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须悄无声息地潜入海水之中。
这是一项秘密任务,出发之前,苍须确保没有人在看他。
不过他还是装模作样地给自己施展了水下呼吸的法术,尽管他其实不需要呼吸。
海水较冷,越是下潜,能见度就逐渐降低。
苍须此次需要探查的鱼人村庄位于海底深处,有一段较远距离。
下潜,继续下潜。
到达一定深度后,苍须抖动法袍。下一刻,从他法袍宽大的袖口中钻出了数个鬼魂。
鬼魂无视海水,迅速游荡,所到之处,将海水的温度也带得更低。
鬼魂分布在苍须的周围,形成一层单薄的警戒线、防卫线。
海中并不安全,谁也不知道究竟潜伏着什么样的凶猛海兽。
苍须其实并不指望这几个幽魂能提供多少的保护,毕竟这些鬼魂都只是普通鬼魂而已。
他真正依靠的是他自己。
当然作为一名黑铁级别的法师,哪怕是亡灵法师,他的修为的确是低了。
真正给他底气的是他一身的豪华装备——白银级别的魔法书、法袍、法杖,以及数量和种类都充沛的魔法卷轴。
其中,有许多张卷轴还都是瞬发卷轴。
每潜游一段距离,苍须都会施展侦查法术,查看周围情形。
这种深度的海水里,举目一片黑暗,只有依靠法术进行侦查,调准方向。
正常人身处于这种黑暗幽静的环境下,必然心生恐惧和紧张。但苍须一点都没有。
这是他修炼亡灵魔法,最让他满意的一点——他能够时刻保持着冷静,或者说是冷漠。
在第六次施展了抵抗水压的法术后,苍须的眼前悄然出现了一片光。
他不断接近,光辉在他的视野中逐渐扩大,连绵一片。
这是一片珊瑚丛,在黑暗的海底散发着微弱的光辉。
珊瑚丛中有一片村庄,村庄中明显有鱼人活动的身影。
苍须作为学者,对鱼人也有一定的了解,他知道:鱼人根据栖息的环境分有几类。最主要的是浅滩鱼人。而生活在这里的鱼人,显然是深海鱼人。
老学者小心翼翼地靠近鱼人村庄,这个时候,他就不再动用之前的侦查法术了。
他必须掩盖法术波动。
接近到理想的距离之后,苍须就操控鬼魂潜入村庄。
他再次施展法术,将自己的视线和鬼魂连接,鬼魂所见,便能映照在他的脑中。
于是? 五六个画面同时被苍须“看”见。
这样的视野对于初学乍练者很不友好? 很容易就会精神疲惫,轻者呕吐? 重则受创。
苍须早已练习无数次。
血脉局限了他的资质? 资质不足让他没法将精力和时间,用来提升自己的生命等级? 只能用来练习法术。
苍须开始“近距离”观察这些鱼人。
鱼人的主体是鱼,但是长了双臂双腿。鱼人普遍没有脖子? 硕大的鱼头直接连接鱼身。
相比较于鱼? 他们的鱼尾退化了,但是鱼鳍仍旧存在,昂然竖立在他们的背部,一直延伸到尾部。
他们的鱼鳞五颜六色? 但主要是蓝色、绿色、黄色这三种颜色。
鱼人们在村庄中劳作? 小鱼人们则在嬉闹。
村庄并不大,屋子就地取材,或者更准确一点,是在发光珊瑚丛中挖出房间来。
很明显,鱼人文明的发展程度很低。
从他们用的工具就能看出来——石锤? 鱼骨改造的鱼叉,海草编织的渔网等。
铁器都很难见到。
苍须动用五六个鬼魂? 查看了村前村后,才发现三个铁器。
并且这些铁器的表面都有厚重的铁锈。
除此之外? 就是一件魔法装置——鱼人的图腾柱。
图腾柱就位于村子的中心,十分破败? 可以说是接近毁坏的程度了。
看到这一幕? 苍须顿时就松了口气。
图腾柱年久失修? 说明这里并没有鱼人萨满居住。
鱼人中并没有法师,历史上,都未有鱼人法师的记载,但鱼人有萨满。
一个鬼魂钻入村长屋,发现了村子里最强的鱼人。
这是一位老鱼人,看其身上的刀,就可推测出他是一位斗士。
老鱼人明显岁数很大,行动迟缓,散发着黑铁气息。
鬼魂穿透到屋子里来,老鱼人毫无察觉,仍旧在做他自己的事情——他在喝药。
看到他喝药,村外潜伏着的苍须这才瞳孔微缩。
老鱼人喝的是魔法药剂。
按照这个村子的情况,不可能产出这样高级的产品。
“这里只是海眼的最外围。”
“单单这个附近,就不只这一处渔村。”
“海眼内围应该有更大型的渔村,甚至是镇子。大概率存在鱼人萨满。”
“但是产出这种魔法药剂”
苍须陷入沉思之中。
老鱼人喝的药,可不是紫蒂在迷怪岛中配置的蛮族草药。药水中蕴含着魔力,是合格的魔力药剂。
