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钟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被人判定为恶人,最后掐动几下,已经明白,那烂泥怪并不是最后一个魔婴。
他并不气馁,重新起卦再算,存思“跟着九叔是否能找到魔婴”,不久就得到了确定的答案。
然后再问“九叔是否已经得到了魔婴”,答案则是否定。
卜算之术其实就好像天地间有一个庞大的数据库,通过调取数据,获得相关信息。
就好比山上有巨石滚落,山脚下的人并不知情,隐约听到隆声回响,见到石子的跳动,于是通过卜卦,知道有危险即将来临。
如果想要避难,则可以用奇门遁甲,获知“远离山脚”、“藏身山壁”之类的预兆。
说起来更像AI调动数据模型那样。
你说个一,我回个二,更宏大点就是“昨天台风抵达近海”,“今天很可能登陆”之类的东西。
所以,推算之术自然有它的限制。
姜钟并不急在一时,往屋里看了一眼,跟九叔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走。
屋里面有股奇异的气息,像是同类,又有很大不同,想来就是九叔养的那只小僵尸,通过什么法门,让其变成了这样。
至于进屋里看看,那就没必要了。
谁知道九叔屋里供奉了谁?
林九十分诧异。
不明白姜钟这是搞什么鬼。
当初在蜀州收养了小僵尸之后,茅山众人很抵触,都怨声载道的,连蔗姑都闹了脾气。
林九一看这也不是办法,想到反正已经与姜钟做了约定,茅山弟子已经不会受到飞僵威胁,于是告辞离开。
左右没事可做,他就打算看看自己曾经布置在各地的道场,先后去了荔湾,任家镇等地,都比较满意。
文才虽然不是修道的苗子,但性子比较踏实,守着义庄安稳过完一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秋生,他是打算带在身边,传承衣钵的,但秋生那跳脱的性子……唉。
没办法啊,矮子里拔高个,希望秋生以后能稳重一点吧。
林九那个愁啊,转了不少地方,看了不少以前收的徒弟,竟然没一个顶事的。
想着想着,林九感慨万千。
恐怕自己这一代之后,茅山真的就要没落了。
末法时代啊。
“师父,他来干什么?”
秋生跳出来问道。
林九回过神来,“不知道,想来是要找什么东西没找到。”
秋生哼笑道:“真是无法无天,找东西找到道馆来了。”
晚上。
有乡邻来请九叔,说是孩子受了惊吓,丢了魂了。
林九欣然应邀,出门前还特意吩咐俩徒弟,“今晚是月圆之夜,千万别让小僵尸晒到月光。”
看着徒弟拍着胸膛保证,林九放心跟着乡邻出门,却在隔壁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一怔。
姜钟正把大洋交给这里的住户,听到动静回头一笑,“这么晚还出门啊九叔。”
林九不可置信的问,“你怎么还没走?”
姜钟咧着嘴,一指身后的房子,“这风水不错,我打算在这住一阵子。”
啊?
林九瞪大了眼,“三婶,你在这住了几十年了,怎么突然就……”
三婶笑眯眯的收起大洋,“姜老板出手阔绰,眼光也好,我以后就去隔壁街住了。”
啥玩意?
林九一脸懵逼的看向姜钟,“你到底要干嘛?”
姜钟推门而入,回头道:“你管我呢,月亮出来了,我要晒月亮了,再见。”
“现在的你被这天狗食月的月光一照,不见得是好事。”
“不劳您费心。”
乓!
大门被关上。
林九心里一片阴霾。
难道这家伙是专门来恶心我的?
他还记得,自己前不久刚用「太阴炼形」忽悠了姜钟。
“那个……九叔,我的事?”
乡邻搓着手。
“哦,没事了,我们走。”
脚步声越去越远。
姜钟抬头看了看高悬天际的冰轮。
在道教理论中,月亮主阴,所谓月华如水,就是指它能滋养阴邪之物。
因此,有些僵尸会懵懵懂懂的进行拜月,妄想吞吐月华。
姜钟当初成就之时,敬元颖就引来了月华和星辰之力帮忙,故而这东西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滔天业障在身,平时都要被吵得心烦意乱,要是被月华一照,岂不是反了天了?
到时候姜钟可能很难压制那种暴戾情绪。
稳妥为上。
姜钟走进屋子,也不点灯,拿出一本魔咒书,仔细研读了起来。
老实说,以他现在的本事,能看上的魔咒没几个,只有幻影移形、摄神取念和阿瓦达索命。
前两个的重要性不用多说,索命咒姜钟也是必须要学会的。
这东西是个“即死魔咒”,就是命中必死。
虽然有着种种限制,但在很多地方可能会有奇效。
经过这么多年断断续续的练习,姜钟感觉自己应该、差不多掌握了这三大魔咒。
“或许,我应该找机会试一试。”
修行修行,读书和实践同样重要。
黑暗中,姜钟清澈的眸子熠熠生辉。
又过了一刻钟,天地间阴华如潮奔涌,耳边惊叫咒骂声越发活跃,叽叽喳喳宛如万千蝇虫乱舞。
知道是天象变化,姜钟谨守心神,内观元神,不动不摇。
过不多久,变化停止。
“这怎么跟患了风湿一样。”
姜钟苦笑。
感慨间,却感应到一个人正慌慌张张从门前路过。
姜钟衣袍摆动,倏然从窗口纵出,顷刻来至此人身后,两指轻捻魔杖,微微挥舞,丝丝灵光就从此人脑中飘出。
抓住一看,顿时明了。
这家伙外号叫做“缺根筋”。
偶然发现有一个芭蕉树成精,每天都幻化成美艳女子顾影自怜,所以起了色心,竟然撺掇弟弟一起去抓芭蕉精回来耍,结果弟弟被抓住,他则跑回来找九叔求救。
“芭蕉精。”
姜钟身影一转,衣袍鼓荡,如浓墨一团,顷刻消失不见。
缺根筋正在奔跑的脚步一顿,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咦?我要干什么来着?”
这时,那缕记忆打了个旋之后,从后脑钻了进去。
“对了!我来找九叔救人的!”
瞧我这记性!
缺根筋一头冲进了林九家里,“一眉师傅,出大事了!”
芭蕉林。
明亮月光将大地照的纤毫毕现。
一团墨云从天边飞掠而来,及至芭蕉林上空时,略一停顿,露出姜钟面貌。
往下一观,下方正有一团大红轻纱,如同蝉蛹,正在涌动,时不时传出交欢声响。
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红纱一动,骤然收敛,化赤芒一道,仓皇失措的向林中逃去。
吧嗒。
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子从里面跌落,正自舔着嘴唇,似乎意犹未尽。
姜钟轻笑一声,袍袖一摆,霎时呼呼狂风吹动,飞沙走石,林中芭蕉树倒伏一片。
那赤芒哀嚎一声,当即化成一美艳女子,跪地告饶,“上真饶我性命,愿为奴为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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