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门打开的那一刻,阿昌一只手搭在了焦宗耀锃亮的皮鞋上。
他的手上,还残留着显而易见的粪渣。
焦宗耀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只手,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脚把阿昌重新踹了进去。
然后,朝着粪坑大吐特吐起来。
被呛了一大口粪水重新冒头的阿昌:“呕……主任……呕呕呕……你吐我头上了,救救我……”
老王一张老脸皱了起来,看向焦宗耀带过来的那几个。
“你们快过去帮忙!”
那几人不约而同后退两步。
“老头,你怎么不去!”
老王一退三米远,连忙撇清:“我又没拿钱,我凭什么办事。你们可不一样,你们拿了钱,却在这里干看着,等回头焦副主任跟你们几个算账!”
这几人面面相觑,被老王的话吓住了。
他们忍了又忍,为了钱,拼了!
老王背着手站在一旁指挥:“快去快去,先把焦副主任扶开,再把人拉上来。”
结果为首的人不知踩到什么,被绊了一下,整个人朝着前面扑去。
焦宗耀才捂着嘴转过身,就瞧见一个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上了他。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撞飞,身体悬空,最后掉进了粪坑,溅起一大片水花。
老王惊呼:“糟糕!”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那个把焦宗耀撞下粪坑的人,呆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里面的人,耳旁回响着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我……我不是故意的!主任,你别扣我钱,我不是故意的!”
焦宗耀的口鼻充斥着恶臭,他不敢去想,但他刚才真真切切吞下了一大口不明物体。
他现在一张口,就忍不住呕吐。
“帮……帮我……呕呕……”
焦宗耀伸出了手,那人却连连后退。
“主任,你别扣我钱,我拉你上来,行吗?”
焦宗耀心中万马奔腾,恨不得把这人按在地上摩擦。
“先让我上去!”他怒吼一声。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拉你上来。”
焦宗耀喘着粗气,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
“我答应!答应你!”
那人大喜,跑去找了根棍子回来。
“主任,我拉你上来。”
焦宗耀握住棍子,本以为终于能脱离这个粪坑。
谁知一只脚才踏上去,棍子咔嚓一声断裂,他再次后仰掉了下去,把刚要爬上来的阿昌几人压在了下面。
砰!
粪水飞溅。
等好不容易把焦宗耀救上来,这个粪坑里的东西,已经被他们几个折腾得七七八八。
等有当地老乡过来挑粪,看见一片狼藉的粪坑,气急败坏。
“我看你们是真饿了,这是吃饭的地儿吗?”
焦宗耀被刺激得气血直往脑门冲,白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昌哥,主任晕了,这可怎么办?”
阿昌一脸绝望,“收队,回去!”
今天就不应该出门,倒霉透了。
“昌哥,可贺科长那边……”
阿昌气得不行,怒吼:“你没瞧见他们还在钓鱼吗?他们真要是有其他目的,早动手,何必等到现在!”
他算是看清楚了,姜榆今天就真是来钓鱼的,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多此一举。
焦宗耀一行人灰溜溜走了,只留下一地的粪水,残留着他们来过塘甸的痕迹。
姜榆对此一无所知,她正开开心心吃着烤鱼。
蔡晓乐带来的调料齐全,烤出来的鱼特别美味,外焦里嫩。
才吃完烤鱼,便瞧见老王跑了回来。
“王大爷,你还钓不钓鱼了?”
老王连连摆手,“不钓了,老头子我认输了,你送我两条尝尝鲜呗。”
姜榆很是大方,指着桶里的鱼。
“您自个儿挑。”
老王挑了两条中等的,用草串着回家去。
焦宗耀都走了,他留下来也没有意义。
姜榆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诧异。
“焦宗耀走了?”
都说他是个谨慎性子,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
姜榆还以为他起码不会在这里守到晚上才走。
不多时,小七回来了。
他把焦宗耀掉进粪坑的事,在姜榆面前夸张地描述一遍。
姜榆捂着嘴,震惊不已。
“不是吧?这么刺激!”
错过错过,这么精彩的一幕,她竟然没看到。
“那他们走了?”
小七点点头,“都走了,就连老王都走了。”
姜榆哼笑,“活该。”
小七跃跃欲试,“嫂子,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姜榆摩挲着指腹,“晓乐,你们塘甸的大队长,你熟吗?”
蔡晓乐摸摸鼻子,“是我堂伯父,我跟塘甸这边的人都不熟。”
尤其是童启林的事情之后,怕是童家人对她都没什么好感。
来塘甸玩玩还行,和当地人打交道就不必了。
“熟不熟,都劳烦你帮我们引荐一下。”
蔡晓乐没拒绝,“走吧。”
不巧的是,他们才来到门口,就遇见了童启林。
童启林一看到蔡晓乐,便暴跳如雷。
“你个不孝女,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他二话不说,抬起手就要打人。
赖六子将蔡晓乐护在身后,挡开他的手。
“我们不是来找你的,让开。”
童启林冷哼,“这是我家,我凭什么让开!”
童家是一个大家族,虽然分了家,但都还住在一块儿。
童启林丢了工作之后便回了老家,无所事事。
但背靠这么一个大家族,怎么都不至于饿死。
“小七,带这位同志去旁边说说话。”
小七哦了一声,勾着童启林的脖子,把他带到一旁。
“叔,咱们过去聊聊。”
姜榆无视了童启林嘴里的咒骂,走上前敲门。
“请问童队长在吗?”
等了一会儿,蔡晓乐的堂伯父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还没来得及询问他们是谁,姜榆先听见老王的声音。
“姜榆,你们干什么呢?”
姜榆转头看他,有些吃惊,没想到他竟然还没走。
“王大爷,我们来这儿干什么,你不清楚吗?”
老王神色闪躲,压低了声音。
“姜榆,不是你的东西,你为什么非抓着不放呢?”
姜榆乐了,“不是我的东西,难道就是焦宗耀的吗?”
老王咬了咬牙,“在他手里,难道不该是他的吗?”
“真是可笑,他从别人手里抢来的东西,怎么就成他了的?王大爷,你究竟得了他多少好处,焦宗耀在外名声狼藉,我还从没见过谁像你一样维护他。”
放在几年前,焦宗耀做过多少恶事,人人提起来都要唾骂的地步。
老王避开她审视的目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收过他好处。”
姜榆轻笑,压低喉咙的嗓音缓缓出口。
“那就是说,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让你不得不维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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