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卢氏和安庆郡王的漫漫情路,程雅“啧啧”两声,“真是一对有情人啊!那安庆郡王与鬼蜮牵扯的深吗?”
刘先生摇头,“牵扯不深,但他也曾多次借着郡王的权利为鬼蜮大开方便之门。他们的事,只能等过些日子请皇上裁决了。”
事情说完了,刘先生起身离开,扔下一门令牌道:“明晚你拿着令牌带程霈直接过去就行,呃,最好蒙上眼睛。”
程雅收下令牌随口说道:“我还打算直接带他翻墙进去呢!”
“可别,那里面埋伏的好手可不少,你肯定不会有事,程霈就难说了。”刘先生说完便转身,走到影壁墙的时候,听到程雅倔强的声音传来,“有我在,他也不会有事!”
刘先生摇了摇他的破扇子,摇头离开了。
回屋躺在床上,程雅把诸事抛开,总算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程雅神清气爽的来到暗查司。走进院子就闻到一股烧纸烧香的味道,抬头看看,果然看到了竹林深处的烟雾缭绕。
程雅笑道,好家伙,这是连戏台子都搭好了,准备正儿八经的唱一段了。
刚走到竹林入口便看到了摆满两侧的花圈纸人,地上都是随处飘落的纸钱,满满当当的很是热闹。
坍塌的院子跟前,灵堂已经高高搭起,香案也摆好了,香案上放着三牲祭品,香炉里香火旺盛。入眼之处,一片素白。
前日挨了杖责的人,今天拖着一副病躯跪在香案前哭的凄凄惨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孝子哭灵。
吴海凑到程雅跟前道:“司主,我今早来的时候这些就已经摆好了,他们说,还要请和尚给卢司主做四十九天的道场。”
“做道场,请哪里的和尚?”程雅问道。
“黑莲大人今天亲自去寒山寺请方丈空远大师。”
寒山寺,程雅咀嚼着这个名字,想起四年前自己就到过寒山寺,却未曾入内。
自从静安寺的事情过后,很多人对佛寺有些疏远,京城周围各大寺庙的香火也不如从前。
为着太上皇的名声,估计卢明忠的真实身份还有罪责都不会对外公布。那么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个殉葬的忠臣。寒山寺会放弃这个走到京城高官跟前的机会吗?
吴海看程雅若有所思,问道:“司主,那让他们在这里祭拜吗?”
“卢明忠没有自己的私宅吗?”
“原先是有两处的,只是之前便都过给了黑莲和白莲两位副司。”
“今天这事是谁牵的头?”
“是吴桂,原先是一处的主事,前儿被杖责了,听司里值夜的人说,今儿天不亮便由人扶着,带了其他的主事,一块儿摆的香案花圈。就是跪在最前边,哭声最大的那个。”吴海指着最前边那个裹在一身麻布孝衣里,跪伏在地,哭得最惨烈的人说道。
程雅走近看了看,跪着的这几个人的孝衣都是生麻布制作,且不缉边,从头到脚,手里还都拄着哭丧棒。
这可是最重的斩衰,这些人可真是抢着当孝子贤孙,即是如此,程雅作为司主便要成全。
穿过高低起伏,撕心裂肺的哭丧声,程雅来到香案前,拿了三根清香点燃,插在香炉里,还鞠了三个躬。
吴桂等人看程雅居然来上香,都有点惊讶,他们早先还准备好了台词,以反驳新司主让他们拆除香案灵堂的话呢,这是怎么个意思?
程雅鞠完躬转身看着吴桂,面带哀戚的说道:“你们辛苦了,可要保重身子。”
吴桂摸不清程雅的意思,心下琢磨着,这新司主莫非要走怀柔路线,想说些好话让我们拆掉灵堂,这是绝不可能的。
他冲程雅磕头哭诉道:“司主,卢司主在时,待我等如同亲子,他这一去,我等实在是心痛如绞,还望司主允我等在此祭拜!”
其后的众人也磕头哭求,程雅问道:“你们同卢司主都是情同父子?”
众人一起回答,“是,我等视卢司主为亲生父亲!”
程雅抹了把被烟呛得有些发酸的眼睛,同情的说道:“卢司主能得你们亲子般的侍奉,想必他九泉之下,定是欣慰。”
吴桂哭的满脸泪痕,眼睛红肿,“能以孝子之名侍奉卢司主是我等的福分!还请司主成全!”
程雅拍了拍他的肩膀,情绪激昂的大声说道:“你等即有以孝子侍奉的心愿,本司主必定成全。从今日起,本司主允许你们在此设立灵堂祭拜,祭拜期间,孝子守灵哭丧,其他人等,不许替代。免得折了你们的孝子之心。待卢司主落葬之后,你们去他墓前结庐守孝吧!”
吴桂等人一听傻眼了,他们就是来给新司主上个眼药的,这会儿都已经快撑不住了,可没有想过拖着挨过杖责的身子守灵啊,要是真不眠不休的守灵,那还能活过三天吗?
几人刚想辩解几句,又听程雅说道:“奥,对了,卢司主是要追随太上皇葬入皇陵的,那你们就不能去墓前结庐了,倒是要委屈你们,只能在家丁忧了!”
程雅说完就要走,跪着的人膝行挪到程雅跟前抢着说道:“大人,我们就是在此祭拜,守灵就没有必要了吧!”
“可你们不是孝子吗,我东禹孝子必须守灵,否则,以不孝忤逆论处,除去公职,判服徭役。诸位难道忘了吗?”程雅摊摊手,无奈的说道。
众人此时也意识到自己落入这位新司主挖的坑里了,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无法反口,一时焦急的厉害,都看向吴桂,等着他拿主意。
吴桂心里也是紧张不已,他们这么做是为了给新司主添堵,可不是为了截断自己的仕途,填上自己的命。
到了这会儿,只能以自己为重了,吴桂重重的叩首道:“司主,是我等一时伤心迷了心智,我等只是来祭拜卢司主的下属而已。”
程雅笑道:“只是下属?”
“只是下属!”大家这会儿倒是心齐口齐。
程雅扫了眼他们一身的麻布道:“可你们服的是斩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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