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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初窥武道(1 / 1)

秦明三人跟着蒋敬和呼延灼来到中卫都府大门前,一路行来在这地下城中目之所见几乎没有二层以上的建筑物,可是在这都府之中却矗立着一幢高塔,直接穿进顶上,通体黝黑,看上去就无比坚固。

门口的两具小白型机械人偶胸口处散发出光束,将众人逐一扫描,秦明明显感觉到贴胸放置的铜钱有所反应,微微有些温热。

府门随后大开,一个圆滚滚的矮胖子哈哈大笑走了出来:“咱们中卫好久没来新人了,大人整日愁的茶不思饭不想,诸位快快请进,都督已经等候多时了。”

蒋敬连忙上前拱手施礼道:“有劳公孙主管相迎,这三位好汉已经通过测试,乃少有的甲等评级,咱们中卫这次的冠军赛,说不得就要让其他四卫刮目相看了。”

公孙胜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甚好甚好,等大渊献和昭阳回来,咱们中卫定要回一份大礼,哎呀,咱们都督大人把那些造价昂贵的灵械可劲儿给天干地支供应,我还埋怨过日子可不能这么过,结果你看,大人高瞻远瞩,回报这不就来了么?诸位且随我入府,咱们边吃边谈。”

那公孙胜在前带路,只见他背负双手,双腿不曾移步,身子就轻飘飘向前移去。

“凌空飞行?”徐宁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平衡车这种东西,什么卫也搞出来了?”秦明也是大为震惊。

“灵气和科技的综合运用,中卫远超其他四卫,只不过这平衡车平日里也就公孙主管爱玩,其他人皆认为此等器械只会让人颓废。”蒋敬小声说道。

秦明看了看公孙胜那如同球体一样的身躯,了然的点了点头。

“还有,你们的铜钱就是在酆都城中行走的唯一凭证,虽然不分级别,但是其中可存储通行信息,比如我们现在要进入都府,事先已经在城门处备案,你们下次要来,可就要提前报备,申请通过才能正常进入,否则。。。”蒋敬不厌其烦的给秦明三人讲解:“每人的铜钱都是通过特殊方式和本人绑定的,一旦丢失。。。”

“卧床三个月!”呼延灼忍不住插话道,感觉还不能表达出到底有多痛苦,继续说道:“期间吃喝拉撒都要有人服侍,最后还要计算费用,从你们的俸银中扣!”

秦明和徐宁这才知道铜钱的重要性,忍不住一齐看向达鲁瀚,这傻小子估计最多三天就能把铜钱给弄丢了。

达鲁瀚嘿嘿一笑,直接掏出匕首在手臂上划开一个口子,将铜钱硬生生塞了进去,然后运转真气恢复伤口。

“这女真小子倒是脑筋灵光,什么卫中大多卫兵都是这么保管铜钱的。”呼延灼翘起大拇指赞赏道。

秦明本是想着把铜钱吞到肚里,此刻忍不住心中暗骂:“老觉得达鲁瀚傻,原来傻子竟是我自己!”扭头看向徐宁,徐宁老脸丝毫不红的从口中吐出铜钱:“达鲁瀚,匕首借哥哥一用!”

说话行路间,酆都城顶上那团光球忽然光芒渐渐黯淡,随之道路两边的灯柱开始散发出幽幽的荧光。

“酆都城中是根据地面上的昼夜同步调整的,而且这灵气浓度是地面上的三倍,你们是因为中卫武官匮乏,才有机会参加预选赛,放在其他四卫,想在酆都城呆上七天,所付出的代价,我就不说了,你们以后会知道的。”蒋敬叹了口气道:“而我是因为作为你们的领队才能进入,如果你们连预选赛都过不了,我就会连降三级,直接发配往疆外执行任务。”

公孙胜闻言笑道:“蒋先生无需担心,中卫别的不多,就是账房先生多,你要是去出外勤,也不会影响到中卫的财务结算。”

蒋敬:“。。。。。。”

其余人:“???”

都府院中的建筑也是简单的石制房屋,不过院中比城中街道多了些花草树木,虽然没有阳光,可那些植物依旧生长的极为茂盛,还散发出浓郁的药香。

“酆都城和取真观乃是合作关系,这些草木是供给观里的,以换取各种丹药,哦对了,公孙主管便是取真观中的道长,乃酒道人的高徒。”

蒋敬话音刚落,公孙胜就忍不住吐槽道:“啥高徒啊,自我入观之后,拢共就见过师父三次,最后一次塞给我两箱丹药配方,说自己没时间验证,咔嚓一脚就把我踢到这暗无天日的坟坑坑里,我呸!”

秦明心想这胖子是真不会聊天啊!可是蒋敬早就习以为常,还给众人使了个眼色:你们慢慢了解吧,这中卫上上下下就没一个正常的!

穿过前院,众人来到一座在这地下罕见的木制三层楼阁前,公孙胜道:“诸位稍等片刻,我与蒋先生先去传报与都督。”

秦明少时离家,对大颂的建筑物不甚了解,看着眼前的阁楼,只是觉得有些别扭,而徐宁早就看出来,这分明是女子的闺楼啊!他扯了下秦明的衣袖,小声说道:“老大,这都督大人可真是不拘小节,竟然在内院里接待咱们。”

“咳咳咳!”呼延灼干咳了几声,掩着嘴巴压低声音道:“不懂别瞎说!切记一会进去了,定要眼观鼻鼻观心,守住灵台一点清明!否则。。。”呼延灼抬掌在脖子上做了个割喉的手势:“必死无疑!”

秦明天性谨慎,自是知晓轻重,而徐宁的性子即便有些混不吝,但是自打来到这酆都城内,所见所闻皆是超出了他的想象极限,所以也认真的点了点头,暗暗告诫自己切勿要有任何的出格举动,至于达鲁瀚。。。听天由命吧!

