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再厉害,骨子里也是个善良的姑娘,其实大蓉在换回丁美茹的烂尾纱时,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她一个忙而已,但她没想到农夫与蛇的故事,却总在乐此不疲的上演。
那时候大蓉她们厂子是每个月的10号发薪,初五那天刚好又到了发薪的日子。
大蓉上个月算上两个夜班的加班,一共也就出勤了6天。
但两个夜班的现金补贴和周末的双薪工资再加上零散出勤的工资,总共算下来大蓉开了41.3元。
而丁美茹因为当月母亲生病,请了4天假,倒扣了产量后到手的工资只发了46.28元。
拿到工资的时候,丁美茹还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但是当她看了大蓉的工资条后,她便彻底坐不住了,铁青着脸就出了车间。
实际上丁美茹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母亲因为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她在意工资收入大家也都能理解。
大蓉看出了丁美茹的情绪不太对,但当时她手里正忙着活,过了一小会后才从车间出来,想要去安慰一下丁美茹。
可是大蓉刚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就听到了丁美茹的哭诉声。
“凭什么啊?哪有这么不公平的,她上了6天,我歇了4天,她才比我少开了5块钱……没有这样的……呜呜呜……”
大蓉听到丁美茹是在嚼扯自己,就并没有着急拐弯,而是停下步子听了起来。
“行了,你别哭了,那能怎么办呢?就算你去找去也不一定给你补啊,厂子不就是这么规定的吗。”
“就算不给我补,也不能让她开那么多啊,太不公平了……呜呜呜……”
“怎么的?你那意思还得给我再扣点呗?”大蓉听到这里才慢悠悠的从墙角里拐了出来。
丁美茹看到大蓉后,立刻不再说话了,原本站在丁美茹旁边的另一个女同事赶紧打了圆场。
“蓉子啊,她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啊?大姐这事跟您没关系,您回去干活吧,耽误了产量不值当的,小茹不是说不公平吗,我拿着工资条跟她一块去找会计去。”
丁美茹听到大蓉这么说,倒是钉在原地一动不动了,她实际上就是耍个嘴炮,真要是较起真儿来,她还真不敢。
大蓉就站在原地盯着丁美茹半天,见她只是一直抹眼泪,并没有再还嘴的意思,大蓉也不愿意再多计较。
“你要是觉得不公平,以后我歇班的时候就叫着你,你也跟我一样上6天开41,但你以后要是再在背地后里嚼扯我,我可不让过。”
大蓉说完后直接转身回了车间里。
丁美茹当然知道大蓉不好惹,毕竟她是敢跟卢主任叫板的主儿,她原本也只是背后说两句气话而已,却没想到被大蓉给逮个正着。
一旁的大姐伸手抚了抚丁美茹的背后,叹口气领着她一起回了车间里。
“你的烂尾纱,还给你。”大蓉见丁美茹回来后,将之前换来的烂尾纱直接推到了丁美茹的面前。
丁美茹也不敢吭声,只能含着眼泪去拿自己的好纱。
有时候好巧不巧的就是非常巧,大蓉用烂尾纱换回自己的好纱的时候,刚好被卢主任看了个满眼。
“袁富蓉,你干嘛呢?”卢主任大声对着大蓉吼道。
大蓉听到她的声音就烦的不行,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
“换纱,她之前出不来产量,我换了点好纱给她,现在我不想帮她了,换回来。”大蓉简单的跟卢主任解释了一下。
“你会那么好心?我看你是用烂尾纱换人家的好纱吧?”卢主任恨死了大蓉,她怎么可能相信大蓉是个好心肠的人呢。
其实人就是这样,自己不喜欢的人,就一定会定义为一个不好的人,不愿意相信他会有好心。
大蓉转头看着丁美茹,她知道对于卢主任来说,自己说什么不重要,丁美茹的态度才是她更愿意相信的。
此时的丁美茹却是一声不吭的不停地低头抹着眼泪。
“你看看,你把人家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你瞪什么瞪!”卢主任看了一眼纱筐里的纱,没好气的对着大蓉训斥道。
大蓉本来就是个干活利索的,又习惯性的先干次品,所以领了料以后就一直都在纺烂尾纱,此刻筐里剩下的次品就只有从丁美茹那换来的半筐了。
这也使得卢主任就更加认定了大蓉就是在恃强凌弱的欺负人。
“你倒是说话啊,你哭什么哭,我欺负你了吗?”大蓉看着丁美茹这个样子,也是真的开始生气了。
丁美茹仍旧是像聋了一样,丝毫没有要理会大蓉的意思。
“袁富蓉,你别以为你怀了孩子就能无法无天了,赶紧回去干你活去,别在这跟我耍混!”
如果说刚刚卢主任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她就是十分肯定,大蓉就是故意用烂尾纱来换丁美茹的好纱,就是在欺负老实人。
大蓉咬了咬唇,她也算是看明白了,丁美茹是铁了心要栽这个赃给自己了。
大蓉没有再说话,推着半筐烂尾纱就回了自己的车跟前。
卢主任终于是看到了大蓉肯顺从的一次,她自己似乎都有些不适应了,瞥了一眼大蓉的背影后,又安慰了两句丁美茹,就继续去车间里巡视了。
大蓉他们车间是厂里的最后一道工序,主要工作就是将纱线纺成成品纱锭,这些纱锭就是厂子里的主要商品。
在生产大促期间,每人每天的定额指标是110公斤产量。
这个指标对于一般人来说,实际上是不会有太大负担的,就像大蓉现在即使怀着孕,不给她定产量,每天也能够完成这些产值的。
而那些手头利索的,基本上还能在这个基础上再创收20到30公斤的个人产量。
每天下班的时候,当班的职工都会用推筐到库房去交产量,签领当日产量单子。
平时下班的时候都是狗梆子帮着大蓉一起推筐称产量的,但是今天下班,大蓉自己空手提着一个锭子就排在了人群里面。
排到个儿的时候,大荣将手里的锭子往泵上一放,就等着库房的人报产量了。
“你的成品呢?”库房的人往后面看了看,没有看到狗梆子的身影,好奇的开口问道。
“喏,就这个!”
大蓉对着泵称上孤零零的一个纱锭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