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果这种事总不好假手于人,好在人工授粉之时,明昭就练就了一身爬树的好本事。
但她高估了自己六岁的身高,一上午也不过折腾了两棵树。下午她就喊上了徐明远,并且还抬了个高个四脚凳子来。她还允诺徐明远,只要照着她的话做,就送他一套文房四宝。
徐明远不为所动,谈条件说让明昭说动徐文盛给他做一副弹弓出来。
明昭就觉得熊孩子光想着玩不思读书这件事必须好好整治一下,但表面上还得先应允他。
疏果这种事,并不是很难,无非是把长在一簇的果子,挑大个的留一两个,其他的全部掐掉。
两人一起上阵,忙活了半下午,就已经疏果了三棵树。原本还能再疏两棵的,菅氏找来了。一看到满地的果子,登即就脸色大变了。
“我的天神矣!你们两个这是做的什么孽啊?”菅氏说着话,就在徐明远的屁股上猛抽了两下,然后转向树上的明昭,“还不赶紧下来!你这是要把你爹娘气死啊!他们还指望着这些果树给你三个姐姐攒嫁妆呢!”
明昭麻溜的从树上下来,“大婶子,你做什么打徐明远?是我拉他来帮工的。我这是疏果,是为了让果子长的又大又好,这不是做坏事。”
“这些歪理胡缠,你回家跟你娘说去。”菅氏不由分说的拉起她就走。那手劲大的,十个明昭估计都挣脱不了。
偏徐明远还哭丧着一张脸控诉她,“徐明昭,你可把我害惨了。”
明昭却挺直了脊背,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回到家里,隗氏还没有回来,菅氏便将事情给徐明晴和徐明晓说了,姐俩都吓的面无人色。
“小妹,你这次可闯了大祸了。”徐明晓急的在屋里团团转,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徐明晴将明昭扯到身边,“你这丫头,怎么想的?平日里那般乖巧,怎么闯祸就闯个大的呀?”
明昭叹气,“我没闯祸!”
外面传来了菅氏大嗓门的控诉,八成是隗氏回来了。
“这下怎么办?”徐明晓道,“要不就说我指使的吧!就说我做了个梦,咱家果树上的果子太多,若不减一减,我就有杀身之祸。”
徐明晴道“你这理由也就能糊弄三岁小孩。小妹,你听大姐的。一会儿娘进来,你就主动认错。娘对你本来就怀有愧疚,哪怕你捅破了天,只要知道自己错了,她应该动笤帚的。”
“动笤帚什么意思?”明昭不解的问。
“对!我先去把笤帚藏起来。”徐明晓大步冲了出去。
徐明晴叹气,“娘对孩子管的很严的,我们三个,小时候都挨过笤帚抽在身上的滋味。”
明昭瑟缩了一下,“那滋味肯定不好受!”
“徐明昭!”隗氏一声暴喝,已然进了门,手里空空,相信那笤帚已经被徐明晓成功转移了。
“娘,有话好好说。”徐明晴说着,一把将明昭扯到了身后,“小妹一向乖巧,今天做出这种事情,定然是有原因的。”
隗氏一张脸黑若锅底,眼眶都是红彤彤的,手指着探头出来的明昭,“你说!你有什么理由?”
明昭道“我是为了让果子长的更好!”
隗氏努力压抑着怒气道“你把果子都掐了,还怎么长?”
明昭道“让剩下的长,到时候一个长的比三个大。”
“你这哪里来的歪理?”徐明晴在隗氏爆发之前推了她一下,“赶紧认错!”
明昭梗着脖子道“我没错!我特意请教了府城那边的种植高手,他就是这么教的。”
“你亲眼见了吗?”隗氏气呼呼的道,“怎么知道他不是害你?”
明昭推开徐明晴,“我认为他说得对,这就跟您养孩子是一个道理。养一个孩子吃力?还是养四个孩子吃力?养一个孩子,只需要准备一份嫁妆,养四个孩子就要把一份嫁妆分成四份。这显然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我生你是多余的了?”隗氏一个箭步冲上来,准确无误的揪住了她的耳朵。
明昭道“疼!您放手!我只是打个比方跟您讲道理。”
“你这是歪理!”隗氏吼道,“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是不是?”
明昭咬唇,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我就是没错!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隗氏弯身冲着她的屁股啪啪就是两下,“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招人恨?你知不知道那果树有多重要?将来卖了果子,那是要给你姐姐们攒嫁妆的。你这是败家啊!怎么就不知道东西有用呢?”
明昭吃疼,大呼道“疼!打人是不对的!”
徐明晴忙上来拉扯她,“好了!您别把小妹打坏了。我现在连个亲事都没有,谈什么嫁妆?您要是实在心疼,就当这损失从我将来的嫁妆里扣了好了。”
明昭道“讲道理不好吗?动手打人是因为你讲不出道理,理亏了。”
隗氏直接将徐明晴甩到一边,又将她扯了过来,啪啪又是两下,“你再给我犟嘴试试!不要以为我真欠你什么,我生你一场,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让你来到这个世上,我就没亏过你什么。”
“那你打吧!反正你就是打死我,那些掐掉的果子也长不回去了。”明昭眼神黯淡,这一灰心丧气,周遭的一起都变得灰暗了起来。
“那我就打死你!”隗氏咬牙切齿,五官气的都扭曲了。
徐明晓却突然钻进来,拉起明昭就往外跑,直接跑出了院子,跑出了庄子,才松了手,呼呼的喘着气,瞪着明昭说不出话来。
明昭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觉得因为呼吸困难,整个肺都憋疼了。
“你傻啊!”徐明晓终于缓过一口气来,“跟她扛什么?不知道她正在气头上吗?人在气头上说出的话,做出来的事,都是不带脑子的。”
明昭沉默着不说话,她现在说什么都没有人相信的,那就等着秋后果子成熟了拿事实降服吧!
她找了块石头坐下来,看着杜鹃山的巍峨,“二姐爬上去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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