过了片刻,蒋敬从门中出来,招呼众人道:“诸位请进吧。”

这楼阁虽有三层,但面积并不大,一楼厅堂内,无论是桌几,画屏以及墙上挂着的字画,各种摆设让人看去心里极为舒适,中央是张大圆桌,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不仅造型精致,而且色香俱全,几名侍女手端酒壶站在旁边,不能说天姿国色,但也可谓是容貌上佳了。

秦明三人从飞地归来,也就和土老冒一般,见此情景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在他们预想中,这什么卫神秘而且强大,能够统领中卫的大人,必然应该是在一处大殿之中,以大碗酒大块肉相待,喝到酣时便从旁边的兵器架子上抽出一杆长枪,就要试试他们的武艺,怎料此时却身在雅致的楼阁之中,秦明顿时有些面热:“老二,咱们三个好像很久没有沐浴了。。。。。。”

徐宁呲牙说道:“别说了大哥,咱们三个身上的味道,就像屎壳郎上工,推臭!”

蒋敬看出了几人的窘迫,笑道:“请入座,请入座,大人惜才如命,并不介意细枝末节的东西,只要诸位能为中卫出力建功,哪怕你就是在这都府里横着走,也不是不可以。”

“大人还未至,我等先行入座。。。”秦明还没说完,公孙胜就一屁股坐了下去:“蒋先生说的很清楚了,多大的本事就坐多大的凳子,怎么,你们心虚?不敢坐?”

蒋敬和呼延灼微微一笑,也坐在了桌旁。

秦明心下了然,这桌凳也就是军令状了,坐下之后若是将来没有半点功劳,不,是要有大大的功劳,才能对得起都督大人。

他淡然一笑,看了看徐宁和达鲁瀚,领先坐在下座,徐宁也知开弓没有回头箭,拉着达鲁瀚也坐了下来。

旁边的侍女便走上前来,给众人斟酒。

秦明心中再次诧异,大人还未入席,这就开始吃喝,纵是在长白山那种蛮荒之地也没有这种规矩啊。

还未等聊上几句,公孙胜就端起酒杯:“秦明,你的火器大人很感兴趣,虽然我的主研方向不同,但是今后你可不能藏拙,必须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说不定就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了!来,干一杯!”

“玛德这死胖子情商是负值么?”秦明心中暗骂,但还是恭敬的举杯先饮。

这酒醇而不烈,在入喉以后如同暖阳一般直达胃中,虽然酒杯斟满也就是一小口,可是却让秦明有一种刚刚好的感觉。

他正要放下酒杯,忽然鼻翼间嗅到淡淡的花香,耳边就传来蒋敬的话语:“都府大人来了。”

秦明转头看去,二楼阶梯上缓步走下一个身着淡黄色衣裙的芊芊身影,手中顿时一颤,差点将酒杯掉落。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蒋敬心中又忍不住浮现出前朝国君那首《菩萨蛮》,叹了口气后站起身,拱手行礼道:“属下恭迎都督大人!”

公孙胜再怎么随意,也同样起身行礼,而秦明等人也急忙站起,低头行礼不敢直视。

“既然能来到这里,今后便是一家人了,什么卫最大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中卫都督王继恩声如莺啼婉转,裹着香风坐在主位之上:“都坐下来再说话吧。”

等众人坐定,王继恩轻轻一笑,葱葱玉指捻起酒杯:“秦明,徐宁和达鲁瀚,你们在海外飞地击杀无数女真鞑子,英勇非凡,本都督知晓后,一直想着能见一见诸位,如今能同坐一席,果然名不虚传,个个都是英姿飒爽,可谓我大颂之栋梁之材,这杯酒,本都督先干为敬!”

秦明和徐宁急忙举杯,只是抬眼看了下这位都督大人,登时被她的容貌震惊,当真是芙蓉如面柳如眉,只觉对方眼波流转,扫在自己身上时如同过电一般酥酥麻麻。

秦明牙关紧咬,驱除心中杂念,沉声说道:“诚禀都督大人,飞地之事并非全是我们三人之功,如今我兄弟三人加入什么卫,一心只想要继续剿杀那些异族,为我们的家人报仇雪恨!”

达鲁瀚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杀女真人!杀光!杀尽!”

王继恩幽幽轻叹:“唉,这人世间多是生离死别之苦,却少有共赏婵娟之时。”说话间也将杯中酒用长袖掩着饮下。

“中卫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我虽为中卫都督,可是身为女子,少不得被其他四卫排挤,偏生咱们卫中缺的就是骁勇善战之士,每年的冠军侯之争,无一次能夺冠,每每在大人面前述职,都让本都督抬不起头。”酒过三巡,王继恩本就绝色倾城,此时娇俏的脸颊上晕染绯红,再配上那大颂独有的珍珠妆,让满桌的男人都不敢直视,莫要说性子稳重的秦明和蒋敬,就连只顾着吃菜喝酒的达鲁瀚,都忍不住要偷瞄两眼。

王继恩不以为意,还站起身来挨个给众人斟酒,只有呼延灼因为心中不忿才抵消了那种男性本能,起身举杯瓮声说道:“属下知道都督受气,今次大比,呼延灼愿以命相争!”

蒋敬也一甩袍袖举杯道:“蒋敬不才,此次作了领队,若是连预选赛都通不过,那就任由都督处置!”

