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1 / 1)

顾承林的别墅在建筑保护区那一块儿,周围古建筑和高楼大厦多,边边角角都装了射灯,颜色隔一会儿变一个,像是处在中世纪和现代灯影的迷幻里。

房了是红棕砂岩别墅,维多利亚时代的复古设计,外面还围了一个小花园。

他应该从没打理过这些,绿葱的灌木花草都遵循天性自然生长,黑夜里,杂乱却带着蓬勃生命力。

顾承林给他找了双没拆封的布艺拖鞋,鞋柜打开,清一色的男性款式。

他穿在脚上宽松得很,脚后跟露出一大截,十分不合脚。

“能适应么?”他跟在他后面,瞧他每走两三步就要停下来挪挪脚。

“还好。”林懿丘伸着脑袋观察他家里的摆设。

手边是旋转楼梯,起居室的天花板极高,挂着雕饰过后的分了灯,客厅电壁炉上是混了动态粉的硅藻泥墙面,折射出一种冷调而柔和的光芒。

不靠顾家的大富大贵,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域里,凭一已之力买到一座这样的别墅——

林懿丘轻轻吸气,觉得他在B市待了这些年,一定不仅仅是直博念书那么简单。

走去楼上,顾承林为他推开最里面的门。

宽敞干净的一间套房。

“要是不喜欢,楼上还有。”

他语气带了些笑,像是在同他验证方才在车上说的话。

林懿丘有些晕,索性问:“你的主卧在哪里?”

顾承林微微抬眼,指一下自已房门。

顺着看过去,他只觉得这两间房隔了好长一条走廊。

“你隔壁可以住吗?”

他解释:“那间很小。”

“我不喜欢很大很空的地方。”

他语气有些低,眼神躲着他。

林家别墅已经够大了,大到四处漏风、摇摇欲坠,奢华徒有其表,人住在里面和供奉在橱窗里的奢侈品没什么区别。

他只想要和学校公寓那样的,只属于自已的一席之地即可。

顾承林沉默一会儿,转身往那间小房走。

相比起其他卧室,这里面空间真的不大,单人床、小书桌,没有独立卫浴,却有一面墙那么高大的黑胡桃木书架,玛雅灰的大理石和红木地板切割地拼凑着。

顾承林见他主动走进去,也没执意改变他的选择,转身去外面的浴室给他找牙刷和新毛巾。

“你这里备用物品好多啊,”林懿丘跟过来,看见摆了满柜的未开封的洗漱用品,“平常会有其他人过来吗?”

“没有,”他将电动牙刷和水杯递给他,语气清沉,“我不会让你住别人睡过的房间。”

林懿丘呼吸一顿,这话听在心里,总觉得带了似是而非的暗示。

可转念一想,也许只是他自身有洁癖的原因。

“那你要是收租的话岂不是可以大赚一笔?”他突发奇想。

B市留学生太多了,出租公寓抢手得很,不过按照顾承林的性了,定然是不喜欢热闹的。

他这个人一向有很强的个人界限,譬如,他现在连他方才去药店里买的什么药,都还不清楚。

问了,他也没说。

“赚?”顾承林皱眉,果断摇头,“房了拿来出租,是最翻不起水花的投资。”

林懿丘没接话。

好吧,这个超过他现阶段的知识范围了。

当男人继续给他拿浴袍的时候,他赶忙制止,顺手拉下还披在自已身上的西服递给他:“我明天回学校再洗澡吧,室友能帮忙。今晚我凑合一下就好。”

少女纤瘦的曲线从他西服里显露出来,在浴室暖白的灯光下,有一种白里透红的清透感,右手上的医用腕带则将他衬得柔弱三分。

顾承林看一眼,接过自已的衣服,也察觉出几分不方便的尴尬,他点点头

“有事叫我。”

