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蔡晓乐已经在鲁冰老师身边上了一周的课。
她的水平肉眼可见在提升,很多不良的小习惯被纠正过来,整个人都变得自信起来。
这种改变,不仅姜榆知道,其余二厂的职工都感受到了。
同时,那些被邵嘉康煽动起来传播流言的人被清查出来。
查出的每一个人,都和邵嘉康有关。
都离开二厂了,还有能耐叫人给她出头,真是本事。
为此,郑厂长专门去找了邵嘉康谈话。
言明你要是再插手我们厂子的事,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顺便把蓝饶萍喊过去训斥了一通。
“你当初能进宣传科,除却邵厂长的面子大,也是因着我看中了你的能力,打算等金科长退休,由你接手他的位置。”
“可我发现你简直糊涂!周雪是主动离职,不是厂里容不下她。她这次之所以会被厂里处分,你们这些纵容她犯错的人,要负首要责任!”
蓝饶萍还觉得不服气,周雪没少在她面前说自己委屈,这话听多了,她对周雪简直深信不疑。
“张春花那件事和周雪没关系,厂里对她的处分本就没道理。”
和她说话,真叫郑厂长觉得心累。
厂里可少有这么固执的人。
“算了算了,叫你男人死了心吧,我不可能叫周雪回来,也叫他少插手我们厂子的事!你也别老带着偏见看人,客观地看看蔡晓乐,她能力不差。”
他和邵嘉康相识多年,交情不浅。
然而自从邵嘉康坐上厂长这个位置,两人之间的交情就变了味。
已经不再纯粹。
郑厂长望着窗外叹气,想到年轻的时候,他和邵嘉康好得恨不得穿同一条裤子。
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
从他比邵嘉康升职更快更高开始,两家便开始渐行渐远。
走出厂长办公室,蓝饶萍听着广播站蔡晓乐的声音,神色有些恍惚。
先前带着偏见,现在再听,却觉得蔡晓乐的嗓音条件确实不错,至少不比周雪差。
比起她第一次播,现在改善了不是一两点。
她没回宣传科,而是直接去找了周雪。
听说周雪从厂里辞职后,在附近租了一间房。
这是蓝饶萍第一次过来。
她原先以为周雪租的房子顶多是个小房间,如今站在外面却发现,这竟然还是带院子的。
周雪没有工作,租这么大的房子做什么。
蓝饶萍按下心中的怀疑,抬手敲门。
出来开门的却是邵嘉康。
想到厂里近来的事都是邵嘉康所为,蓝饶萍不由得惊疑。
什么时候自己丈夫和周雪感情这么好了。
“你怎么在这里?”邵嘉康问道。
蓝饶萍笑了声,“我来看看周雪,她出来租房子这么久,我都没来看过她,总得知道她住的怎么样。”
她眼含狐疑看着邵嘉康,“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邵嘉康道:“还不是跟你一样。”
蓝饶萍跟着他走了进去,发现这个院子竟然是个三合院,光是正房都有好几间,更别提左右厢房。
“周雪,你怎么租了个这么大的院子?你一个人住,这不是浪费钱吗?”
周雪慌忙站起来,显然没想到蓝饶萍会过来。
“干妈。”
蓝饶萍看过去,“你租这个院子多少钱?你手里钱够吗?”
周雪一听,立刻找到了理由卖惨。
“不够!干妈你都不知道这个院子多贵,我平时没攒下什么钱,现在又没工作,手头有些紧。”
原以为蓝饶萍会开口接济她,却没想到迎来了一句怀疑。
“那你怎么还租这么大的院子?你一个人住,需要这么多间屋子吗?我先前叫你搬来我家,你还不愿意。”
周雪笑了笑,“我这不是怕麻烦干妈嘛?”
蓝饶萍那混沌的脑子,这一刻却清醒了几分。
搬去她家里怕麻烦,找她要钱却不嫌麻烦?
她转头看了一眼邵嘉康,“先前好几日都没见你,你不会一直在周雪这边吧?”
邵嘉康心里咯噔一下,警铃大作。
他摇头失笑,“我一直忙着厂里的事,今儿还是头一回来这边,也是才知道她租在这边。”
“是吗?老郑可都跟我说了,你在厂里买通人散布谣言,惹得他很不高兴。”
蓝饶萍很矛盾,她愿意为周雪出气是一回事。
但周雪瞒着她和邵嘉康搅和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
周雪既然想回二厂,为什么不找她?偏叫邵嘉康帮忙。
邵嘉康叹气一声,“我这不是想着你这几日事多,好让你清净清净。至于二厂的事,那算什么散布谣言,那蔡晓乐本就没有周雪能耐。”
蓝饶萍一开始也是这样想,但听说蔡晓乐近来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老师,每天下班后都去学习。
短短一周时间,进步神速。
周雪再好,她毕竟是自己摸索的,不够专业。
然而经过鲁冰指点的蔡晓乐,听着还赶不上周雪,但更有技巧。
“你们别想了,蔡晓乐已经正式转到宣传科,以后厂里的广播台由她专人负责。”
周雪脸色大变,猛然看向邵嘉康。
“你不是说会帮我吗?”
这一声质问,叫蓝饶萍眯起了眼。
周雪在她面前都不敢这样说话,却敢这般质问邵嘉康。
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周雪和邵嘉康另外有来往?
邵嘉康忙道:“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求我不如求你干妈,你非说怕她辛苦。”
周雪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红着眼眶看向蓝饶萍。
“干妈,你帮帮我。”
蓝饶萍挪开目光,淡声道:“回头让你干爹给你另外找一份活儿,二厂你肯定是回不去了。”
郑厂长发话,意味着这事板上钉钉,没得改。
周雪牙根咬得酸疼,心里空落落的。
前两日还等着二厂领导喊她回去上班,今天就被人从天堂打了下来。
“我不,我就要回二厂!我当初是受了处分才辞职的,就这样走了,多丢脸啊!”
蓝饶萍脸色冷了下来,甩开她的手。
“你以为国棉厂是我们开的呢?先前我一直没怀疑过你,今天我再问一遍,张春花的事你究竟有没有掺和?”
周雪在她耳旁念叨了许久,都在说姜榆和贺庭岳联手陷害她。
她对周雪本就亲近,当成女儿一样看待。
只要是个人,心都是偏的,她也不例外。
然而今日,种种迹象表明,由不得她再自欺欺人。
周雪咬着唇,哀怨道:“干妈,是不是姜榆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你宁愿信她,都不信我吗?”
“和姜榆没关系,你别张口闭口都扯上她!这个院子你究竟是买的还是租的?你是不是收了张春花的钱?”
“没有没有没有!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信我!”周雪连声否认,捂着脸哭了起来。
“你要是不信我,以后就别管我了!反正我本来就没有爸妈,孤儿一个!”
蓝饶萍看着她,脸色紧绷,欲言又止。
邵嘉康揽着她的肩膀,劝道:“好了,她把你当亲妈一样看,怎么连你也不信她?她要是真收了钱,张春花没了工作。早上门跟她要钱了。”
这也是为什么蓝饶萍没有信厂里那些风言风语的原因,张春花要是真出了钱,怎么不找周雪要回来?
她脸色稍有缓和,“算了,那些事都过去了,把这院子退了,搬到家里来。”
周雪不情愿,在家里和邵嘉康乱来,很容易被发现。
然而不搬,蓝饶萍心里肯定会怀疑。
或者说她现在已经怀疑,只是在试探。
“干妈,那我明天就搬,到时候你可别嫌我烦。”
蓝饶萍笑了笑,“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会嫌你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