“只是一年一次的常赛而已,本都督忍不住发了些牢骚,你们就要以命相搏?”王继恩凤眼眯起微嗔道:“中卫职责明面上是拱卫皇城安全,实则是负责研发灵械之任,自打太宗创立什么卫之后,近百年间咱们中卫除了第一代卫兵,就再没出过几个能打的。虽然依靠灵械之威,中卫整体战力还算五卫之首,但处理起突发事件,咱们卫中却没一个高手能撑得住门面。”

王继恩连着自斟自饮三杯之后,才继续说道:“当年太宗之所以创建什么卫,就是因为。。。。。。”

“烛影斧声。”王继恩檀口轻启,四个字却让在座之人尽皆如遭雷击,浑身一颤。

秦明看到蒋敬和呼延灼面色惊诧,而公孙胜却无动于衷,心知这百年传闻定有其秘,抬手在桌下拍了拍徐宁的大腿,示意他镇定下来。

“太祖开国,立国号为颂,却于壮年之时暴毙,又由其弟太宗继位,因此民间各种传言层出不穷,其中只以烛影斧声最为被后人相信。”王继恩盈盈起身走到窗前,院中夜灯和厅内的烛火,隐隐透过她的裙纱,将曼妙的身姿朦朦胧胧映照而出。

“但是本都督现在可以告诉你们,太祖当年是被心腹大将刺杀,重伤不治而离世,太宗继位是太祖亲口下的遗诏!什么卫的存在,就是为了对付那些奇人异士,就比如蒋先生,秦千户,还有。。。公孙总管!”

众人除了没心没肺只知道吃喝的达鲁瀚,皆是心中一紧。

“那个世界过来的人,用好了就是狗,用不好就是恶狼,诸位可有甚么异议?”王继恩回首,粉面含霜,一字一句的冷冷问道。

秦明心知肚明,这句话只是针对他一个人,他抬起手臂,已经塞进肌肉之中的那枚铜钱

在皮肤之下隐隐显出形状:“都督若是知晓飞地之事,应该也知道秦明所经历的苦楚,如今我不属于泰拉,也不属于大颂,唯独只属于那个村庄,但是庄子已经没了,所以秦明现在只属于什么卫,前提是能让我杀尽女真人!”

“杀女真人!”达鲁瀚已经喝的有些迷糊了,只是一听到女真人就应激般的站起身,一脚踏碎了身下的座椅。

徐宁咧嘴笑道:“老大和老三只是为了杀尽女真异族,徐宁不一样,除了要和他们同生共死,还要争一争那冠军侯,别的不说,就只想让我的妻儿早日归乡与我团聚!”

“公孙胜乃是主管,无法参与,现今已有蒋敬、呼延灼、秦明、徐宁、达鲁瀚五人确定参与预选赛,可是还差五人,中卫今年实在无人可用了,公孙主管,你还有何人举荐?”王继恩黛眉紧蹙。

公孙胜手中的鸡腿被达鲁瀚抢走,正自懊恼时,随口答道:“卫中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让他们做做实验,推演公式倒是可以,让他们打架?简直就是去送死!”

秦明心中一动:“都督大人,属下倒是有一人可以推荐!”

“快快说来。”王继恩缓步重新坐回主位,一双明眸看向秦明说道。

“洛晴空!”秦明不敢与王继恩对视,只能垂首说道:“他也是来自于泰拉,但是和所有的奇人异士都不相同,若是论近身搏杀,徐宁和呼延灼恐怕都不是对手!”

“洛晴空,可是当前在什么卫的大红人了,哦对,你不知也是正常。”王继恩浅然一笑:“其余四卫盯着他已经许久了,而且今夜。。。。。。本都督只问你,你能有几分把握带他来咱们中卫?”

“十二分把握!”秦明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蒋敬!你且和呼延灼即刻带他们三人去往大相国寺吧!说不定能遇到意想不到的造化。但记得明日一早必须回来,抓紧时间准备七日之后的预选赛,如果你们能为中卫争得今岁冠军侯的称号,能得的好处会超出你们的想象!好了,本都督不胜酒力,就先上楼歇息了。”王继恩对众人行了个万福礼,便转身走向二楼,身旁的侍女也随之跟在她身后离去,直到翩翩倩影消失在楼阶尽头,众人才缓缓松了口气。

“蒋先生,你可没说过中卫都府大人是个。。。女子!”秦明紧紧捏着手中的酒杯,咬着后槽牙说道。

而徐宁则是立马垮着脸:“没想到都督竟然是此等人间绝色!幸亏我刚才疯狂运转真气,才压着自己的色心不至于做出甚么唐突之举,吓死俺了,不过话说,咱们的都督大人,咋就能生的如此好看啊!”

呼延灼一巴掌就呼了过来:“谨言慎行!嘴巴不能乱讲,心中也不能乱想!我特么第一次见到都督大人就因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躺在床上半年!”

达鲁瀚将桌上最后一口菜扒进自己嘴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叔,你又是丢铜钱躺了三个月,又是因为冒犯都督躺了半年,你还因为啥躺过?提早都说出来,省的俺们长白山三兄弟踩坑。”

徐宁忍不住噗哧就笑了出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呼延灼气的不行,但是又没办法抬掌去抽一脸天真的达鲁瀚大嘴巴子,只能兀自在那里吹胡子瞪眼。

蒋敬看着眼前似曾经历过的画面,心中的开心和抽痛交杂在一起,登时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顽疾,顽疾,咱们中卫除了灵械,丹药乃是一绝,公孙先生说了,再有一年,这病症便可根除。”蒋敬摸出一颗药丸塞进口中,端起酒杯送服,面色渐渐恢复了正常,众人不疑有他,唯有公孙胜深深看了蒋敬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

“都府大人怎么就是女人了?”蒋敬用绢帕擦去嘴角血渍,淡淡说道。

长白山三兄弟:“??????”

与此同时,大相国寺演武殿内。

康震的大光头上满是黄豆般大的汗珠,仅仅过了半个时辰,那串舍利佛珠已经被他捏碎了一百零五颗,周侗肉身造成的灵气塌缩还在一点点的增强,若是再不走,可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洛晴空!你到底有几分把握?我最多再坚持三十息的时间了!”康震大吼道。

洛晴空只是紧盯着指尖上那团旋转的光球,嘴里念叨着:“还不对,比例不对,小老头刚刚演示给我看的并不是最完美的状态,再等下,让我再好好琢磨琢磨。”

大颂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宦官,当今官家的国舅赵显极站在取真观内,也是整个开锋府内最高的建筑物——观天台之上,面无表情的看向大相国寺的方向,他双眼神光璀璨,赫然也是开启了灵感大王的神观之术,在他眼中看到的,是整个大相国寺正被庞大的灵气漩涡所笼罩,而且漩涡不停在压缩凝聚,已经快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国师,周前辈引发的此等天地异象,就是传说中的十仙通大劫么?”

