了,他活着,于贵妃还要担心之后再有皇子出生,挡了自己儿子登基的道哩。
不过只她自己想得如此,却不知二郎那边可还周全?
便想着叫阿洛明日去看看。
正思忖间,那边海生与慧娘因着一颗荔枝闹将起来,两个孩子哇哇大哭,几个大人围成一团去哄,杜文秀也忙赶了过去。
原来齐三娘抱着海生去寻姐姐玩儿,海生手里拿着颗荔枝,慧娘伸手要抢,齐三娘一闪身,便躲过了。
慧娘便不乐意,哇的一声哭起来。
海生见姐姐哭,也就跟着哭,两人此起彼伏,哄了哪个都不行。
杜文秀与巧儿弄清楚原委,一个个哭笑不得,忙又拿了新鲜果子哄了两个孩子,又分别抱开。
孩子被引开了目光,也就好了。
瞧着海生抽抽答答的模样,哭红了的小鼻头,齐三娘不由懊恼道:
“都怪我,就让他俩抢去,说不定也不会哭成这般模样。”
那边巧儿高声笑道:“姨娘莫要这般说,若是那样哭了,说不得还没现在好哄。”
笑闹一时,夜已深深,家宴也就散了。
送走了月娘一家,杜文秀也与大家各自回房洗漱休息。
窗外月圆,她心中纷乱。
自陆方海参与进这等大事中去,除了一开始因着王东昌一事有些危机感,后来二郎住在家里导致她有些紧张外,其它的倒也还好。
如今这等翻天之事,竟在不知不觉中自己也掺了一脚进去,好似做梦一般。
“笃笃笃”,又有人敲窗棂。
杜文秀今日许是饮了几杯酒,倒不似先前那般害怕,恶声恶气问道:“谁在外面装神弄鬼?”
“秀娘,是我。”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听在杜文秀耳中却似雷鸣。
她急速起身出去开了房门,见到面前站着的那个心心念念高大的身影。
“秀娘,我回来与你过中秋。”陆方海憨厚的笑容一如既往。
杜文秀愣怔在当场,心中却天人交战——好想与他生一场大气,叫他知道知道什么叫母老虎......
却又觉得他这回回来,不知道下回又到什么时候,若是把时间都浪费在生气上,该问的事情没问,之后自己瞎猜,更是难熬。
她这边还没拿定主意,陆方海却一伸手将她拦腰横抱起来,杜文秀“啊”的一声才发出,忙自己捂住了嘴。
陆方海不由觉得好笑,转身拿脚关了房门,抱着她去了里间。
“咱们家搬家后,我还没有来住过哩。”他一边脱着外衣,喜滋滋地说道。
杜文秀横白了他一眼,赶他去洗漱。
陆方海知她的规矩,也不与她别扭,乖乖去了西次间把自己洗个干净。
回来的时候还不住嘟囔:“其实我最近天天也都洗澡......”
杜文秀却已想得明白,直问他:“你这回何时回来的?”
“今日才到啊。你不知道,我在路上紧赶慢赶,就想回来陪你过中秋。都道是天上月圆人团圆,我不想你一个人过......”
“听月娘说皇帝中毒,你可知道这事儿?”
陆方海听了,嘿嘿一笑,却也不答,上来便扑倒了坐在床上的杜文秀,嘴里还念叨:
“都又几个月不见,便是那事儿......也都年余不曾......你还句句都问别人的事儿,哪有我们自己的事儿重要......”
杜文秀忽然想起什么,心中一阵恶寒,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的手打从自己衣裳里推出来。
“你且先与我说清楚,不然现在你马上就走。这个家有你没你,我们都一样过。”
杜文秀厉声道。
陆方海看她小脸通红,嘴角一瘪,似哭似笑的模样,也吓了一跳,不知她这又是怎么了。
忙问道:“秀娘,你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来就是,我绝不说半句谎话。”
杜文秀瞥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道:“你......你与鹿二娘,是什么关系?”
陆方海愕然看向她,半晌,闷声笑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我家秀娘还是如先前那般在意我。”
不知怎的,杜文秀在他脸上竟看到了几分娇羞与窃喜,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是归属我管哩,便是先开始接二郎出京,为行路方便,扮作了假夫妻,不过却是没有任何逾矩行为,秀娘尽可放心。”
“你对她有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杜文秀声音略有些紧张,陆方海状若思考,好生想了想。
直到杜文秀快要急眼,他才低声笑着说:“先时英王说待事成,叫她与我做平妻,我说家有河东狮,不敢哩。”
“真有此事啊。”杜文秀一脸索然无味,坐在床上,想起了当日鹿二娘在这里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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