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蓉早已经不是当年不管不顾的小丫头了,如今的她上有父母下有如意,生活的磋磨早已经改变了她本来的样子。
听了二鬼子的话后,大蓉只是低头加快了自己手底下的速度,并没有再去关注其他的地方。
如果说二鬼子对待高丽棒子的奴性令人恶心,那么对待同胞的压榨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坏。
原本的韩国课长给资材部门设置的生产量,只是在正常基础上上浮了0.2的百分点,但是二鬼子为了体现自己的管理能力,去向课长邀功,私自将自己管理的生产线产量涨到了0.5的百分点。
正常来说,上浮0.2的产量,职工就需要在十二小时的工作基础上再拉长一至两小时才能够完成产量,但是二鬼子给定的产量,即使是手快的小姑娘,也得至少延长三小时以上才能完成。
这就意味着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里,大蓉这样的平均速度的职工,要至少工作十五个小时以上才能完成工作量指标。
第一天这样加班的时候,大蓉下班到家就已经十二点了,这么一连坚持了三天后,二鬼子见没有人反抗,似乎是受到了棒子的表扬,竟然得意忘形的又将产量上浮了0.1个百分点。
“你不能再这样干了,你都上了多少个小时的班了?”
大蓉看到自己身边的老冯似乎马上就要晕倒了,叫住了起身要去抱资材的老冯。
老冯的年纪跟钟运兴差不多,已经四十岁的人了,独自供养一个正在读大学的儿子,每天拼了命的干活,也仍旧是不能完成二鬼子给定的产量。
早上大蓉来上班的时候,就听说她因为完不成产量,被二鬼子数落的掉了眼泪,已经连了一宿的夜班了。
老冯不是害怕二鬼子,而是她真的太需要这份工作了。
她二十多岁就守寡一个人养大了孩子,本来有单位的时候,还多少有些照应,如今单位黄了,她也是托了关系才进了这家挣得相对比较多的韩国厂子。
老冯知道大蓉的好意,只是非常疲惫的笑着说了句:“只差最后一箱了。”
大蓉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满是心酸,但是大蓉自己也不过只是大时代下的小人物,她也一样无能为力,只能低头继续忙着自己手里的活。
不出意外的意外,搬着一箱子资材的老冯‘咣当’一声,连人带资材箱子整个栽倒在了地上。
来回溜达监工的二鬼子,第一时间凑了上去。
“这么多资材,摔坏了你工资都不够扣的,还能不能干了?不能干趁早走人,这最不缺的……”
“啪!”
不是有一句话嘛: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大蓉压抑已久的小宇宙终于还是爆发了出来,一记响亮的耳光打了二鬼子一个措手不及。
大蓉这一巴掌的力度,完全不输当初在二道河子扇二愣子的那两下,二鬼子眼冒金星的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朝谁发作了。
一条流水线上的人,原本都压抑着对二鬼子的不满,大蓉的这一巴掌打的大家心里都跟着痛快了几分。
“袁富蓉!你找死是不是?”反应过来的二鬼子,瞪着大蓉恶狠狠的说道。
大蓉看也没看她,只是扶起了摔倒在地的老冯,帮着她一起收拾着地上散落的一地资材。
“我跟你说话呢!”
二鬼子迈前一步就想去薅大蓉的衣服,但是身边的几个人却都七手八脚的帮着收拾箱子,将二鬼子直接给隔在了圈外。
二鬼子自然不可能罢休了,对她来说大蓉的这一巴掌就是对她管理权的挑战,如果自己不能拨乱反正,以后在厂子里就再也镇不住人了。
原本人们以为把二鬼子挡在了外圈,她顺坡下驴,这件事情就得过且过,大家继续干活就好了,可是没想到,二鬼子却直接扒拉开了人群,冲到了大蓉跟前。
大蓉从下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防备了二鬼子的反击,所以当二鬼子凑过来的时候,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直接跟她撕吧开了。
大蓉是典型的北方姑娘,大骨架高个子,再加上周围一圈人的偏拉,二鬼子不但是没占上便宜的被大蓉打了一顿,还不知道被谁下黑手从背后狠掐了两把。
二鬼子一番国粹输出后,大蓉也一句不落的统统还了回去。
打成一团的车间,很快就引来了高丽棒子的训斥,车间里的人们谁也听不懂韩语,唯一的鲜族翻译去了隔壁车间还没在这边。
“这高丽棒子叽里呱啦的说什么呢?是不是骂人了?”
底下的人们都在窃窃私语的,猜他八成是在骂人。
“啊,没事啊,艹你妈妈思密达,快回去歇着吧啊……”
平时天天跟大蓉一起上下班的田秀敏,一脸笑容可掬的对着韩国课长就是一顿比划,逗的周围的人们都憋了十足的笑意。
小课长巴掌大的小矬个儿,眨巴着小眼睛,看看田秀敏又看看周围的人,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皱着小眉头又叨咕了两句后,见所有人都不理他回了工位,也就没味儿的自己回了办公室里。
二鬼子这一次没有占到便宜,却也并没有打算善罢甘休,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大蓉后,也跟着继续组织生产去了。
其实大蓉也不是非要惹事,可是她骨子里就是个这样的性子,即使在克制伪装,也终究是有装不下去的一天。
那几天因为大蓉总是半夜才回家,钟运兴不放心,就总是骑着摩托在厂门口等着她。
“我八成又要下岗了。”
今天大蓉是推着车子出来的,走到钟运兴身边后,露出了一脸无奈的笑容说道。
钟运兴看着大蓉的这副表情,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牙,嘿嘿一笑,学着电影里的口吻:“我养你啊!”
大蓉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天大的事情,见到钟运兴的那一刻,就都变得不值一提了,有他在的时候她的心就是安稳的。
回家的路上,大蓉把刚刚发生在厂子里的事情讲给了钟运兴听,两个人一说一笑的,仿佛讲述着别人的故事般轻松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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