要制造这种药剂,需要一定程度的炼金水准,以及配套的制药设施,比如坩埚等等。
“如果鱼人能够自产这种药剂,那就意味着,海眼内围存在着大型城市。里面生活的,就不只是鱼人,很可能有其他智慧种族。比如美人鱼,又比如娜迦。”
鱼人没有魔法师,顶多是萨满。但是美人鱼、娜迦这些种族,尤其是美人鱼,盛产法师。
正义海贼团能够对付鱼人村庄,但如果存在海底城市,那肯定就不是对手了。
事实上,对付鱼人村庄都有些困难。毕竟人族并不能在水下呼吸,少年一伙也比较缺乏水下作战的军备。
苍须的猜想让他取消了强攻村庄的打算。
依凭他一己之力,就可以覆灭整个鱼人村庄。黑铁级别的老鱼人很可能被他阴谋暗算,首先就被带走性命。
苍须决定偷偷地抓一些鱼人进行拷问,尽量掩人耳目。
他在村庄外潜伏,利用鬼魂侦查。
时间一长,他体内的法力就不够用了。
他虽然不需要水下呼吸法术,但抵抗海水压力,是需要法术的。
苍须从容地喝下一瓶淡蓝药水,迅速补充法力。
他耐心守候,终于等到了良机。
一队鱼人游出了村庄。
这队明显是狩猎者。
等到这队狩猎的鱼人离开村庄一段距离后,苍须便立即动用鬼魂,勾引了附近的鲨鱼群。
鱼人和鲨鱼群展开厮杀,不久就四下分离,狼狈逃窜。
苍须选中狩猎队长,看到他落单且四下无人,便迅猛出手。
亡灵法术——骨矛。
一柄白骨制成的长矛,陡然凝聚出来,在海水中激射。
鱼人队长察觉到了法术不动,已经躲闪,但苍须完全预估到了他的位置变动,所以骨矛射中鱼人,并且直接从他的腋下刺破。
整个骨矛串在了鱼人身上。
鱼人狩猎队长遭受重创,惨叫一声,奋力投掷出自己手中的鱼叉。
鱼叉精准地射中苍须。
苍须根本没有时间动用防御性的魔法,他只用精神调动法袍。
白银法袍顿时绽射微光,形成一道无形的立场,将鱼叉顶飞。
几个鬼魂呼啸着,扑向鱼人队长。
鱼人队长双手捏拳,打击鬼魂,造成的伤害却是微乎其微。
他只有青铜级别,斗气还不能外放,对于鬼魂很难有杀伤。
鬼魂干扰到了鱼人,苍须趁机成功施展出了另外一个法术。
亡灵魔法——骨牢术!
原本刺穿鱼人身体的骨矛,白骨表面像是发芽一般,迅速生长出许多枝丫。
枝丫束缚住鱼人的身体和四肢,然后牢牢地搭在一起,形成一个紧密的白骨囚笼。
这一幕如果让内行人看见,说不定会惊呼一声。
因为苍须使用了法术连击的技巧。
这不是一般的魔法师能够掌握的。
由此可见,苍须的战斗造诣也是不俗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金银兄弟的海战中,几乎独立处理掉了正义号上的元素体。
苍须成功将鱼人活捉。
鱼人困在骨牢中动弹不得,他看到苍须现身,顿时张口大口,发出愤怒的声音:“garll,algaaaa,gaa,aaaaa”
鱼人有自己的语言,苍须不是语言学家,一句都听不懂。
但鱼人队长之后的aaaa,苍须明白意思。
那都是鱼人的惨叫。
苍须精神踩空骨牢,骨牢上生长出来的数根白骨尖刺,不断延伸,刺透鱼人的鱼鳞,深深地扎进他的血肉中,带来剧烈的痛楚。
鱼人队长被折磨了一小会儿,毫无投降的意思。
苍须担心其他鱼人会寻觅过来,便立即动用了手段,将其灵魂抽取出来。
老学者的运气不错,他成功地将鱼人灵魂制成了鬼魂。
他继续询问鬼魂。
鱼人鬼魂仍旧说鱼人语,但这一次,苍须却“听懂”了。
因为有精神链接,他直接明白了鬼魂的意思,因此成功获取了情报。
这个情报让他又惊又喜。
他连忙秘密潜回正义号,向龙人少年汇报。
“在海眼内外围,有大量得鱼人村庄、城镇,甚至还有城市。”
“每隔一段时间,海眼中心喷射水泉,海泉直冲云霄。这个时候,往往有神使从天而降,来到鱼人的聚居地进行布道。”
“而在十几天前,有一队人从海外进入鱼人的势力范围。这些人穿戴罩头袍,看不起容貌,但得到了鱼人萨满的亲自接引。他们最初抵达的就是这座村庄,还留下了一些药剂表达善意。”
“我认为,魅蓝神的神殿就应该在隐藏在这座海眼之中!”
苍须对龙人少年说出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