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卿拿到那小皇帝亲手写的圣旨时,别提心里多舒坦了。
小家伙熬了两月,怕是吃尽苦头了吧。
然而他却不急,悠闲地在镇南关呆了几日才带着自己的人马慢悠悠地打马回京。
楚成允算着时日,马上就要到每月自己的“小日子”了。
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听到侍卫来报,说皇叔的人马上就进京了,赶忙换了衣裳,携着一众官员大张旗鼓地去城门口迎接。
楚长卿看到那站在城门口,一脸乖巧地小心肝时,弯起的嘴角几乎要压不下来。
「皇叔一路辛苦了,宫中摆了接风宴,待皇叔沐浴歇息片刻后,阿允就派车辇去王府迎接。」
楚长卿心里感叹,当初这小子赶自己走的时候有多耀武扬威,今日就有多卑微。
「陛下不必如此郑重,臣在边关风餐露宿,苦惯了,早已坐不得那绵软的车辇,还是骑马更为舒坦些。」
楚成允,「正巧,前不久锦州那边送来几匹上等汗血宝马,皇叔若是喜欢,阿允便派人送去王府。」
楚长卿魅惑一笑,「那多谢陛下隆恩,臣就先回府了。」
楚成允满脸带笑,主动让开一条道,让高高在上的皇叔策马进城。
那卑微模样全被一旁的大臣看在眼里,楚成允不在意别人怎么想,心里冷哼一声,——能屈能伸,才能长命百岁。
……
璀璨宫灯的映照下,宴殿里觥筹交错,钟鸣欢笑声交织在一起。
楚成允在高台上朝皇叔瞧了好几眼都没有得到对方一个眼神回应,整个人顿时无力,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欣赏殿中歌舞。
宴会结束后,大臣宾客散去。
楚成允立马派了个小太监,去宫门口拦着皇叔的马车,请他来重华殿喝杯茶。
炉子生起碳火,泡茶用的清泉水有几罐子,带着花香的茶叶摆在桌上。
只待人来,两人可以品茶,畅谈过往,又或者用身体沟通也行,只求能勾起皇叔的怜悯之心。
然而,楚成允终究是想得太简单。
……
楚长卿在那条无比熟悉的宫道上特意放慢脚步,不想等来的不是楚成允,而是一个小太监,心里怒火顿起。
需要自己时就如同一坨抠都抠不下的烂泥巴,不需要了,就毫不犹豫一脚踹开。
这会儿,又开始摆谱了。
他当即拉着脸道。「本王累了,多谢陛下好意!」
楚成听到回报,——嗯,那就等明日下朝后再请人来吧。
结果,楚长卿第二日没去上朝,理由是「昨夜喝多了。」
楚成允可急坏了,再过几日自己就要……
皇叔到底要怎么样!请他入宫又不来!这是连睡自己都没兴趣了吗?
可是听说了,皇叔把那孟澄也带了回来,他这不搭不理,又不给解药,真是要让自己生不如死呀。
「那汗血宝马可送去王府了?」
小灼,「送去了。」
「那就好。」
可即使如此,楚长卿还是好几日不见人影。
眼见又要到自己生不如死的日子了,楚成允彻底慌了,「小灼,备马车,去翼王府。」
……
楚成允穿着一身素色常服,带着帷帽,从马车上下来。
小灼上前去禀明身份,老管家忠叔立马迎了出来,朝楚成允跪下,「陛下驾到,有失远行,还请陛下到府里坐坐,老奴去通知王爷。」
「朕就不进去了,今日乔装出宫,忠叔不必行如此大礼,劳烦忠叔去通禀一声。」楚成允扶起老管家。
忠叔躬着背,「老奴即刻就去。」
楚成允在王府门口站了许久,老管家才匆匆出来,「陛下,王爷演武场练剑,让老奴请你过去。」
楚成允犹豫了片刻,抬头望向那刻着“翼王府”三个字的牌匾,忽然忆起那日楚长卿对自己说过的话,自己只是他的玩物。
虽然那话他一直记得,但也在刻意忽视那时的感受。
而今触景伤情,不甘和股倔强再次涌上心头。
「朕还有事,先回宫了。」说完,转身钻进了马车。
他曾心里暗暗发过誓,以后再也不会跨进这“翼王府”。
楚成允走得匆匆没有留下一句话。
楚长卿听到管家的话,着实气得不行。
又是知难而退!让他来求自己就真的这么难吗!
