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瘟疫起源时间来看,这阵法运转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阵法运转就如同百川归海,自溪流而起,成江河之势,运转越久,则力量越大。
石坚追杀姜钟时,就曾用过阵法,名字很威武,好像叫做什么六返地枢阵,姜钟记不清了。
那时候他不懂奇门遁甲,只凭借拼命的心思,几乎是以命换命,快速击杀了石坚,根本没机会看到阵法运转的玄妙。
然而此刻不同,那老道不知藏身何处,只暗中运转阵法,让姜钟咬牙痛恨,但凡对方敢露面,自己绝对一炮轰了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砰砰,砰!
突然,营中传来零星枪声。
在场众人都忍不住身体一抖。
陈公子恐惧道:“营啸了?”
刘大帅抽出枪来,怒道:“妈的,响三炮怎么做事的,老子要弄死他!”
姜钟虽然也吓了一跳,但仍然克制的住,闻言瞥了刘大帅一眼,“切忌动怒!动怒就中计了。”
刘大帅一惊,看了看手里举着的枪,眼神有些迷茫,连忙收了起来。
片刻,沈轻秋带着响三炮回来了,后者肩膀上猩红一片。
沈轻秋叹道:“三爷太冲动,没忍住杀了一个人,那人临死前扣动了扳机。”
“你他妈……”
刘大帅上前就要踹响三炮,却猛地想起不能动怒,又强自忍下。
姜钟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响三炮一眼,“手下都还好吧?”
响三炮扯出一个笑脸,“就一个刺头,杀了就好了。”
“哼。”
姜钟冷哼,“滚去包扎吧,再不听话,保不齐脑袋搬家。”
响三炮默默回自己车上,任由亲信包扎伤口。
亲信把刚才一切都看在眼里,不忿道:“三爷,现在营里拢共六千人,咱的人就占一半,何必受这气!”
啪。
响三炮给了他一巴掌,“鼠目寸光!”
“且不说这诡异阵法,全要靠总把头去破,就是以后出去了,军火是不是得仰仗陈家?白道上是不是得仰望刘大帅?没了这些遮挡,山贼水匪,早早凉了。”
亲信嘟囔道:“那还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换个大帅,又不是不喜欢钱……”
响三炮又给了他一巴掌,这次却没说话,目光闪动着,看向车窗外那等待的几人。
平常,一个小时过得飞快,这时候却度日如年一般。
眼看着秒针咔哒一下转完最后一圈,姜钟开门下车,蹲在地上查看草木色泽。
没过多久,原本干枯的草色竟然恢复了几分光泽。
一股清风吹来,姜钟转头看向周围树木,树叶摇晃间,隐隐勃发生机,刚才那沉闷压抑的火气一扫而空。
心里都松快了许多。
姜钟眯了眯眼,“进村,扎营!”
他已经明白了,这八门是逆时针转的,本来下一个应该是死门转过来,此刻转过来的却是杜门……但按照八卦来说,却正好是正着转的。
现在已经变成了这样:
伤(巽)、杜(离)、景(坤)
生(震)、O(中)、死(兑)
休(艮)、开(坎)、惊(乾)
陈公子没那么敏锐的感官,问:“村里不是有瘟疫吗?”
姜钟笑道:“此刻已经没了。”
随即向众人解释。
杜门原本居东南巽宫,属木,本是小凶、中平之相,旺于春、相于冬、休于夏、死于秋。
现在正逢秋季,木气已死,入主离宫,又遭逢火烧泄气,却全然不见凶相,成了吉相。
最适宜于躲灾避难、防洪筑堤。
沈轻秋闻言大喜,“我们就是避难。”
姜钟点头,“八门运转依照天时,接下来一天应该不会变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见这里似乎成了风水宝地,连忙扎营休息。
军中帐篷颇多,当时就支起来,大家早就疲惫不堪,钻进去呼呼大睡。
“你也去睡吧。”
见马老大和阿强他们搭好帐篷,姜钟对守在身边的沈轻秋道。
沈轻秋点点头,安排好岗哨,径直去了帐篷。
他确实累了,赶了一天路,又惊心动魄大半夜,真有点顶不住。
夜深人静,只有树叶沙沙作响。
姜钟悄悄驾船飞去半空,观察周围局势。
若按照八卦九宫推算,八个方位分别对应六一八三四九二七,位于中间的靖常镇则属于五,老道很有可能藏身其中。
但想要过去的话绝非易事。
就像阵式没变的时候,通往靖常镇的两条路,一个是瘟疫,一个是山崩。
现在八门重列,看似找到杜门生机,但想要直抵中宫,路上必定遍布杀机,要是不懂阵法的人过来,怕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至于别的办法……
姜钟取出纸笔,手中握定龙鳞,开始推演起来。
说是推演,其实就相当于算数,已知九宫、八卦、五行、四季、八门,还知道了其运转方式,推算其中变化,就只是时间和算力的问题了。
姜钟智力水平只是中等,但龙鳞中奇门遁甲资料丰富,相当于百科全书,而且定向搜索就一个念头的事,好用的很。
即使如此,推算也很不容易,天色渐渐发白,姜钟回了车里继续推算。
直到临近中午,众人都纷纷醒来,姜钟才堪堪推算完。
这阵法太过繁复,用衣服举例,就相当于背心套汗衫,再套短袖,再套长袖、褂子、坎肩一样,以至于推算这阵法,就像解一元四次方程求根公式一样,姜钟脑子都迷糊了。
要不是生死所系,早就放弃了。
《周易·说卦传》:“帝出乎震……成言乎艮。”
帝者,改天换地之相也。
由此可见,这两宫才是关键。
姜钟取出八卦九宫图,标记出了方位。
此刻他们身处离宫,按八卦逆时针转动,经过巽宫,就能到达震宫,震宫之后,就是艮宫。
但此时巽位被伤门入主,是三凶门之一,却是不好妄动,只能等明天,阵门交替之时看能不能过去,要能过去,则万事大吉。
前路依次就是生、休、开三大吉门,只要一天之内闯过这三门,就能在开门艮宫寻到生机,届时是退是打,就全由姜钟决定了。
要是明天一天没能跑到艮宫,彼时阵法再变,过来的就是惊门和死门了。
姜钟量了一下距离,发现至少要奔袭百里,不免有些担忧,这些山贼大盗,到底能不能完成还要打个问号。
此时,沈轻秋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过来,唏哩呼噜喝着,“姜先生,要不要来一碗,补充一下体力。”
“我吃过了。”
姜钟摇了摇头,照例撒了个不大的谎,随即一愣,忙问:“热粥?拿什么煮的?”
“啊?米、锅……怎么了?”
沈轻秋有点疑惑。
姜钟急忙问:“哪里来的柴火?”
沈轻秋察觉出不对,仔细想了想,“有捡的,有砍的,我们人太多了,都在煮饭。”
姜钟一拍大腿,“哎呀!应该吃干粮的!”
“有…有什么不对吗?”
沈轻秋忐忑。
姜钟急促道:“杜门属木,木死于秋,现在身处离宫,无异于干柴烈火,但见火气,就是大灾!快让他们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