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以万计的战车缓缓穿行于草原之上,拖曳它们的骏马与健牛似乎在这宁静的午后时光中享受着一份特别的惬意。尽管冬季的脚步已然临近,气温逐步下降,草地亦逐渐变得干黄,但这些精心挑选出来的牲畜毫不在意,依旧平静地啃食着地面上的枯草。它们是经过国内着名牧厂多轮筛选和细致培养出的良种,虽然速度和爆发力可能不如东域的龙马,但其卓越无比的耐力在同类之中堪称一绝。
这些牛马一边悠闲地品尝着草食,一边身着铠甲,拉着沉重的战车却显得游刃有余。黄飞彪仰卧在战车的车厢中,嘴角叼着一根干草茎,目光投向那湛蓝透彻的天空,宛如一汪无瑕疵的宝石。草原上的天空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它看起来更加清澈透彻,仿佛一汪无瑕疵的湛蓝宝石。在这片草原上,无论是战车的隆隆声,还是牲畜的咀嚼声,都显得那么和谐而宁静。在这里,时间仿佛变得缓慢而悠长,让人不禁陶醉在这片大自然的怀抱中。
原本,战车还装备着一具重型弩机和一具连发式弩机,但为了追求冲锋时的极速,黄飞彪毅然将它们全部卸下。他静静地凝视着高空,身体随着战车的颠簸而轻轻晃动。
掌驭战车的是一位资深的黄家军老卒,他稳稳操纵着战车,同时不忘与黄飞彪进行轻松的交流。
“生气了?”
“没有!”
“元帅他其实…”
“我知道,无论是给后方一个交代,还是试验犬戎,我的军团都是最合适的。”
“那你?”
“我只是有点不快而已。”
老卒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吞回去,终于无奈地合上双唇,继续专心操纵着他的战车。黄飞彪抬头注视着天空中飘浮的一朵奇特的云,他伸出手,仿佛要触摸天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让旁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即便是黄飞彪自己,也难以完全解读内心的感受,尽管对一切洞若观火,他的心底仍旧藏着无法言说的情绪。
他脑海中浮现着往昔与巫人们穿行于东夷山陵的情形,那是在逃离东域地方势力的包围后,他们不得不横越林莽回东夷。那是炎热的夏季,原始森林内湿气逼人,酷热难耐,四周充斥着昆虫的嗡鸣和密集的植被,每个人都备受折磨。即使是那些天性乐观的巫师,面对如此环境,也无法挤出一丝笑容。现在的黄飞彪站在辽阔的草地上,眼前的景象令他震撼且感到疏离,但就在这种场景下,他不自主地想起了那段艰难的日子和那片密林。
在黄飞彪深陷过往的回忆之际,一声特有的响箭声从远处传来,将他迅速拉回现实。他心中一紧,这响箭声代表着发现了犬戎军队行踪。顷刻间,整个军团进入战备状态,每个人的精神高度紧张。他将视线投向战车后方,几位术士正在施展法术,将战场动态传送给后方,以研究应对犬戎的策略。黄飞彪摒除一切杂念,全神贯注于眼前的战局。
他的战车部队整齐排列,凝视着响箭发出的方向,静静等待犬戎军队的现身。不一会儿,随着微风拂过草原,一条逐渐清晰的黑线出现在地平线上,正快速接近他们。他细致地观察敌人的动作,捕捉每一个细节,默默估算着两军之间的距离。
当敌军逼近,黄飞彪指挥战车部队开始前进,速度不断加快。车上的法阵启动,不仅增强了战车的冲击力,还提高了稳定性,确保高速行驶中不会发生翻车。战车部队全面加速时,马蹄声和车轮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两股洪流激烈碰撞。双方距离缩减至八百步,战车如同猛虎般冲向敌群,势如破竹。
撞击瞬间,一片混乱,战场上散落着残骸、尸体和碎片。黄飞彪所在的战车犹如一块巨石,猛烈撞击了一名犬戎骑士。他清楚地目睹了那骑兵身上显现出的铠甲,以及其被撞飞后七孔流血的情景。撞击的力量也使他腾空而起,最终口鼻出血,昏迷倒地。
黄飞彪猛然张开眼睛,感受到全身的疼痛,仿佛身体被碾碎一般。想到刚刚发生的撞击,他怀疑自己已被撞成碎片。然而,帮助他坐起的却是那位老卒,他清楚地记得在撞击的那一刹那,听到老卒骨头碎裂的声音。但眼下,老战士却丝毫无损,这令他疑惑不解,难道死后的情况就是这样的吗?
