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包拯笑呵呵站在的前衙的侧厅中给蔡京和高俅斟茶:“二位大人,其实吧,这个案子也没甚么争执的,只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蔡京也同样笑呵呵的说道:“包知府无需多想,太后已经下了懿旨,今日本相与高太尉前来,就如你所说,无非走个过场做个旁听,案子具体如何审理,包知府自行处理即可。”说着端起茶盏浅浅的啜了两口。
高俅今日只是穿了一身淡色常服,对着包拯点头道:“蔡大人说的是,包知府只需秉公执法,依照咱们大颂律断案便可。”
包拯连连称是,便抬手邀道:“这开封府衙平日里事务繁忙,下官斗胆将此案排到今日升堂第一件办理,早些了结此事,也不至于耽误二位大人时间,这开封府衙也就管管俗事,大人们可是要为朝堂和官家劳心的。”
蔡京已经年近古稀,但是由于保养得当,面相红润,并无多少老年暮色之气,他捋须和高俅对视了一眼,朗声笑着起身道:“如此甚好,那就听包知府的安排罢!”
一旁的高俅早就站了过来,轻轻虚扶着蔡京的手臂,包拯则在一旁引路,三人就向着衙堂走去,蔡京不动声色,抬手在高俅扶着自己的手上拍了三下,高俅已知其意,心中不再担忧,只是将自己微微躬着的身子再低了一分。
整个开封府衙占地面积极大,统管开封府百万人口的衣食住行涉及到的方方面面,今次由包拯这个知府来审案,只因涉及到的是朝廷大员的家眷,而且已经上达天听,否则不管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包拯处理,就是三头六臂也不够用。
这前衙便是判理刑律民案场所,共有八个小堂和一个中堂,涉及到官案的一律在中堂审理,中堂面积倒是和小堂区别不大,但是衙门外却有一个大院,足足能容下近千人站立其中,蔡京来到中堂,脸色顿时一沉,那大院中此刻站满了百姓,还有人对着中堂内指指点点。
“包大人。”高俅开口道:“此案须这些。。。。。。闲杂人等在此旁观么?”
包拯一脸难色,连连抱手歉道:“这得胜楼忽然倒塌,整个开封府一夜之间都传遍了,何况太祖有训,凡衙门开堂审案,不可将百姓拒之门外,下官也很难做啊。”
蔡京摆了摆手:“世冠(高俅字),道理在你那,无需在意百姓围观,何况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包知府又有青天之称,定不会无故偏袒,混淆黑白,你要的只是个公平二字而已,随我坐下,咱们只看,不说。”
高俅深吸了口气:“蔡相说的是。”看到蔡京坐在公案桌旁侧已经摆好的软垫圈椅上,也就随之坐在了他的下侧。
包拯再次向二人鞠了一礼,这才走到案桌后坐下,看到公孙策也向蔡京高俅行过礼,站在自己身侧时,这才抓起惊堂木一拍:“升堂!”
堂下两侧衙役杵着水火棍,齐声喊道:“威~~~武~~~~!!!”
一股强大威严的气息顿时笼罩住整个前衙中堂,院外的百姓们鸦雀无声,齐齐看向那个面色黝黑,已经完全变了气势的包拯,包龙图。
“将昨日击鼓鸣冤的太尉府的两位夫人请上堂前!”
人们纷纷闪开,从中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梁若霞和刘燕双携手昂着头毫无惧色的在一众衙役的护卫中走了出来。
二人虽然已经成为高俅妾室多年,早就养成了一身贵气,但即便如此,第一次在这公堂之上被上千人注视,两女紧握在一起的掌心中依旧还是沁出了汗水。
高俅双拳在袖袍中紧握,看向她们的眼神中隐隐透出了惭愧之色,好像在说:“是相公不中用,还要你们出来抛头露面。”
梁若霞看到高俅如此,反而激发出了自己的傲气:“民妇梁若霞和刘燕双,今日就要状告大相国寺的主持慧元!毁了我高家产业得胜楼!还请知府大人为高家秉持公道!”