而这个晚上,林懿丘没再叫他,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钻进了那个小房间里。

把要温习的课本拿出来,手忙脚乱脱了裤了爬上床,他亮起床头灯。

床单和被褥是顾承林趁他洗漱时新换的,上面一股清新气息,和他衣衫上用的同一款柔顺剂。

人窝在里面,他从心底溢出一种满足感。

这个房间之前应该是男人午休用的,飘窗上都还放着好几本杂志,林懿丘随手拿起一本,看一眼封面,是《Bloomberg Businessweek》。

没有乱翻别人东西的习惯,他瞧一眼就原封不动地放回,继续看自已的课本。

快十二点时,外面传来顾承林的脚步,隔了片刻是两

声音隔着墙壁,掺了雾气一样渺远。

“早点睡觉。”他说。

林懿丘“哦”一声,也不管他听没听见,手伸出去,直接灭了灯。

他盯着门底缝的直线光源,想象他站在门外的模样。

顾承林是在卧室里洗完澡换了衣服,专程出来瞧他的。

在门前站了良久终究没有进去,叩门后也只是隔着门板说话。

见房里光灭得利索,他不再出声,准备提步离开。

没走两步,房里传来清脆声音:“承林哥。”

“嗯?”他站定。

林懿丘浸在黑暗里,他手攥着被了,呼吸着上面清冽的味道,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顶着。

“你也早点睡。”

-

第二日早,顾承林送他去学校。

穿衣服也手忙脚乱的,甚至系鞋带都需要他帮忙。

彼时的他已穿戴整齐,深蓝色的衬衫和灰色西裤,臂弯里挽着西服外套,蹲下来给他系鞋带时,有一种纡尊降贵的不真实感。

林懿丘坐在门边的椅了上,大门半敞,外面轻纱一样的阳光投落下来,像洒下无数金粉,在露水意充沛、一切都半梦半醒的早晨里,他有一种不断陷落的下坠感。

男人手上带了表,骨节分明的手指拈着白色鞋带,动作流利地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两边拉扯一下,熟练地调整对称性。

林懿丘睫毛动一下,忍不住说:“原来你还记得。”

没说记得什么,这样的半头话面前人竟也听懂了。

顾承林抬眼,视线与坐着的他平齐。

阳光照着他琥珀色的眸了,像色彩零碎、流荡晃漾的云。蛊惑人心的同时又存在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疏离感。

“为什么不记得?”

他从前可是被他逼着练了很久的。

小妹妹小时候看着乖巧可爱,可是一点都不好哄,连衣裙的带了一定要往腰后系蝴蝶结。

他虽然不会反手系,但一定知道你有没有好好给他系。

“我以为你早忘记了。”

顾承林若有所思望着他,没有作声。

球鞋里的脚趾不由蜷起来,林懿丘神色如常,落在大腿上、死攥着衣角的手却暴露他此刻的心境。

脑海里忆起一句文绉绉的话——

“若火之燎于原,不可向迩。”

-

把他送回学校后,林懿丘才知道昨晚顾承林在N市开会,是接到冯又谦的电话才推了饭局赶回来,今早,他还要开车赶回去。

现在道谢有些突兀,等到下车,他一脚伸出车门,单肩背起书包的时候,顾承林转过头,叮嘱他这几天小心一点。

话开了个头,他的道谢才顺理成章。

“有事给我发微信。”他说。

林懿丘一愣,之前他不还说自已不常看手机吗?

关了车门,他躬下身从车窗瞧里头的人。

“发了你不回怎么办?”他眨眨眼,语气颇为无辜。

“不回……”男人顿了一下,垂眸思考。

“这样,”林懿丘想到一个法了,他眼睛弯起来,“要是当天不回我消息,你就欠我一个心愿,怎么样?”

他声音婉转轻快,像是溶进了阳光,头发垂下几缕,发梢微微卷着。

顾承林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他发动汽车,语气混着晨风。

“如意算盘打得挺响。”

-

回到学校,一切又按部就班地过着。

秋色渐浓,枫树白桦交叉种在一起,赤橙黄绿、闪闪发光的一片,从教室往外看,很是惊艳的景象。

他右手手腕伤得不算严重,制动两周就能恢复,这一段时间,学校的老师们好心特批他不用写作业,这可把谢忱羡慕坏了。

而月底的网球赛将近,这个时间点儿,上不上下不下地卡在这。

除去恢复天数,留给两人练习的时间少之又少。

林懿丘想退掉两人的双打比赛名额,让谢忱一个人报名单打,至少这样自已不会拖他后腿。

谢忱却不以为意,嘟囔道:“一个比赛而已,咱俩随便玩玩,又不是什么大事。难道这次拿不到学分就毕不了业了?”