在他陷入困惑之际,一根管子强行插入他的口中。他下意识地吞咽,一股酸涩又带有膻味的液体流进喉咙,差点让他呕吐出来。但是,老卒却强行地喂给他一袋羊奶。也许是羊奶的力量,他渐渐恢复了力量。他扶着车辕干呕了一阵,终于压制住恶心,然后怒视着老卒。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的笑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原来还有一群犬戎人在旁边,他们骑在马上看他出丑,都在大笑。
四处张望,他发现军团被犬戎族俘虏了,他的战车上也都是伤兵。周围都是犬戎骑兵,他的手下大多躺在战车上,无力反抗。他仔细观察,发现士兵们虽然看上去气息微弱,但都还活着。
他再感受一下身体,虽然全身仍然疼痛,但是能够活动。他的铠甲破损,衣服上沾满血污,但仔细一看却没有伤口。他突然认识到犬戎族神秘的治疗手段。这让他震惊并感到困惑,不明白犬戎族用了何种方法能瞬间治愈他们的伤害。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四周,这一切都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在接下来的数日中,黄飞彪被犬戎的骑兵带回了他们族群。他躺在运输的车辆上,时间仿佛拉长,每一日都像一年那么漫长。尽管犬戎人拥有能够治愈任何伤势的神秘疗法,但是那种剧痛和虚弱感却似乎一直缠绕在他身上。他看到其他士兵们都已经恢复了正常生活,心中难免对自己的不幸深感唏嘘。
就像其他士兵一样,黄飞彪也因那次猛烈的撞击而受伤。但他的不同之处是,在坠地之后,他受到了战马与战车的多次辗压,幸运的是他没有头部受伤。虽然他的生命一度悬于一线,但最终他还是幸运地活了下来,这段时间的休养让他有更多的机会去深入了解犬戎人。
他注意到,这些曾经和他生死相搏的犬戎族人,对他们这些敌对士兵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恨意,相反,他们还表现出一种敬意,并且给予了特别的优待。这让黄飞彪感到非常困惑,他开始思考这背后的原因。
更让黄飞彪感到疑惑的是每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每当夜色降临之际,犬戎族人都会对某个特定的星星进行虔诚的祈祷。他曾试图了解他们的祷告内容,但语言障碍使得他无法得知。他试图与犬戎人交流,以解开这个谜团,但可惜他们并不通晓大商的语言,无法为黄飞彪解惑。
当队伍慢慢接近犬戎族的祖先之地,黄飞彪的身体也逐渐恢复,可以正常行动了。他亲眼看到了犬戎族居住地的真实情况。这里有着连绵不断的山脉,但与东夷山脉生机盎然的景色不同,犬戎的山脉都是被冰雪覆盖,显得异常肃杀。
在山脉下,河流纵横交错,黄飞彪看到那些被犬戎族俘虏的人正在寒冷的河水中寻找石头。他们每个人都面无表情,背负着沉重的背篓在冰冷的河中搜寻石头。黄飞彪的目光转向了河岸,只见堆积如山的白鹅卵石,更多的人正在扛着这些白色的石头向雪山上运输。他们所有人都在忙碌中显得麻木,衣服薄弱,面无表情。
看到这一幕,黄飞彪目眦欲裂,几乎忍不住要冲上去救他们,但他最终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然而,许多士兵却已经失去了理智,冲了上去,却被边上的负责看守的犬戎人打飞。其余犬戎人看着大商的士兵不断地冲上去,又被打倒,看的哈哈大笑。在他们眼中,这就像一场游戏,没有丝毫压力。
在此期间,黄飞彪及时制止了士兵们的冲动行为,他明白犬戎人并没有把这些人视为人。对他们来说,这些百姓只不过是他们的工具,奴隶而已。没有感情,也没有怜悯。认识到这一点,黄飞彪劝告士兵们不要再做无用的事情,大商的士兵们也渐渐冷静了下来,犬戎族见没有热闹可看,也就散去了。