赵显极身旁的灰衣小道童拢了拢袖袍:“当年我渡劫时,也就拍散了七道天雷,前后不过盏茶的时间,这老武夫都憋了快一个时辰还没结束,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着有点像吧?”小道童有点不确定的答道。

赵显极眼角明显抽搐了几下:“国师神通天地难测,渡劫当如闲庭信步,只是晚辈观气所感,只怕周前辈过不了这一关。”

“这老武夫口口声声都要顺应天地,他以为通过武道能够将灵气炼至刚柔并济,岂不知灵气属性单一,所谓的柔依旧是刚,这方天地的能量体系残缺,缺的正是那遁去的一,如今他接触到那小子带来的异界能量,到底会产生如何变化,我是不会靠近探究的,你若是想去助他,去就是了,用不着激我。”

“晚辈怎敢有如此想法,只是觉得大颂十仙境强者本就稀少,若是今夜再陨落一人,甚是心痛。”赵显极叹道,神色间极为真诚。

“该走的就会走,该来的谁也挡不住,那小子既然来了,我虽不护着,但是你也别有什么想法,且在一旁看他能不能将这潭死水,搅出波澜便可。”

小道童抬手丢过来一个木盒:“里边是我根据你的灵气特质,炼出的三颗丹药,一月一颗,至于能不能再破一个仙境,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老道困了,告辞!”

赵显极握着木盒,再次看向大相国寺,极力压制住想要前去的冲动,最后长叹一声,也离开了观天台。

洛晴空之间的黑色能量不停的在和周侗崩溃的肉身争夺灵气,康震已经彻底绝望了,最后三颗舍利佛珠也已经被他用掉,庞大的演武殿已经被恐怖的灵压压缩到原先一半的大小,不仅如此,就连大殿周遭不愿意撤离的僧人都被灵气漩涡席卷的半步难行,纷纷被强行吸引过来。“扛不住了!”他将手掌从周侗胸口收回,用最后残存的灵气护住身躯盘腿坐下,等待最后一刻的来临。

“阿弥陀佛,觉元,老衲只是闭关了一段时间,这大相国寺就被你折腾成这个模样了?”一个比周侗还要瘦小的老和尚如同撕纸一般破开精钢厚壁,忽然出现在康震面前,这老和尚慈眉善目,须发皆白,两条眉毛甚至都垂到了腰间。

康震差点就哭了出来:“方丈啊!赶紧出手吧,大相国寺要没了啊!”

老和尚正是大相国寺方丈,“亚佛”永曜。

他看向洛晴空指尖那旋转不停的光球,叹息道:“那牛鼻子推论的确实有道理,可惜我修禅已久,已经有了自己的方向,若是再早上十数年,说不得老衲就会由佛转道了 。”

“这老小子倒是运气不错,以武破境本就是逆天而为,所以他借鉴了牛鼻子的阴阳之理,又碰到这个娃儿,也是他命不该绝。我佛慈悲,今日就助他一臂之力吧。”

永曜和尚也不做什么动作,只是站在原地,面色肃穆,念诵起佛门典藏《金刚经》。

康震见状急忙盘腿而坐,再次进入禅定,将自身六识封闭,只开启了刚刚蕴生出不久的末那识,吸收着永曜声声梵音中缓缓散发而出的妙觉。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着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

永曜轻捻手中佛珠,闭眼含笑,一字一字的诵着经文,声音并不大,却响彻了整个大相国寺。

“亚佛诵经!所有僧人,能入定的即刻入定!此等机遇百年难得!”藏经阁住持悟凡大声说道,寺内所有僧人纷纷双手合十盘坐在地,去感受那磅礴宏大的禅意。

与此同时,整个开锋府已经暗流狂涌,无数武者犹如在黑暗中看到了明灯般的飞蛾一般蜂拥而动,纷纷聚集向万岁山,只不过大部分到了山脚下就被浩瀚的佛法之力阻拒,无法再进寸步,少部分才能登上山顶来到大相国寺外,而能进入寺中的,不过寥寥数十人。

秦明几人是由密道而出,出口处竟然就在大相国寺内,守卫出口的几名戒律院武僧也见怪不怪,施礼道:“见过蒋账房和呼延百户,恕今日不能礼待,我等即刻要去演武殿听亚佛诵经,诸位既然都是什么卫中士兵,可随我等同去,共享机缘。”

虽然已是深夜,阮家三兄妹还在帮着安佳慧整理药材,安佳慧自从父亲离世之后,性格愈发清冷,只有在给病人看诊时才少有的会露出些笑容,小五他们知道安姐姐内心苦楚,也不知道如何劝慰,便尽力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安佳慧清点完剩余的药材,正要催促兄妹三人去歇息,忽然听到寺内梵音传出,不由屏息静气想要仔细感悟时,慧明惠静忽然冲进药庐:“安小神医!快快,随我们去演武殿!方丈出关了!天大的机缘啊,快快快莫要耽搁!”

安佳慧定了定神,拉着小五三人就跟着两个小和尚向寺内奔去,一路上只看到路旁的林间中影影幢幢,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藏在其中。

而演武殿院中除了寺庙的僧人,附近的数十人分散而布,无一个敢踏入院内。

林冲和陆谦站在院墙之上并肩而立,陆谦开口道:“没想到林教头对佛法也有兴趣?”