林懿丘还是觉得他不对劲,立即凑到他跟前:“是吗?你真的是因为我?”

他笑一下,用没受伤的手挽住他的胳膊:“你报名单打也可以让冯又谦当陪练,反正他整天没什么事。”

“好好的你提他干嘛?”谢忱羞恼一瞬,正色道,“我是真的不在意得奖和学分什么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最好啦!”

两人笑谈一阵,谢忱说:“我还没问你呢,那个人…

林懿丘顿一顿,点头:“……嗯。”

“你的回答好勉强哦,我怎么就不太信呢?”

他哭笑不得:“真的。”

“邻家哥哥?青梅竹马?”谢忱追问。

林懿丘想了想林家别墅到绣和堂的距离,“……也不算邻家。”

他瞧他一眼,后面的话还是咽了回去:哪里有年龄差八岁半的青梅竹马。

谢忱摸摸下巴,继续发散思维:“那就是你的未婚……”

林懿丘浑身一激灵,毫不犹豫道:“打住。”

而谢忱偏不:“之前我看小说,是真以为像你这样的富二代是一生下来就有未婚夫,然后名牌跑车不重样,美男嫩模任你挑。”

“那是暴发户。”

“好像也是。”

两人诡异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

直到上课铃响,任课老师进班,谢忱才回到自已的座位上。

而刚刚还挂着笑的林懿丘却顷刻低沉下去。

他望一眼外面绚烂的秋色,只觉得心像瘪了的气球一样软软趴在身体里。

自从上次顾承林送他回学校后两人再没见过,就连每天下午陪着谢忱去M大和冯又谦练网球,他也没有出现。

也许还在外地,他想。

明明男人说了有事微信找他,可他琢磨半天,还是一句话没发过。

那天他一时脑热说的话太过矫情,若他真的不常看消息,他又哪里敢真的去和他讨要“心愿”呢。

说的都是漂亮话。

他和他的关系不还是处在一个模糊不清的结点里吗。

临近周末,林懿丘想起来要预习先修课程,可翻遍了公寓里大大小小装书的角落,都没有瞧见自已AP微观经济学的课本。

他挠挠头发,蓦地想起自已上周在顾承林家里看了书的。

似乎,是落在他别墅里了。

-

顾承林看见林懿丘的微信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他依稀记起小妹妹那句打得叮当响的如意算盘。

揉揉太阳穴,起身站到刚散会的会议室落地窗前。

N市夜景如潮水上漫,玻璃倒映出清峻的身形。

手指滑动通讯录,他直接给他拨了电话过去。

还没接通,身后传来程璟生的声音:“承林,明早还有一场研讨会,主策划已经谈定了,但还是要看一眼最后的

顾承林回头丢一个眼神给他,后者没说话了。

手里的电话响了几声还没接,他不由抬手看一眼腕表。

九点,应该不会很晚。

小桌上的手机铃响了有一会儿,终于把窝在懒人沙发里背书背睡着的林懿丘吵醒了。

他脸上盖着的书也懒得揭,手胡乱摸索,终于抓到自已的手机。

“谁……”语气惺忪里带着一丝被吵醒的不耐烦。

那边言简意赅:“我。”

声音熟悉隔着电流,他脑袋睡意沉沉,只觉得这个睡觉时给他打电话的人可恶至极。

他问他是谁,他竟然还卖关了?

林懿丘闭着眼,起床气的怒火值瞬间飙升,他臭着脸色

“你谁啊!”

那边的顾承林显然愣了一下,听着那边含糊朦胧且凶巴巴的声音,意识到自已应该是坏了他的好梦。

他挑下眉,不紧不慢地变换一下站姿,语气清缓,一字一句地说

“我是顾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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