犬戎骑兵也继续带着黄飞彪他们向犬戎腹地行进,黄飞彪再次回头望向那些面无表情的百姓以及那些毫无同情心的犬戎人,黄飞彪对犬戎族的看法更加明确了。
在这段时间里,黄飞彪也仔细观察了犬戎人的一些生活习惯和文化习俗。他们敬畏自然,尊敬勇猛的武士,崇尚力量。这种精神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而今天黄飞彪也看到了犬戎族的另一面,他们对弱者并不没有怜悯,对死亡也没有恐惧,这让他对犬戎人的性格有了更加深入的理解。
在犬戎的祖地,黄飞彪终于见到了犬戎族的首领。犬戎族长了解到黄飞彪是大商的英勇战士,曾力敌天狼卫并有过斩杀其成员的经历后,犬戎的族长表现得异常热情好客。
然而,黄飞彪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位族长热情外表下隐藏的诡计多端。族长能够流利使用大商官话,这一点尤其让黄飞彪保持警惕。在交流中,他感受到了对方的虚伪和试探,尽管如此,他装作对这种热情感到受宠若惊,甚至有些被迷糊了方向,伪装成一个容易被牵着走的人。
犬戎的族长看此情形,内心暗自得意,认为黄飞彪只是一介武力之辈,轻易地就被他的花言巧语所影响。因此,他对黄飞彪的态度更加热络,似乎看到了将其纳为己用的希望。
两人之间的氛围看似十分融洽,仿佛一见如故。而黄飞彪,尽管外表表现出的热情与内心的警惕形成反差,犬戎族长则在其热情的掩饰下,对黄飞彪抱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感。在这种表面上的友谊之下,双方几乎到了结拜兄弟的地步,彼此间的表面和内心的矛盾达到了顶峰。
但黄飞彪并未真的被表面的和谐所欺骗,他始终保持着警戒。他深知这和谐交流的表面下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风险。他明白自己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以免落入这个看似友善的犬戎族长的圈套之中。
在与犬戎族长深入的对话中,黄飞彪也获悉了不少新情况。虽然犬戎族长身为一族之首,但在犬戎的内部结构中,真正的权力巅峰其实是天狼神,其后是大祭司,而他的地位只能排在第三。
在犬戎的体系中,对天狼神的尊崇是绝对的。以往天狼神一直居住在圣山之巅,从不下山,而大祭司也只有处理重大事件才会出现,所以作为族长的他,依然有着相当大的实权。然而,天狼卫的选拔机制的改变,打破了犬戎的旧有格局。现在虽然族群力量壮大,人口激增,但犬戎族长的权力却在渐渐被削弱。身为犬戎族长,竟然不能直接指挥天狼卫,这个权力被大祭司掌握着。而大祭司以天狼神的虔诚信徒身份行事,对于每一件事情都要寻求天狼神的指示。
大祭司对商朝的敬畏,也使犬戎族长对东域的诸侯无法采取行动。当犬戎族长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与大祭司一起参加了过东伯侯的宴会,那时他就对诸侯们那种富有程度非常艳羡。然而,那个时候的犬戎实力弱小,他不敢有任何举动。现在的犬戎侯虽然实力强大了,但仍然被各种限制束缚着,这让犬戎族长如何能忍受。
因此,犬戎族长悄悄的改了策略,通过其亲信将天狼卫的行动范围扩展到东域的众多诸侯国。果不其然,几个小国的缴获比整个草原上所有部落的还要丰富。但当大祭司发现了此事,他勃然大怒,严厉惩处了所有擅自行动的族人。幸运的是,他没有把俘虏送回,对族人掠夺来的财富也未加干涉。然而,犬戎族长的欢喜并未持久,因为紧接着他得知,天狼神竟然打算允许那些被俘的大商士兵也加入天狼卫的选拔。犬戎族长知道无法说服天狼神改变决策,但他转念一想,或许可以尝试先与这些大商士兵交好,说不准会有意外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