“佛法林冲不懂,此行只为尊师护法而已。”林冲背负一杆被兽皮包裹的长兵,想必就是他赖以成名的豹子头长枪。

“御猫”展昭依旧孤身一人,倒是离二人也不远,只不过他的注意力都在演武殿中,并没有与他们搭话。

至于其他人,皆是藏头遮面,想要从这天地异象中寻得一丝机缘的各方高手。

此时永曜刚刚念完金刚经第二品的《善现启请分》,却是停了下来说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今夜若是在相国寺内有了争端杀戮,老僧也是可以金刚怒目,只杀不渡的!”永曜声音平和,但是落在众人耳中,却如雷霆震慑,本来有些心思的旁观者,顿时放弃了原本的计划,老老实实的收敛气息。

感受到外界灵气波动慢慢平稳,永曜这才继续念诵金刚经第三品,而周侗不停锈蚀的肉身,吸取灵气的速度开始缓缓减慢,破损的肌肉皮肤甚至有些恢复的迹象。

第四品。

第五品。

周侗体内已经浓缩到快要坍缩的灵气黑洞随着一个个经文从永曜口中念出,开始缓缓的向外释放而出,所有武者顿时有所感应,这可是经过十仙境之上的顶级强者炼化压缩的灵气,比之他们自己修炼的灵气不知道精纯了多少倍,立即运转心法,吸收感悟。

直至永曜开始念诵金刚经最后第三十二品《应化非真分》时,陆谦面色突变,一口黑血吐出的同时倒飞而出,犹如大难临头一般疯狂的向山下逃离而去,与此同时万岁山上上下下和他一样仓皇奔逃的,足足有上百道身影,只不过绝大多数在梵音笼罩之中刚刚迈出几步,就一头栽倒在地气绝身亡,随后浑身散发出的丝丝黑气,缓缓融解在空气之中。

林冲看着陆谦狼狈不堪的离去,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却未有任何行动,反而深吸一口气,站在原地继续静心聆听佛经。

永曜念诵的《金刚经》乃是和《孝经》、《道德经》同为儒释道三教之首的经义,前三十一品中,他刻意将驱邪之力分散隐藏,只为在三十二品时将附近的邪祟一举而灭。

而其余的大相国寺僧人,以及大颂武者和污染度极低的泰拉武者,却从这篇永曜亲口念出的佛教典藏中得到了莫大的好处,此刻所有人都看到了整座万岁山上佛相万生,无数朵巨大金莲在半空绽放,其上都端坐着形象不一的佛佑菩萨,如同洪荒般古老的梵音入耳,让他们各自之间存在罅隙矛盾的,有的相视一笑泯恩仇,有的也互相暂时不再防备,纷纷坐在原地,彻底放开自我,进入深修状态。

而洛晴空根本听不到也看不到,更加体悟不到金刚经中的禅宗奥义,他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只顾着全力试图将那个小球运转到连他自己也不甚清楚的平衡状态,连何时开启了灵感大王状态都没察觉,早就完全隔绝了对外界的感知。

他的肉身强横无比,但是对于灵气和亚空间能量的运用却无丝毫经验,硬生生用灵感大王的本能撑到了现在,灵魂神识已经处于快要崩溃的边缘,正在此时耳中忽然传来一句佛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金刚经》被永曜通篇念诵完毕之后,周侗盘坐的身躯已经完全修复完整,只是通体银白,成了一尊如同精钢铸成的人像。

本来已经坚持不住,顷刻间如同坠落入太阳中心一般的焦灼之痛,忽然被一阵春夜小雨从头到脚给轻柔的淋熄了,洛晴空忍不住舒服的出声道:“爽啊!”那团一直不稳定的光球,瞬间化作一黑一白的鱼状,黑鱼白睛,白鱼黑瞳,互相贴合旋转一周后,隐入他的右手食指,只透出若隐若见难以形容的淡淡光华。

洛晴空大步走到周侗面前,嘿嘿笑道:“小老头,这才是灵气和亚空间能量共存最好的方式,你刚才演示给我看的,有好多缺陷。”说着就将右手食指点在周侗眉心。

周侗本因金刚经佛力而恢复的金属身体再次崩溃,只不过裂开的只是表面浅浅一层,那些碎片崩裂掉落后,露出的已经是正常的肌肤纹理,而且之前周侗疯狂吸收灵气而造成的坍塌漩涡轰然解体,只是三息之间万岁山周遭的灵气浓度提升到了百倍有余。

“能否更进一步就在此刻!”万岁山上数千的武者感受到灵气剧变,同时运转各自的心决法门,也不知有多少人因这机缘能踏入更高一层的境界。

“真是如大梦一场啊。”周侗缓缓睁开双眼,苏醒后的瞳孔中已经再无凡尘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日月之光,眨眼间甚至泛出一丝岁月流转之意。

洛晴空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小老头,总算是把你救回来了!”

“徒儿救师父,天经地义,好孩子,好孩子。”周侗站起身,摸了摸洛晴空脑袋:“你那些师兄啊,跟你比起来简直都是些腌臜之物!”

康震挠着自己的大光头,瘪着嘴委屈道:“师父,你偏心可以,但是能别当着我的面么?我的舍利佛珠都拿来救你了,一颗都没剩下!”

“觉元,我让你多修习佛法,没想到你悟性如此之差!那串佛珠本就是女真大萨满最后一招暗棋,若你这数十年间勤加用佛经渡化其中隐含的戾气,倒是还能暂缓一下这天地之间的劫数,如今你为救师父将一百零八颗佛珠尽皆捏碎,将北斗丛星放出,今日之后,中原大地将因为这天罡地煞遍起兵乱无疑!”永曜和尚吹胡子瞪眼,正要跳起来狠狠的在康震大光头上敲几下,结果身子一软,竟然无力倒下。

周侗一步踏出便到了永曜身边,轻轻扶住了他的手臂:“老和尚,待你突破十仙境时,周侗便如今日一般为你护法!”

永曜缓了一口气道:“你百年修身,我百年修心,互取各自优势才能险之又险的让你过了这一关,可楚云端却能如喝茶一般轻松破境,那牛鼻子老道,每每想起他,我的禅心都要动荡许久!阿弥陀佛!”

