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厂里的事,姜榆回到家有些闷闷不乐。
恰好赖六子过来,想拉着他们一起去兴县。
“去兴县做什么?”
赖六子笑道:“我现在和面粉厂的食堂合作上了,想去兴县看看有没有牛羊能收上来。第一次跟人家合作,总不能跌了面子。听说那边很多人种桑树,现在正是桑葚成熟的时候。”
酸酸甜甜的桑葚,姜榆想到都流口水。
“去!什么时候出发?”
赖六子道:“今天下午,我和铁牛已经借了拖拉机,随时都能走。”
说走就走,姜榆立马拉着贺庭岳收拾东西。
这一去,可不是当天来回,起码得去两三天。
大院的人看着姜榆一家拎着行李出门,还给房屋上了锁,自然好奇。
“姜榆,你们又去哪儿?”徐丽华问道。
姜榆笑道:“去兴县走走,我听说那边有好多桑葚,我们过去摘桑葚。”
徐丽华:“……正东和莉兰也跟着去?”
“去,我给他们请了假,去三天。”
徐丽华更不解了:“不是大妈非要说你,你跟小贺现在都没工资,就不能在安安分分在家里待着,这出去玩不花钱呀?”
姜榆道:“当然花钱,不花钱我们出去干什么。徐大妈你放心吧,我们家总不至于让孩子们饿着。这人呐,又不是牛马,得劳逸结合,多出去走走,对两个孩子也好。”
听得徐丽华连连摇头,什么劳逸结合,说白了就是姜榆又懒又馋。
连带着两个孩子也变了。
“我怎么瞧着,姜榆好像丁点都不着急。”林红霞坐在门口念叨着。
徐丽华深有所感:“可不就是!该吃吃,该喝喝,一天都没落下,她这日子过得比以前还滋润。”
林红霞嗤道:“你等着看,等他们把钱花完了,小贺就该知道后悔。”
这些话,姜榆可听不见。
他们坐着拖拉机一路来到兴县。
赖六子拿到了面粉厂的批条,打着收货的名义出门,一路畅通无阻。
他先前就来过几次,对这边很熟。
这次过来,几人直接寄住在当地老乡家里。
姜榆给塞了五块钱当住宿费,双方皆大欢喜。
“嫂子,咱们上山打猎吗?”贺飞燕可没忘记上回贺庭岳猎了四头野猪,还盼着自己也能遇见野猪群。
姜榆笑着摇头,“这次不上山,这边牛羊多,不愁没肉吃。”
既然来了,就得好好玩。
打猎虽然有趣,可是累啊,回回下山,姜榆都跟没了半条命似的。
还不如趁着天气正好,在兴县这边转转。
姜榆带着一家人在兴县玩得不亦乐乎,却不知城里真有人盼着她回去。
这还得从周雪拦着谢工,不让他找姜榆帮忙说起。
因为看不懂说明书,而进口的精梳机在性能上做了很大的改进,仅凭经验来做调试,大大耽误了进度。
眼看着邵嘉康给他限定的三天时间就要到了,而调试精梳机的进度还没过半,谢工急了。
他来了一趟又一趟,却扑了个空。
问过徐丽华才知道,原来姜榆他们根本不在家。
他忍不住埋怨上周雪:“你说现在怎么办吧!耽误了调试进度,意味着后面的一切工作都得延后!要是厂里追究责任,你负责吗?”
周雪用力拍下桌子,震得手心发麻,双目被怒火逼得发亮。
“我负责!谢工,我之前就提醒过你,姜榆身份敏感,不适合参与这件事,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谢工怒气冲天:“那你给我找一个能看懂说明书的人出来!”
周雪垂眸,这她哪里有办法。
“我给你说说情,让厂里再多给几天时间。只有一点,不准找姜榆!”
然而谢工这一脸的不服气,让周雪心里有了危机感。
要是她再不想办法把姜榆摁死,姜榆迟早有出头之日。
二厂发生的事,姜榆一概不知。
他们一家在兴县玩了三天,才启程回家。
一家人风尘仆仆走进大院,俱是神采奕奕,可见这几天过得不错。
姜榆还带了一筐新鲜的桑葚,可惜颠簸了一路,垫底的那部分都快榨汁了。
她给大院的邻居分了一些,剩下的自己留着泡酒。
徐丽华眼馋她带回来的牛奶,可惜姜榆没打算卖。
“姜榆,这两天有人找你。”
姜榆脚步顿住,“徐大妈,谁找我?”
徐丽华道:“二厂的谢工,来了好几趟。这中间你弟弟也来了,还有一个是食堂采购员小方。”
听说最近食堂的伙食太差,职工们怨声载道。
小方被骂得受不了,又被投诉了好几次,想找姜榆再说说情,叫赖六子送肉过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厂里没肉,手艺再好的大厨也只能叹气。
姜榆扬了扬眉,闻言没什么反应,带着桑葚进屋。
刚才徐丽华说的那三个,除了姜野,其余两人都不值得她在乎。
没过多久,贺飞燕从外面进来。
她自有打听消息的路数,只需问一问,便能知道他们离开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
“说是刚进口的那批机器还没调试好。”
姜榆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她:“怎么回事?”
精梳机搬进厂子也有一段时间了。
贺飞燕:“说明书是全英的,厂里没人看得懂。”
姜榆皱着眉,“所以谢工找我是为了说明书的事?”
“大概。”
贺飞燕看着她起身擦手,疑惑道:“嫂子,你去哪儿?”
“我去厂里看看,要是说明书都看不懂,机器还怎么投入生产?这不是耽误时间吗!”
姜榆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贺飞燕原本想拦着她,后来想想,最终没开口。
姜榆对自己的工作向来专注又热情,精梳机是她亲手引进,整个过程就像她看着一个孩子长大,怎么舍得弃之不顾。
一路骑着自行车来到二厂,姜榆才和谢工碰面,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就被周雪和邵嘉康打断。
两人疾步而来,尤其是周雪,直接横亘在他们中间,不让他们再有搭话的机会。
“姜榆,一而再再而三无视我的警告,你究竟想干什么!”她眸色凌厉,质问着姜榆。
姜榆抬起下颌,目光如炬:“这也是我想问你的话!厂里没有人看得懂机器的说明书,直接耽误了调试进度,耽误一天,整个生产线便要延后一天,你能负责吗?”
邵嘉康凉凉一笑,“她不能,我总可以吧?姜榆,你现在的身份太过敏感,在结果查证之前,你最好不要出现在二厂,免得造成不好的影响。”
“可精梳机……”
邵嘉康手一压,脸色微沉。
“姜榆,偌大的国棉厂,离开了谁都能转,包括你。厂里出现问题,我们会解决,暂时轮不到你操心。”
谢工几度想开口,听见邵嘉康的话,只得闭上嘴。
姜榆紧绷着一张脸,深吸一口气,只得转身离开。
周雪扯开唇角,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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