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钱老太又去找了林红霞。
昨晚闹的不愉快都过去了,不妨碍今晚看电视。
闲聊的时候,钱老太提起了邓老大的事。
“我那乡下的儿子命苦哎……”
她絮絮叨叨说着,一边心疼邓老大的遭遇,一边又在发愁孩子的事。
“我是不敢再打我孙子的主意,王茉莉能撕了我,你说我这要怎么办才好。”
林红霞一听,还真有办法,便给她提了建议。
“我给你介绍个人,她能给你解决,就是需要钱。”
钱老太忙问:“找谁?”
“潘家巷你知道吧,那胡同里住着个神婆,姓朱,你找她给你儿媳妇开药,一准能生儿子!”
钱老太大惊,“有这么灵验?”
林红霞拍拍胸脯,“你信我一回,这还是我大女儿向红跟我说的,可灵了!”
得了她这话,钱老太第二天便去潘家巷找朱神婆。
可她身上的钱都寄去乡下了,如今是一毛钱都拿不出来,哪里有钱买药。
她原本想着赊账,可这朱神婆好大的气性,直接把她赶了出来。
她只好灰溜溜回家,找王茉莉要钱。
王茉莉睨着她,“这个月的养老金,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钱老太搓着手,讪讪道:“你也知道,弘毅他大哥在乡下过得艰难,我要是不帮衬些,他怕是没几年活头,我就把钱都寄给他了。”
王茉莉冷冷一笑,“把钱寄给他,现在要用钱了,再问我要,你打的可真是如意算盘。你回来之前,我就跟你说好,每个月给你们多少都是固定的。”
钱老太知道自己理亏,上次的事惹了邓弘毅不痛快,没有儿子撑腰,在儿媳妇面前都不敢大声。
“你先给我五块钱,从下个月的养老金里扣。”
王茉莉不答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我现在给了钱,回头你一准跟我耍赖。我现在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就知足吧。”
钱老太见她如此狠心,又不敢和她吵嚷起来,只得骂骂咧咧走了。
出了院子,她转头去找姜榆借钱。
她脸皮奇厚无比,腆着脸借钱,好似真把姜榆当亲戚走动一般。
“你儿子是科长,一个月工资也有不少了,你找我借钱?”
钱老太厚着脸皮说道:“这不没办法嘛,他每个月就给我五块钱养老金,实在不够花。”
姜榆不解,歪了歪脑袋,打量着她。
“你吃住都在家里,邓科长也不可能让你花钱买菜,你的钱能花在哪里?”
别小看这五块钱,都差不多能买五十斤面粉了。
钱老太木着脸道:“寄回去乡下了。姜榆你别说这么多废话,看在茉莉的份上,你借我五块钱,我下个月就还你。”
姜榆偏不,她和王茉莉可没有交情。
“好端端你要五块钱做什么?也是寄给你儿子?”
钱老太为了把钱借过来,少不得要在她面前卖卖惨,便和她说起了自己的难处。
“我这不听人说朱神婆开的药挺灵的,吃了准能生儿子,才想着去买几副药,寄给我大儿媳吃。”
姜榆没想到短短两天时间,她再一次听到了“朱神婆”的名字。
“你就没出去打听打听,那朱神婆是什么人,一个招摇撞骗的神婆,她开的药能吃吗?你也不怕害死你儿媳妇。”
钱老太摆摆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刘家的事儿对吧?要我说,他家新媳妇孩子没了,压根和朱神婆没关系!就是他家媳妇儿不中用,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姜榆:“……”
“我没钱,你可以走了。”
钱老太一愣,忽然嚷了起来:“你怎么可能没钱?你们两口子的工资加起来,都快比别人半年工资多了!”
姜榆淡声道:“就算有钱,我也不会借给你。老太太,看在邓科长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两句。封建迷信要不得,真要是身体有问题,就去医院检查。生男生女,取决于男方,就算要吃药,也不是你儿媳妇吃。”
钱老太脸拉得老长,“不借就不借,还说什么鬼话忽悠我。”
她走到门口呸了声,下回再也不来了。
钱老太是没再上门,姜榆却还是把这件事和邓弘毅给说了。
“邓科长还是多留意一些吧,那些药不是什么好东西,吃不得。”
邓弘毅脸都黑了,对这个老娘的耐心彻底告罄。
“姜榆,谢谢你,我会留意的。”
他回到家里,二话不说把钱老太骂了一通,警告她不准再去找朱神婆,不然就把她送回乡下去。
至此,钱老太才算安分下来。
不过她心里记恨上了姜榆,没少在背后败坏她的名声,诅咒她生不出儿子。
姜榆听了这话,只觉得可笑。
她本来就没打算再生。
倒是贺庭岳听了,心里有些不满。
他很不喜欢旁人议论姜榆。
“我上次去找过陈主任,她说男同志结扎的例子其实也有不少。”
他之前就想结扎,被姜榆否定了。
现在,这个念头再次升起。
往后有人再有话讲,他就用结扎堵住旁人的嘴。
姜榆咬了咬唇,她不想去做结扎,但也不想让贺庭岳去做。
“有副作用吗?”
贺庭岳道:“不大,至少没有女同志结扎的副作用大。”
他听陈主任说了不少,女同志结扎容易感染,有些会断断续续出血。
一听,他就更不愿意让姜榆结扎了。贺庭岳看着姜榆,瞧见她眼底含着一泡泪,十分感动的模样。
他忍俊不禁,笑了起来,揩去她眼角的湿润。
“媳妇儿,我的牺牲没你想的这么大,大夫说了,这是可以复通的。你连孩子都能生,我为什么不能去结扎。”
他自认为去结扎这件事的付出,远不及姜榆生孩子。
“你不会已经和陈主任定好了吧?”
贺庭岳摇摇头,“那倒没有,就是找她咨询过,她给我推荐经验比较丰富的男科主任动刀。但我得跟你商量过后,才能给她答复。”
姜榆把脸埋在他的颈项,闷声道:“会很疼的。”
他环着姜榆,手指穿过她细软的发丝。
“傻瓜,你生宁宁的时候,难道不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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