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玉又成了望风的好手。
下了极乐世界,回到地下一层,身体不适的症状都消失了,苏四儿拿出碎玉和信封,递到离钰昶手上。
“这信封,你怎么没拆开?”
苏四儿看了信封,又看了内容。
当时真没注意这些,原来信是给她的,提醒她天亮之前一定要离开这里,还有一件办不到的事情。
碎玉在离钰昶手里拨弄,金光一闪,很快就掉出一张纸,他读完以后,又拿给苏四儿和王岳山看,给两人都看沉默了。
弯弯曲曲的线条,如果不想他们看,何必递过来,按这位大哥嘴紧的程度,除非主动说,否则他们别想知道这家人交流了什么。
“离城主劝你赶紧离开这里,不要报仇,你会听吗?”虽说问了,苏四儿也不指望他回答,走个过场罢了。
他有心来到这里,不求个结果,又怎么会轻易离开。
“机会只有这一次,我身上同样牵连着很多人,他们暗地里准备了很多年,所以注定要让叔祖伤心了。”
他不走。
将信全部销毁,离钰昶站了起来,“你手里的东西今晚就放下去,我这边的事,差不多要收尾了,我得到了一个关键的消息。”
关键的消息,就在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里吗?
在苏四儿天真的发问中,离钰昶隐瞒了他和朗飞假意投靠天眷一族现任族长白猿,为了取信于白猿,还把她手里有弱水青泥的事儿作为诚意说了。
如果不是朗飞提起,他也不知道弱水青泥和天眷一族也有些关系,离钰昶将这一重心事狠狠地压在边角处,带着苏四儿又去找朗飞。
看着苏四儿对朗飞问东问西,离钰昶觉得自己真该死啊,所以他以去城主府送信的借口打发了王岳山,又同王岳山提前商量让他先逃走的事情。
对不住了,苏师妹,离钰昶不敢出声,但又不能不说,这样至少能让他不那么负疚。
几个月不见,朗飞又搬家了,他已经进入山宫,也就是第十四层,这里有很多小孩子,他被包围在其中,表情严肃,看到有人进来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苏四儿认出了有一张脸是属于方璇玑的,她转头看向离钰昶,被他拉走,“不要出声,我们先避开。”
走到一处没人又离得很远的地方,两人停了下来,苏四儿率先问道:“方璇玑也是家雀吗?”
“是,他一直都是家雀,但不是方堂主的儿子。”
苏四儿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如果他见到的方璇玑是假的,那真正的方璇玑去了哪里。
到这一步,离钰昶也不再隐瞒,将这大半年的事情都讲了出来,“真正的方璇玑被方敏善杀掉了。”
这是她答应配合夜宴的条件。
方敏善的天赋最差,她为了保全自己不被送走,一直拼命去山门买人,希望和极乐山交好,但方堂主和他的徒弟杜久有别的想法,所以方敏善和杜久一直在争。”
苏四儿想到一言堂的小二哥,成为了他们争端的牺牲品,“那言三爷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言三爷资历尚浅,他虽与杜久交好,但做不了长辈的主,他只好避而不见,这一退避,又间接激化了两人矛盾。”
杜久想取而代之,方敏善就是绊脚石,他必须要除掉,所以偷偷弄来了的方琳璇玑,也暴露了他和方堂主偷偷藏人的秘密,因为按理,方堂主不可能再有孩子。”
苏四儿想到那条不成文的规定,城主统领的子女一般都送去界境山,“事实是,方堂主并不认为他们是自己的孩子,更多是工具。”
“没错,方堂主代表闲师盟,他有心想更进一步,就得给旃蒙的盟主送上成果,但方敏善不行,方琳琅不堪,最后的结果是搬出方璇玑。”
杜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明白他永远代替不了方敏善,他能代替的只有方堂主,方堂主想要的是另起炉灶,另外两方察觉到这个阴谋,当然不会手软。
离钰昶说自己恰好看懂了方敏善的脆弱,抓住了机会向秃爷献计,建议方堂主和庞城主联姻,又派出一队人也就是苏四儿他们跟在方敏善身边,又让人故意暴露兽化。
杜久拿到了方敏善天赋不行的消息,说服方堂主将人送走,极乐山这边又跟踪他找到方璇玑,然后把人悄悄替换,替身展露的天赋让方堂主坚定了独干的决心。
“你们跟方琳琅这一环,是个意外,本来秃爷那边的计划是方堂主那边一个不留,但你太厉害,改变了事情的走向。”
联姻的法子,并不难想出,秃爷并不会对他另眼相看,但是苏四儿发现方琳琅的特殊,却让他彻底在秃爷面前站稳了脚跟。
因为方琳琅的印记是极乐山从未有过的,所以夜宴的时候,他活了下来。
这个印记也不算独有,但有得就有失,倘若发生了任何意外,极乐山也不会彻底疯狂,方琳琅是他们的克制。
“既然方琳琅这么重要,秃爷他们为何不去救人?”苏四儿有些被绕晕了,她以为别人什么都没做,其实人家做了好多。
“再等两天,方琳琅如果能在秋风煞手里活下来,他才真正有了价值。”
苏四儿本想问,如果他们逃不出来,真的被厄兽杀死了,离钰昶该怎么办。
后来又觉得这个想法本身就不对,她若是真的死了,对于离钰昶来说就是死了,一个毫无价值的人。
“你是不是在想,我这侄子当时怎么不来救你?”从小孩子处脱身的朗飞终于出现,苏四儿看他顶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有些不自在,“没有,我没这么想过。”
“那就好,初一、初二、初三都是好孩子,他们不会失手,我特意派给他的。论起来,你该感谢我的救命之恩才是。”
对啊,她怎么把这件事忘记了,之前离钰昶已经说过初一、初二、初三的事了。
“谢谢你,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苏四儿能痛快说出对朗飞的感谢,但面对离钰昶有点心虚,她刚才又想岔了。
“不如,现在就报答。”
怎么报答,听得苏四儿一头雾水。
手举飞刺,苏四儿摸着胸口的伴月,戒备地看向对面,一头威风凛凛的飞狼冰冷地注视着她,以她的身形只到人家大腿根。
就在刚才,朗飞突然变脸,完全兽化,要她交出弱水青泥,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朗飞摔到石壁上,她四处搜索离钰昶,却发现他不见踪影。
“离钰昶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朗飞,你是认真的吗?”她真的不愿意相信这一切。
“我这狠心的外甥只是做了该做的选择,我听命于人,一切只怪你傻。”
她确实傻,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都是自己大意,一味相信别人,结果把自己送到狼窝里了。
说好的合作,他竟然骗了自己。
细究起来,离钰昶同她并没有多紧密的关系,自己怎么就一厢情愿认为他不会背叛自己。
离城主让他放弃报仇,他不听,悄悄牵连其中,又认祖归宗,又怎么会轻易放弃,自己遭遇背叛,大概是他的报仇比朋友更重要而已。
朗飞的狼爪已经抵在了苏四儿脖子上,很快血丝变成了血珠,“把东西交出来,我饶你一命。”
“骗子,你们这些骗子,我宁愿毁掉也不会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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