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惊蛰,春雷乍起,北城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一到下雨天,姜榆就不爱出门。
蔡晓乐倒是经常过来找她,闲来无事和她说说话。
说的大多是厂里的事。
“厂里不知从哪儿多出来一大笔资金,本来是要用来采购涤纶纤维的。”
“可是供应方又开始坐地起价,已经涨到了离谱的价格。”
“我们厂子又不是冤大头,当然不干了。”
可是不买他们的,一时间难以再找到其他供应。
主要还是沟通困难,蓝饶萍便提议让姜榆回来,协助和外商沟通。
蔡晓乐愤愤不平,“原本你可以借助这个机会回到二厂,可是被吴静宜拦下了!”
姜榆挑眉,“她主张不让我回去?”
“也不是,是她竟然想办法联系到了岛国那边的供应渠道!姜榆,你说奇不奇怪,吴静宜竟然会说岛国语,还很流利呢!”
因为有着复杂的历史背景,国人心中的仇恨和反感根深蒂固,他们国家和岛国方建交才几年,关系自然没有多好。
吴静宜有能耐找到那边的供应渠道,出乎大家意料。
然而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厂里没理由拒绝。
姜榆扬眉,“价格呢?”
“也比之前的略贵一些,但已经算是目前能找到的最便宜的供货渠道了。”
不出意外,厂里应该是会答应的。
“她怎么联系到岛国那边的?”
蔡晓乐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因为她和姜榆关系好的原因,吴静宜很防备她,她在宣传科能打听到的消息很有限。
“没事,不回二厂,我还能继续放假。”姜榆满不在乎说道。
蔡晓乐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夸她心态好。
“要不你还是回来吧,你不在二厂,怎么找机会把吴静宜赶走。”
姜榆失笑,“我为什么要把她赶走?她能为厂里做贡献,我乐见其成,反正受益的最终都是厂里。”
她之所以离开,就是为了让吴静宜放下防备。
这不,接二连三受到打击,又有蒋成怀的事情在前,吴静宜已经忍不住了。
岛国这条供应渠道,肯定有问题。
有贺庭岳盯着,姜榆很放心。
“晓乐,你专心做好自己的事,吴静宜影响不到你。”
她另有目的,蔡晓乐不觉得她针对。
蔡晓乐嘟着嘴,“那我不管你了,你们老是神神秘秘的。”
吴静宜此番算是立了功,得到了厂里重用,出尽风头。
蒋家因为蒋成怀陷入的阴霾,总算驱散了一些。
姜榆这些天一直在想,吴静宜究竟想做什么,只是没有头绪。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转眼到了三月中旬,和岛国方订购的第一批涤纶纤维到达港口,贺庭岳得亲自跟着运输队过去。
“我要走一周左右,有事就去找晖子,不要自己扛。”
姜榆知道他担心,对于他这些话,虽然乖乖应下。
要不是她劝着,这次行动他都不打算参加,让郑厂长很是无奈。
还是他拼命保证,不会再发生上次的事,贺庭岳才勉强松口。
贺庭岳走后,姜榆的生活更单调了些。
除了佟方和袁佳茵的婚事值得高兴几分。
已经是春天,虽然还是冷,至少雪化了。
袁佳茵和佟方这一对新人,瞧着倒是般配。
佟元年纪不小了,已经能听懂大人说话。
偶尔有人逗他:“你爸要娶后妈了,等生了小弟弟,就不要你了。”
他还会反驳:“你爸妈才不要你!我爸和我后妈都说了,他们对我好,让我来疼我弟弟妹妹,他们才不会不要我,”
可见袁佳茵这段时间喂给他的大白兔奶糖,没有白白投喂。
在酒席上,姜榆见到了袁佳茵的养父母。
看得出来是和善人,但和袁佳茵关系并不亲近。
除了他们,娘家的席位上还有一张生面孔。
说是生面孔,姜榆却总在这张脸上看到了一丝熟悉感。
她找袁佳茵试探性问了两句,才知道这人是教育局的副局长,姓贺。
姜榆便明白过来,这人应该是贺庭岳的亲叔叔,贺钧道。
“你这个叔叔,看着很疼你。”
贺钧道看袁佳茵的眼神,比她养父还要慈爱。
袁佳茵早已习以为常,解释道:“贺叔叔跟我叔叔关系好,是看着我长大的,他膝下又没有孩子,所以格外疼我。”
“他这个年纪,没有孩子?是没结婚吗?”
袁佳茵摇摇头,“结了,不过结婚比较迟,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要孩子。”
姜榆恍然,“那还真稀奇。”
吃完酒席,姜榆准备回家。
才走到门口,却被一个女人喊住。
姜榆抬眼看过去,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
怎么形容呢,跟水似的,好像能包容万物。
“你是姜榆,对吗?”
姜榆点点头,“我认识你吗?”
“你不认识我,我也是今天才认识你。我叫褚云美,论辈分,我是庭岳的小婶,不过他应该没跟你提过。”
姜榆恍然,贺钧道的妻子。
贺钧道很严肃,不苟言笑,不过他这个妻子看着倒是很平和。
“他确实没跟我提过。”
褚云美笑着走到姜榆面前,“他不提,难道你就不会好奇吗?”
姜榆摇摇头,“他不提,说明他讨厌你们,我作为他的妻子,何必戳他伤口?”
褚云美笑容一僵,明白姜榆没说谎,她是真的不好奇。
“姜榆,我想跟你坐下聊聊。”
姜榆表示拒绝:“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也不是自愿来找我的,是贺钧道同志让你过来的吗?”
褚云美满脸错愕,似乎是在震惊姜榆怎么能够如此坦然喊出“贺钧道”这个名字。
姜榆神色平淡,“不好意思,贺庭岳从没打算认你们当亲戚,既然不打算认,那这辈分自然不需要算,我喊名字,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褚云美勉强笑了笑,“庭岳不在乎,是因为他性子太犟,你作为他媳妇儿,难道不应该帮忙劝劝吗?跟我们僵着,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好处不好处的就不提了,毕竟我们也不图你们什么东西。不过有一点还是值得一提,不跟你们来往,至少不需要见到自己讨厌的人,这就挺好的。”
褚云美咬了咬牙,一向温柔的形象差点维持不住。
“因小失大,值得吗?”
“什么是小,什么又是大?”姜榆反问。
褚云美道:“个人情绪是小,损失了贺家是大。姜榆,贺家在北城有上百年根基,其中的资源是你一个来自农村的姑娘没办法想象的。庭岳如果一直在贺家,他不会止步于此,更不会……娶你。”
姜榆淡淡地哦了一声,“那我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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