周侗看到永曜气势慢慢恢复,这才缓步走到一根已经严重变形的精钢殿柱旁:“今日若不是你的经文,我这把老骨头连一把齑粉都留不下,而且还会毁了你的寺院,甚至这万岁山都难以保全完整,跟不要说那些僧人武者了,方才的灵气我强行留下了一些,这大殿是你当年倾注心血铸成,如此毁了实在可惜。”

话音未落便一掌拍在殿柱上,精钢打造的演武殿如同活物一般缓缓恢复了原状,虽然大小缩水了一半,但是所有的毁坏刻痕全都消失不见,焕然一新,而且可以从四面八方吸引灵气汇聚,依然通体成为了一个灵物。

此刻万岁山上佛境幻影已经逐渐消散,所有看到大殿复原情景之人,无一不认为乃是仙人神通,几乎每人都若有所思,方知这世间灵气奥妙,自身之前所掌握到的,只是沧海一贝耳。

能上得万岁山之人,哪怕只能到了山脚,也需借法境才可,无一庸才,顿悟之下千人千相,各自开始展现出突破境界的外在表现。

而秦明的御使境是被洛晴空一指头点出来的,根基并不牢固,如今得此机缘造化,脑海中顿时生出对灵气更深层次的感悟,这些感悟与来自泰拉星的知识相互碰撞,演化出无数种可能,一时间竟然呆立当场。徐宁则不然,他停在御使境年数不短,背上两柄钩镰短枪此刻微微颤动,未经他的灵气注入,竟自行散出淡淡黄芒,与他双手隐隐生出一丝玄妙的联系。

达鲁瀚却是躺在地上痛苦的扭动,双手将身上衣物抓的破碎不堪,露出的肌肉不停的鼓荡收缩,血管膨胀如手指般粗细。

小五兄妹三人齐齐盘坐,从头到脚都汗如雨下,只是那些汗水却如同水纹一般在他们的体表循环流动,未有一滴落下。

“父亲。”安佳慧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安道全,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安道全俯身在安佳慧的肩膀上轻轻抚了抚,心疼的说道:“这段时间,苦了你。”

“女儿,女儿想你了,好想你好想你!”安佳慧跪步向前,一把抱住了安道全,父亲的温暖和药材味道顿时沁入鼻翼。

“痴儿啊。。。”安道全摸着女儿的头发:“这星宿之命本该由父亲承担,却没想落在了你的身上,医者仁心,你需修习好我留给你的医术,待将来生灵涂炭之时,多救助些良善(安道全意指梁山,此处安佳慧听错了)之人,切记切记。”

“女儿谨记父亲所言!”安佳慧泪眼婆娑间,看着父亲的身影渐渐消散,只留下自己袖间的淡淡药香,虽然眸中满是伤悲,但是双眉之间镌刻下了坚定之色。

“和尚啊,关于十仙境之上有什么东西,你为何不问?”周侗修复完大殿之后,也是神色委顿,连站立都困难,所幸一屁股坐在地上。

“观这殿外众生众相无一相同,佛说一花一世界,老和尚我啊,要寻到属于我的那个世界,亲手推开那道门,问你做甚?”永曜不屑道:“不过刚才因你所言,老衲今夜造了不少功德,心境已经无限趋近大圆满了,接下来无非就是闭关继续淬炼肉身,到时候你可要记得过来帮忙!”

“好,你的方向没错,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十仙境之上,乃是初识境!”周侗笑道:“天道所限,我便是告诉你,也无法表达出来,但是希望初识这二字能对你有所帮助!”

演武殿两扇厚重的大门洞开,永曜双手合十缓缓向外走去:“今夜得到机缘的诸位,此刻可以尽皆离去了,虽说佛祖慈悲不求回报,但永曜仍是肉身,今后若是大相国寺有难,希望各位能念起今日之缘,略施援手,永曜代大相国寺四千三百五十九名僧人,先行谢过!”

漫山遍野的武者看着那个矮小的老和尚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后山之中,无一人敢出声回复,他们每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善因结善果,未来大相国寺或许真就能在风雨飘摇中屹立不倒。

“老和尚闭关去了!你们不回家睡觉还等着给你们发放斋饭不成!”周侗一直等到永曜的气息再也感知不到,方才吐气开声舌绽春雷大吼道。

众人被这吼声惊的彻底清醒过来,心知到时候了,纷纷抱拳向着演武殿躬身行礼之后,这才转身各自散去。

等僧人们也在各自院中住持的带领下有序离开后,整座大相国寺此刻安静无比。

“殿外还有二十七人,都进来吧!”周侗说道。

今夜无雪无云,月上西山头,二十七人从院中显出身形,陆陆续续的走进殿中分散站立。

周侗耷拉着眼皮头也不抬:“今夜那个老和尚倒是普渡众生,为了救我把《金刚经》三十二品一口气念了,那些占了便宜的杂鱼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起到作用,接下来老夫要讲解的是《武经总要》,是我师弟曾公亮将我早年那本《角力记》去芜存菁编纂而成,他才华冠绝遭天所忌,四十二岁便有实力去渡十仙劫,只可惜遭天所妒,最终功亏一篑,唉!此事不提也罢。”

“洛晴空乃是我的关门弟子,我今日能够突破,他有一半功劳,将来大相国寺之劫数,我不会让他来应劫,但你们二十七人,其中也有我的弟子,今夜若是听我讲武,待那一日来临,我需要你们以命相博保住大相国寺,若是自问无法做到,可自行离开,老夫只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考虑。”周侗的疲累之色愈发明显,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师父,弟子卢俊义,多年不见,难敬孝心,如今能在这大相国寺中相遇,再听师父授业解惑,弟子涕泪感恩!”