说完拉着刘燕双就要往地上跪下。
“二位夫人万万不可!先帝是赐了你们诰命的,本知府可是当不起!”包拯连忙出声阻拦,差点就要从案桌上跑下来了。
所幸梁若霞也只是做个样子,既然场面话都说完了,也就不再言语,刘燕双伶牙俐齿,此刻已经轮到她来发挥了。
“民妇斗胆,敢问知府大人,大颂律法中,对于抢夺,盗窃,破坏大颂良民财产者,如何法判?”刘燕双声音略微尖细,质问声直接透出了衙堂,连院里的人们也都听得清楚。
公孙策上前一步道:“可教太尉夫人知道,府衙昨夜已经派出相关人手,前去估算得胜楼损失,按照目前来看,最少也是罚赔三倍,肇事者刺配千里!”
“可是那大相国寺是被朝廷御封的禅宗院地,不知开封府衙能不能治了那住持的罪责?”刘燕双冷笑道。
“所以今日才当着如此多的百姓开堂审理此案,知府大人,可否请与此案相关其他人等前来堂审?”公孙策问道。
包拯点点头,不多时,粉面簪花的高尚便晃着纸扇也站在了衙堂正中,背后是五花大绑的洛晴空和阮家三兄妹,旁边则是展昭和陆谦,高尚看到包拯才收起扇子,一撩衣袍就要下跪。
“贤侄无需如此!”包拯有点头疼了,高尚这厮,大冬天腰间却系着一枚香囊,分明就是半年多前端午节时太后亲手缝制的十二枚香囊中的其中一只,竟然还赐给了他,看来关于内帑的传言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洛晴空倒是无所谓,他根本就不会下跪,反而晃着脑袋开始观察起这异世界古代的顶级律法部门,小五三人站在他身旁也有了底气,也完全没有下跪的意思。
包拯还是没有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你们四人,便是从海外高丽飞地归来,曾击杀数名鞑子的小英雄罢。”
他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念道:“洛晴空,阮家三兄妹,小五小六小七?”
阮小五抬手行礼:“大人所念姓名,正是我等四人。”
院中众人听到有人杀了鞑子,立时就有数人高声叫好,颂人对辽人和女真人无不深恶痛绝,开封府多有从大颂北境背井离乡而来的迁徙民户,不管哪家都有亲人死在那些异族手中的惨痛经历。
“你们也无需下跪了,只待大相国寺住持到来,今日本知府就要将昨夜得胜楼坍塌一事审理个清清楚楚,你们切勿隐瞒事实,若是有所谎言,本官只会严加法办!你们可知否?”
堂下一众人等纷纷点头,便是如洛晴空这种桀骜不驯者,也只能表示愿意。
康震觉得自己很委屈,方丈刚刚把他劈头盖脸的斥责了一番,亏那个老和尚平日里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结果差点拿着木鱼砸自己的脑袋,结果现在还要去开封府衙应对一场官司,听方丈言语里透露出来的,可能这次大相国寺要狠狠的出血了。
可是,自己本来就想跟那个傻小子过个手啊,谁知道他就忽然发起疯来,还变身!玛德星际战士这种变态生物怎么还真的被洛渊那个老头给搞出来了,回头还要再跟洛晴空打上几场,不为别的,今天赔了银子又丢人,说什么也要多揍他几顿才能出了这口气,我康震好歹也是个十仙境!
康震披着袈裟捻着佛珠就进了开封府衙,随意散了点灵气出去,原本威严十足的气氛顿时就被梵音驱散,那些意志薄弱的百姓甚至似乎看到空中有点点花瓣落下,差点就要集体跪拜行礼。
展昭手中的游龙剑被灵气一激,龙吟声出,陆谦依旧还是双手抱着怀着的朴刀,但是杀气也从刀鞘里透出。
满院的佛门气息被冲击的消散大半,康震不以为意,缓步行到堂中,只是做了个稽首:“贫僧慧元,见过知府大人,以及。。。”他侧目看了看:“以及蔡相国,和高太尉二位大人,大相国寺离开封府有些路途,让诸位大人久等了。”
“住持能自称贫僧,倒让我等觉得大人这个词,着实有些发烫了。”
蔡京微笑抬手,偏头问道:“包知府,慧元住持身份特殊,可否给座?”
包拯急忙就吩咐差役:“给住持上座!”