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楚长卿也不肯罢休。
两人敌不动,我不动,暗中熬了几日,最终以楚成允失败告终。
不久后,一纸圣旨飞入翼王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翼王楚玄翼文韬武略,率土系心,畴资文武,乃有治国之才,特封摄政王,协理朝政,入宫不必卸甲,车驾可至殿前,有事可随时入宫。」
楚长卿心情很好的接过圣旨,自家小心肝熬不住了。
想想也是,今日可就是日子了。
该是自己东西的还是自己,无论是这江山,还是这皇帝,他都要了。
……
摄政王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楚成允完了。
起初他还想搏一搏,哄着皇叔给自己解药,然后把他晾一边。
现在么,楚成允只等着对方慢慢做大做强,然后找个好日子,把自己干掉,谋朝篡位,一统天下。
而这之后,自己是死是活,还是要死不活还不得他一句话的事。
时辰还未到,楚成允已经自觉地躺到床上挺尸了。
小灼抱着被子,耷拉着眉眼,在一旁哀伤地看着他。「陛下,要不……奴才再去翼王府请王爷吧。」
楚成允望着头顶的床幔,平静道,「盖上来吧,抱着多累。」
小灼「……」
……
热气在空气中蒸腾,寒意在体内蔓延。
御医们在殿内做着无用的商讨。
小灼真是要哭了,他躬下身,轻声问,「陛下,要不叫翼王来吧。」
我亲爱的陛下,可不要再熬了,这么熬下去命都去半条……
楚成允已然冻得口齿不清,他翻着白眼,喘着气道,「去去……传,皇叔,就说朕快死了,想见他最后一面。」
……
盛夏京城的夜风微凉。
打更的铜锣声已经敲了三回,万籁寂静。
传旨太监急匆匆来到翼王府时,府里的人显然已经睡下,豪华的王府大院,几只纸糊的灯笼挂在廊下,随风摇曳,夜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森冷骇然。
犹如阴曹地府,小太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赶忙跟紧了王府管家的脚步。
两人的脚步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楚长卿紧闭的眼睛,在黑暗中缓缓睁开,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王爷,宫里来人了,说是陛犯病,急召您入宫一趟。」管家在门外轻声喊道。
楚长卿慢条斯理地从软榻上起身,屋里虽然熄了灯,但他并未就寝,一直在等,他知道小心肝需要他,知道那小子最惜命了。
算了,还是去瞧瞧这可怜的小心肝吧。
……
楚成允从被褥里探出半个脑袋,看到来人时,瞬间松了一口气,只是为何远远地坐着,还有那笑……真是骇人。
「皇叔。」他缩在被褥里,颤抖着声音叫唤了一下。
「这会知道叫皇叔了?」楚长卿执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轻轻抿了一口,「当初将皇叔贬到西洲的时候,阿允称呼的可是翼王呀。」
「皇叔,阿允知道错了,求求你。」不给解药,给点血也好呀。
楚长卿勾起一抹冷笑,「来,阿允乖,到皇叔身边来。」他朝床榻上的人伸出手。
我都这样了还让我过去!
楚成允咬牙切齿,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
药物的原因,楚成允四肢无力,一踩到地上,人就摔了下去,抬头看到皇叔居然在一边喝茶一边笑看着自己。
楚成允一边在心里骂对方老混蛋,一边哆哆嗦嗦地朝他身边挪。
这条铺着厚实地毯的路,明明不远,对楚成允来说却无比漫长痛苦,如行在冰寒刺骨的雪山上,几次停下来,想蜷缩起来缓解那寒意,却又始终是徒劳。
总算挪到了皇叔脚边。
「皇叔,阿允难受。」楚成允仰着头,开始撒娇,他知道皇叔最吃这套了。
身体被抱起,落入那温暖的怀抱,楚成允使劲往那怀里蹭去。「皇叔,冷,好冷……」
忽然回想起,曾经自己为了引起皇叔注意,跳进冬日湖水的感觉,也是好冷,可那时却觉得皇叔的怀里好温暖。
「皇叔,好冷,抱,抱着。」
娇软的声音,让楚长卿神情有瞬间凝滞。
不过片刻眸中又恢复平静,他轻笑一下,这张嘴可真是把自己害的不浅。
食指在那可人的唇瓣抚摸,将那唇瓣磨的殷红,然后恶作剧般地伸到楚成允嘴里,磨着他的牙槽,仿佛在挑衅。
楚成允颤抖着唇,刚想用力咬下去,让对方见见血。
却被楚长卿看破了意图,语带笑意道,「阿允要是敢弄伤皇叔,皇叔可是会生气的哦。」
楚成允已经冻得直翻白眼了,眼睫里开始冒出委屈的泪水。
小鹿般地眸子可怜巴巴地望着楚长卿。
楚长卿被怀里的人逗乐了。
那种明明很想咬下来,却又隐忍的样子,真是太让人兴奋了。
明知道怀里的人需要自己的血,却不让人满足,反而还不停的逗弄。
「想要呀?」楚长卿附在他耳边,含住那可爱的耳珠,暧昧的气息扑洒在那如玉一般的皮肤上,「皇叔的小心肝,那得把皇叔哄开心了。」
楚成允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