大殿之中不见丁点烛火,众人都是靠着超人般的目力和感知来互相观察,卢俊义大方的走上前去行了尊师大礼,起身摆了摆手,身后的燕青、石秀、史进和时迁便抬着一大瓮美酒奉上,还将各自身后背负的食盒解下打开,尽是些美食干果等佐酒佳品,而卢俊义更是脱下身上披风轻轻披在周侗身上:“徒儿本是听闻师父来到大相国寺,便想着能见师父一面足矣,谁知却又承了无上的师恩,卢俊义羞愧难当,还请师父责罚!”

说完后退几步,正要再次双膝跪地,周侗闻到美酒气味,微微抬掌间便让他再也跪不下去。

“斟酒!我就说了,老夫这些个徒弟,除了洛晴空,也就你卢俊义能得我心了!用碗!我只用碗喝酒!”周侗哈哈大笑道。

周侗连干三碗美酒,抓起一只烤羊腿,几口便连肉带骨吃进腹中,顿时恢复了几分精神:“别藏藏掖掖的了,都报上名吧!”

此刻已经有几名院中僧人端来了灯盏放在周侗身侧便即离去,橘黄色的灯光笼罩了周侗为圆心的三丈范围。大相国寺中的武僧所习炼之武艺,俱都与佛经禅意有关,而排斥杀伐之意,所以无人留下,当然除了康震这个半路出家的半僧。

“水泊梁山,劣徒卢俊义携燕青石秀史进时迁四人,前来听师父讲武!”卢俊义作为周侗之徒,自是要当先亮出名号。

“开锋府知府护卫,兼总捕头展昭!”展昭本就穿着官服,本就无意隐藏,所以毫无顾忌的自报身份。

林冲也是周侗的徒弟,只不过他性格木讷,进入大殿后本想给师父见礼,看到师兄卢俊义奉上酒肉孝敬师父,而自己两手空空,顿觉有些羞愧,此时才走了过来,对周侗行了跪拜礼道:“师父渡劫,林冲学艺不精只能守在外围,还请师父责罚!”

周侗捋着胡须微微一笑:“还不错,跟我学习枪棒的,也就只有你能创出一套符合自身的枪法,你那豹子头长枪很有意思,回头老夫给你指点指点。”林冲鼻子顿时一酸,他知道周侗不喜徒弟对他频频行跪礼,只能抱拳涩声道:“徒儿谢过师父!”

秦明看了看蒋敬,蒋敬整理了一下衣袍,施施然也迈步走进光亮区域,恭恭敬敬行礼道:“晚辈什么卫中卫账房先生蒋敬,在此恭贺周老前辈破开十仙境,此乃大颂幸事,只是什么卫性质特殊,几位都督无法在此露面,但晚辈临行前已经得了嘱咐,从现在起,酆都城对周老前辈随时开放,另有大人所托,诚邀周老前辈能前去观看今岁的冠军赛。”

蒋敬话音刚落,殿内顿时响起窃窃私语之声,什么卫在大颂可谓是恶名昭彰,不光是绿林豪杰,就连朝堂官府,都把什么卫当作了宦官赵显极豢养的一群鹰犬。

无数道不友好的眼神在蒋敬身上来回打量,可蒋敬丝毫不以为意,只是面色淡然的等着周侗的回应。

“可是‘神算子’蒋敬?”周侗问道。

“只是个诨号而已,让周老前辈见笑了!”

“唔。。。既然你是什么卫的人,那你的好友‘圣手书生’萧让应该也在其中了?”

蒋敬一愣道:“不敢瞒周老前辈,萧让正是中卫书录员,他不喜武道,平日里只呆在卫中除了抄录资料,便是研习书法。”

“宁得萧让一字,不惜万两黄金。不过还好,听闻你过目不忘,且把《武经总要》逐字记下,待回去让萧让录成书册,冠军赛那日,我自会前去取回。”周侗又是一碗酒灌下。

“晚辈莫敢不从!”蒋敬万万没想到周侗竟然真的愿意到什么卫中走一遭,其实就连他来时,王继恩也不能确定。

蒋敬面色通红,深吸几口气才平缓下来:“周老前辈,与蒋敬同行之人,分别是秦明、呼延灼、徐宁和达鲁瀚,需让前辈周知。”

秦明四人从黑暗中走出,纷纷行礼。

“秦叔!!!”本是坐在周侗身旁蹭吃蹭喝的洛晴空红着眼睛就纵身扑了过来,抱着秦明就哇哇大叫,阮家三小只也紧随其后,使劲往秦明怀里钻。

秦明抱着四人,再也无法压抑封存在心中的回忆,在小王庄度过的二十年日日夜夜,还有庄子里每个人的音容笑貌,特别是秦小娟的笑靥在他脑海中浮现时,千语万言噎在喉间,胸口酸楚痛彻心肺,忍不就虎目含泪浑身颤抖。

“叔,我娟姐呢?我张奶奶呢?我想吃她的油炸桧了,还有狗子他们,肯定都是和叔一起回来了吧?”洛晴空知晓了如何将天地灵气和自身的黑气融汇之后,心境和心智也随之提升,他敏锐的感知到了秦明的情绪急剧波动,他心里生出不好的感觉,连声问道。

“等过了今夜,叔好好跟你们讲讲你们回来后那边的事情,周老前辈接下来要讲解武学妙义,切不可心存杂念。”秦明压制住心中悲戚,认真说道。

“晚辈安佳慧,见过周老前辈!”安佳慧随着阮家兄妹的出现,也盈盈走出,对着周侗行了万福礼。

“道全一生悬壶济世,救人无数,便是老夫也受过他的惠泽,听闻他溘然而逝的消息,老夫亦是痛悲,你是他的女儿,老夫能活多久,便护你多久的周全!”

洛晴空顿时不乐意了:“老。。。不对,师父!我已经和安姐姐结为姐弟!她的周全用不着你来操心!”

阮家三小只也从秦明怀中脱离出来,大声说道:“我们和晴空哥哥一起护的姐姐周全!宁死无惧!”