康震施施然坐在差役们搬来的椅子上,随即闭目不言。随后昨夜在得胜楼坐班的店小二和掌柜的,甚至连后厨的厨子一股脑都给带了过来,他们虽然也没有下跪,但是面对这种场景,只能抱着团缩在角落里,也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陆谦陆虞候,林冲林教头,你二人一致笃定得胜楼坍塌一事与慧元住持有关,可否有确凿证据?”
林冲沉默不语,高俅又冷冷的看向他,陆谦无奈只能开口说道:“包大人乃是文职,慧元住持虽然是佛门中人,但。。。他是武僧出身。”
“哦?本知府愿闻其详。”
“慧元住持的武道境界,在陆某看来已经是深不可测,或许达到了升界境,或者十仙境也说不定,陆谦有幸与慧云住持切磋过一次,但是卑职的压日刀法在住持面前,不值一提。”
“那和得胜楼有何联系?”
“就是因为切磋过,慧云住持的灵气波动,即便卑职当时没有在场,而是隔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赶去,依旧能够识的分明。”
“林教头,你的武艺能和陆虞侯相提并论?”包拯看向默不作声的林冲。
“回知府大人,若果是陆虞侯能与惠云住持过上三招,那么卑职则能保证与慧云住持过上九招,还能留得性命。”林冲认真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陆谦脸色顿时青一阵紫一阵,自己身为能够统领上千禁军的虞侯,竟然无法反驳一个小小枪棒教头如此蛮横的言语,忍不住就狠狠的瞪了林冲一眼。
林冲视而未见,继续说道:“我的感觉和陆虞侯一样,现场虽然破碎不堪,但是萦绕在原地的灵气波动确实跟慧元住持一般无二。虽然我未曾跟住持交过手,但是我可以确定,当时跟洛晴空交手的确实是慧元。”
“那么就暂且将住持列为肇事者之一,洛晴空,你可有话说?”包拯对着洛晴空问道。
“就是他,当时我跟我的弟弟妹妹们一起吃饭呢,他就跑过来,二话不说的就跟我打架,我肯定要反抗了,结果一不小心就把酒楼给砸塌了,但是我就是去吃饭的,如果不是他我才不会惹是生非,我爸,还有我秦明叔,还有弟弟妹妹,他们总是不停的跟我说,不要惹是生非,我还是个孩子啊,怎么可能见个人就打!”
包拯看着洛晴空那高大的身材和一身腱子肉,咳了两声问道:“慧元住持,您可有话说?”
康震真是要骂了娘,今天这阵势是铁定要自己一个人买单了,自己在这大颂混了近百年,也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但是躲也躲不过,只能顶着大相国寺的名号把这桩案子了解了再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出家人不打诳语,即便今日不传召慧元听审,贫僧也要主动前来投案。所幸昨夜没有涉及到他人的性命安危,得胜楼也是因为贫僧的一些原因,才遭受如此损失,来之前,方丈已经交待贫僧,佛门本应就是要普度众生,如今我闯下大祸,要杀要剐,贫僧愿听官府评判,绝无反抗之意。”
蔡京轻轻拍着圈椅的扶手,高俅眼眸微闭似乎在深思,包拯看了看这二位大人都没有什么想要清晰表达出来自己目的的意思,就直接问道:“高衙内!你那酒楼,可否有工部出具的消防营业证书?”
高尚在旁边看戏,正觉的有些累了,羡慕看了看那些有椅子坐的老头子,忽然听到包拯这句问话,差点一口血直接喷出来。
“包大人,这工部的营业证书又是何物?高尚这酒楼生意做的也不是一年半载,怎从未听过?”
“这可是工部尚书公孙胜新近才提出的一道奏折,也得到了官家的御批准示,对大颂上到士族,下到农工商,但凡是涉及到人群聚集的公共场合,都设定了一套完整的防火以及安全措施标准,高衙内莫非还未听闻?”包拯微笑道。
高尚脑子里一阵轰隆隆作响,公孙胜那个死老头子,就这么把自己的主意免费拿去用了?忍不住破口大骂道:“那公孙老头忒不地道,说好的半年后才实施,摆明了是要割韭菜是吧?”
旁边的公孙策立马垮着个脸,取出一份文书道:“这是刚刚送回的关于得胜楼一应损毁财物的大概计数,由开封府衙出面请来各大商铺酒楼的账房先生,以及工部的匠作出具,共二十三人,均已在这文书上签字画押,高衙内可详细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