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钟根本没在意那闹鬼的事,转头就抛之脑后,径直来到港口,登上了一艘前往北岛的商船。
这商船在港口时显得大极了,人在其面前如同蝼蚁一般,可一旦来到海上,举目四望,唯有波涛茫茫,商船就变得渺小起来。
商船行了一路,根本没人留意到船上多了一个人,到了北岛港口,一众船员下船,去码头招呼卸货的人手。
姜钟见到了岸上,于是轻吸一口气,顿时清气盈身,腾空而起,沿着一处通往内陆的大江溯流而上。
行了没多久,已经看不到港口了,周围的人烟也渐渐稀少。
北岛的杨单只是姜钟当年布置的一颗闲子,没想到机缘巧合,竟然成了气候,为这多彩的世界添了一抹色彩,今天过来,也是想看看他怎么样了。
世事变化,最是诡谲莫测。
姜钟记得,神州乃至全世界的特异功能热潮只持续了不到二十年,千禧年之后就被全面抵制肃清,看着有点像是神秘侧的回光返照。
但在四十年后的2020年,又会产生变化,什么妈祖、游神文化再度崛起,摇身一变成了地方特色文化,出马仙之类的也再度活跃在人们视野之中,特别是茅山,还搞出一个罗天大醮,被誉为道教盛会。
由此看来,神魔仙佛与人道的争斗从没停止过,且随着神魔势力逐渐恢复,这场争斗也愈演愈烈。
特别是罗天大醮,这是规格极高的三大醮之一,自从清末以来,一百多年都没有获得过批准,而茅山能举行大醮,那就代表着神魔重新占据了上层建筑。
因此,姜钟还是有些隐忧的,自己在神州之地虽然有李恪良这位元老镇场子,可终究不是一言可决的人物,很难按自己心意肆意妄为,在即将到来的神魔争斗中占据先机。
于是北岛汉联的杨单就变得重要起来,这里有个好处,就是地域狭小,因为小,所以折腾起来也容易许多。
若有办法政教合一,建立地上神国,姜钟才算是真正有了立足之地。
有人可能说新时代搞这些不是找死吗?
其实不然。
像我三哥那里,老仙多大名气?再看中东,以老哥东征西战,打得不可开交,归根结底就是为了上帝说的「应许之地」。
再看2024的白头鹰,那真是群魔乱舞,让人看的云山雾罩的摸不着头脑,只能哈哈一笑,沉默不语。
正思索中,姜钟又飞出数十里,前方隐约有歌声传来,曲调委婉,满是异域风光。
放目远眺,见滔滔长河之上,一叶孤舟泛波而来,上面站着一个赤身汉子,一边唱着民俗小调,一边撒网捞鱼,看起来洒脱极了。
靠得近了,那汉子也是瞧见他飘身过来,先是一讶,大声道:“幸いなことに、今日は仙人に会うことができます。(何其幸运,得见仙人)”
说着把网一收,指着渔船上的木桶大笑,“仙人は口福になった,今日はうまい鱼をたくさん钓った。(仙人有口福了,今天捞了不少鱼)”
姜钟微微一笑,四十年前的兽域在汉人治下终成人国,实在可喜可贺,他虽然听不懂此间方言,但凡是念头转动,都逃不过他的摄神取念,而那念头就如情绪一般,传递的东西可比语言精准太多了。
事实上,语言障碍对他而言根本不是事。
这人如此爽朗,倒是难得,姜钟也想看看杨单携汉委奴国王金印建立的国度中,百姓的归化程度,于是便落于舟上,仔细看了看汉子打的一桶鱼,品评道:“确实有福,都是大鱼啊。可惜我不爱吃生鱼片。”
姜钟说的是汉语,但落在汉子耳中,却仿佛直入心田,瞬间明了其中意思。
当初姜钟在被石坚追杀时遇到的飞僵好大哥就有类似能力,它并不能开口说话,却可以以这种方法与同类交流,姜钟所用的,是这个本事的另一种化用方法。
汉子讶然,“仙人还知道生鱼片?”顿了顿,又大笑道:“听仙人口音,似乎是神州人,以为吃生鱼会有寄生虫吧?须知海鱼没有寄生虫,只有河鱼才有,我吃了一辈子,这不照样健健康康?”
说着还把黝黑健硕的胸脯拍的彭彭响。
见这汉子话语中似乎有贬低神州内陆人士不知大海万物的意思,姜钟微笑摇头,没太在意。
对自己国家有归属感,这是应该的,而且,自己也没必要与一介普通人置气。
绕过这一话题,详细打问几句,这才知道,原来北岛居民百姓并不全是他认为的大和民族人,还有一万多阿伊努族人,最近几十年,因对神州极为友好,还吸引了不少神州人士到此定居。
北岛本为海外四岛中的第二大岛,面积占比达到了22%,当年杨单率军渡海,趁李梅将军举行烧烤晚会时,侵占了本岛小半部分土地,光看面积,已经达到了四岛之地的35%。
而神州后来作为战胜国,又取走了一个岛屿作为飞地,这就让樱花国看起来有些凄惨。
但其实,樱花最重要的地方是本岛上占据了全国50%人口的三大都市圈,因此,虽然看似奄奄一息,其实也只是伤筋动骨,于大方面并无妨碍。
那汉子显然是把姜钟当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把凡尘俗世之事唠叨了一通后,他终于找到个空当,一抱拳,问道:“在下松本渔郎,敢问这位仙人尊姓大名啊?”
姜钟报出自己名讳,“我姓姜,只是羽衣霞士,非是什么仙人。”
说着,他仔细看了看此人面相,松本这个姓氏倒是蛮熟悉的,不由问道:“松本铃野是你什么人?”
“能飞天遨游,在我眼中,就是仙人。”
松本渔郎听到姜钟询问,微微一想,顿时有些奇怪,“仙人认识我姑姥?”
姜钟了然,原来这人竟是松本玲野弟弟的孙子,不想这世界这么奇妙,随便碰到一个人,都是故人之后,心下感慨,“你姑姥还活着吗?”
松本渔郎讶异更盛,听口气,仙人还真认识她?他拱拱手,摇头道:“我姑姥在四十多年前死于战乱之中。”
“可惜了。”
姜钟唏嘘一声,又问:“当年没听说松本铃野还有弟弟啊。”
松本渔郎道:“我爷爷是太爷爷在新朝服刑改造期间出生的。”
有句话他其实没说,他家在当年也算显赫,可松本铃野却被起义的暴民杀了,他家族从此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及至他这一代,就只能打鱼为生。
姜钟神情微动,原来还有这一层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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