康震早已将那晚安道全一命换一命的事情详细告知了周侗,周侗看了看在他眼中只是娃娃的四人,却不说话。

安佳慧从背上的药囊中取出一个盒子,打开后露出盛放在其中的一丸丹药,青灰色平平无奇,却散发出莫可言明的药香。她缓步向前,双手呈与周侗:“前辈服下,可助经脉稳固,另有定元养精之效。”

周侗伸手捏起药丸便放入口中,端起一碗酒水送服,这才开口道:“晴空,以后定要照顾好你的姐姐!”安佳慧看周侗的面色随着服了药丸之后更加红润,这才挪步与阮家三兄妹站在一起。

此时大殿之中烛火照耀之处,已经有了梁山三人,林冲展昭两人站在一处,还有什么卫的五人,其余十七人还隐在黑暗中,似乎各有顾虑。

“夫习武者,只为争命耳。与禽兽争,为保己存;与同类争,为填欲望;与天地争,为悟大道!”周侗淡淡说道:“此乃《武经总要》开篇第一句,还有半柱香时间,余下诸位请自便。”

短短一句武经数十字,落在众人耳中却如同天雷炸裂一般,殿中过半数的武者身上的气势都明显攀升,仅仅几息之间,所得灵悟便抵得上他们苦修数月之功。

王寅长出了一口气,大步而出,向周侗行礼道:“晚辈王寅,乃摩尼教圣公麾下,见过周老前辈!”

演武殿内杀气顿生,卢俊义三人虽有敌意却还能克制,但林冲已经抬手握住背后的长枪,展昭的游龙剑虽然只拔出半尺,已然闪出刺目寒光。

而黑暗中的十余个身影,亦有数道杀机锁定了王寅。

王寅三十余岁,身材高大,面容清秀,见此情形毫无惧色,朗声道:“子曰:朝闻道,夕可死矣!”话音刚落,又有一人随即走出,大笑道:“圣国将军司行方,愿随尚书大人赴死!”

“圣公,圣国,只是虚有其表而已,江山社稷岂能如同黄口小儿过家家一般玩耍?”陈远望一身淡青色长袍缓步而出:“远望知尚书大名久已,若不是各为其主,你我初次相遇,应是品茶饮酒,谈古论今罢。”

“见过陈公!”大殿之内明里暗里的所有人(除了洛晴空这个半傻),都向陈远望施礼道,就连盘腿而坐的周侗,也压了压身子以示敬意。

“与天地争,为悟大道!今夜诸位齐聚大相国寺,此刻能站在此处,若还有那同类相争的念头,便早早离去罢!”陈远望向周侗施了一礼,环顾四周淡然说道。

周侗捋着胡须,嘿嘿笑道:“老夫本以为这武经今夜要对牛弹琴,没想到却引来几位天下英雄翘楚,看来少不得要将压箱底的宝贝都给抖落出来喽!”

“晚辈关胜!拜见周爷爷!”关胜径直走到周侗面前,下跪叩首。

“这是什么卫北卫指挥使‘大刀’关胜,乃‘刀圣’关穹的孙子,也是唯一的后人。周侗和关穹相交莫逆,周侗对他定会有所相顾。”蒋敬在秦明旁边悄声说道。

果不其然,周侗抬了抬手臂,示意关胜来他身边坐下,稍微感知了他的修为后,欣慰道:“老夫此次回京之前,便是去的七峰山,遍寻月余,除却当年大战留下的痕迹,并未发现关穹和耶律斜轸的任何遗留之物,不过我从你身上感受到的刀意,已经有你太爷的三分了。”

关胜跪坐在周侗身侧,双手按在腿上,刀削一般的面庞之上没有丝毫表情:“晚辈的刀意原本已经达到太爷的七分,晚辈刀法虽由太爷亲授,但刀意,晚辈并不想效仿他老人家,如今剩余的三分,我会在半年内将之消尽。”

“好!好!好!”周侗连声称赞道:“是否找到属于自己的刀了?”

“已初窥门径,虽然那把刀只如萤火般孱弱,但晚辈有信心让它旭日东升!”关胜认真答道。

“好一个旭日东升!关家刀法本就应该至刚至烈,周前辈武道修为已经达到天人之境,但是觅踪寻人的本事,念潇还是敢大言不惭一句。”

“‘刀圣’关穹十有八九还活着!”蒙着面罩,身着玄色紧身软甲的阮念潇现出身形,径直走向阮家三兄妹:“孩子们,你们受苦了。”

阮小五三人看着向他们走来的阮念潇,心底不由自主生出亲切的感觉,他们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已然被血脉相连的玄妙所牵引。

阮念潇蹲下身子,抬手摸了摸阮小七的头顶,柔声说道:“我是你们的祖奶奶。”

“阮前辈,您所言当真?”关胜双目圆睁,再无方才稳重的模样。

“那个耶律斜轸应该也没死,他们二人似乎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至于为甚么,我就没空去探寻了。”阮念潇看着自己的三个孙子,眼中流露出了已经多年未有的温柔。

“祖奶奶?”阮小五记起母亲在离别之前跟自己说过的,关于阮家最初如何起势的事情,随即便跪倒在地,阮小六和阮小七也跟着跪下,三个孩子忍不住失声痛哭,他们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如今能见到家族传说般的长辈,心情如何难以用言语表达。

阮念潇将三兄妹揽入怀中,轻抚他们的后背:“奶奶在这里,从此以后再无人能欺负你们。”

关胜听到阮念潇所言,浑身散发的气势瞬间如长刀入鞘,如同一尊雕塑般再无言语。

“没想到阮姐姐今夜也能在此!”丁晃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摇大摆走出,身后跟着拄着长棍的老叟小鹿。

“什么卫南卫,潘逐彰!”

“什么卫西卫,狄殇!”

“什么卫东卫,戚继光!”

“什么卫北卫,岳飞!携部将张宪、王贵、牛皋和杨再兴四人,见过周老前辈!”岳飞一行五人似是刚从边境返回,连身上甲衣都来不及卸下,周遭血气弥漫,杀气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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