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吃过早饭的林云谦推着自行车要出门。
“爸爸,你去哪?”自从有了弟弟林恪,小林梓更依赖林云谦了。
“爸爸去买火车票,过两天咱要回家了。”林云谦低头回着小林梓的问题。
“爷爷奶奶跟咱一起去吗?”在家待了十来天,小林梓被爷爷奶奶宠爱着,再也不用担心訾杜鹃因为管弟弟林恪而忽略自己了。
“爷爷奶奶不去。”林云谦回答的一点不走心。
“不要~,哇~”小林梓哭的那么突然,把林云谦两口子给整懵了。
“你要上班就自己先回去吧,等天暖和了,再让她娘仨回去,回去也是在家里待着,还不如待在这,恁娘还能帮把手,杜鹃一个人看俩孩子也累。”十几天,林成盛还没稀罕够两孩子,难得回来一次,既然孩子不愿意回去,就让孩子在家多住阵子。
“是,再住一阵子吧,要不,恁这猛一走,俺心里空落落的。”甄玉针附和着丈夫林成盛,声音哽咽,从兜里掏出手绢去擦眼泪,大儿子没来几天又要走,她内心很不舍。
“你说呢?”林云谦立住自行车,走到母亲甄玉针身边帮她擦眼泪,然后看向訾杜鹃问道。
“行,那就再住一阵子,等暖和了再回去吧。”有婆婆甄玉针帮衬着,她轻松不少,这一次不像上次,有一儿一女傍身,她有继续住下去的底气,即使她知道有些人心里可能会不痛快了。
一旁的王莲凤看着大伯哥林云谦去买票,心里暗爽,终于走了,家里突然多了四口人,她都烦死了,可小林梓这一闹又改变了局势,她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心里暗骂了无数个“小死妮子”,她偶尔还会逗逗小林恪,心里却是死烦林梓这个小姑娘,小孩子的无意之举,都能掀起她心底的暗潮,现在的林梓有爸爸妈妈在身边,她尚且影响不到,几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将成为林梓童年的噩梦。
几个月后的春末夏初,王莲凤又给林家添了个男孩,取名林恒。
中午头,訾杜鹃怀里抱着林恪,带着林梓和林楠楠,坐在东厢房的外间里玩,林梓扯着林恪的小手哄着弟弟玩。
已经两岁的林楠楠突然扬起小脸,霸气地冲林梓喊道:“我也有弟弟了!”她似乎受她娘的影响,几个月来总是有意无意的戳弄林梓,自从林梓来了,她就不再是奶奶爷爷唯一的中心了,总觉林梓是多余的。
“新弟弟也是我弟弟,我弟弟也是你弟弟。”林梓试图去拉林楠楠的小手。
“新弟弟不是你弟弟,是我弟弟!”林楠楠突然上手就去推林梓,爷爷奶奶是她们一起的,林恒这个弟弟是她娘生的,是她自己的,这回林梓可抢不走了。
林梓被推的一个趔趄,急了,她反手一推,到底是大一岁,劲大些,把林楠楠推的仰面朝天,哇~大哭起来,訾杜鹃慌忙去扶。
“咋的了?楠楠。”躺在床上的王莲凤听到林楠楠的哭声大喊。
“没事~,没事~,跟你妈妈说,摔倒了,楠楠自己就会爬起来,真棒!”訾杜鹃擦着楠楠的眼泪,安抚着她的小情绪。
“什么自己摔倒的?!是梓梓推倒的吧,我是没看见,我可不聋!”王莲凤总觉得自己女儿比林梓年龄小,吃亏,怀着孕她一直忍着不吱声,现在孩子生下来了,她早就想借着事出出气了。
忍?可不只是她一个人,訾杜鹃也在忍,其实訾杜鹃春节后要不要跟林云谦一起回去都无所谓,因为她自己又不上班,回去也是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索性就留下来恶心王莲凤,她早就看出了王莲凤对他们的嫌弃。
“你是不聋,什么你的弟弟,我的弟弟?分得那么清楚,小楠楠那么小,知道什么?谁给她教的?!”王莲凤不待见林梓,訾杜鹃也不待见林楠楠,才两岁的孩子,看林梓做什么都要抢上一枪,争上一争,本来奶奶抱着林梓,爷爷抱着她,她非得下来去让奶奶抱,回头看爷爷抱起林梓,她又非得挣脱奶奶,扑向爷爷哭着闹着要抱抱,这么小的小妮子什么都要抢,訾杜鹃早就烦了。
这回是王莲凤先挑起大嗓门的,訾杜鹃当然不会让着她,原来她大着肚子,孩子没生下来,訾杜鹃让着你,现在她孩子生下来了,开始找事,訾杜鹃心想:“气死你自己活该!”
“谁教的,你说谁教的,梓梓打人是你教的?”王莲凤原本躺在床上的身子,用胳膊半撑了起来,使劲伸着头,脸红脖子粗得往外间里喊。
“我教的!就是梓梓打她了,怎么着吧?她不先动手,梓梓能打她?看把你厉害的!脖子伸得跟个烧鸡一样,来来,你打她一顿!或者你起来打我一顿!”訾杜鹃扯着林梓的衣领子,堵着气往里间里推搡。小林梓被吓的“哇~”大哭起来。
王莲凤看着訾杜鹃那恶狠狠的样子,没再敢吱声,訾杜鹃三十多岁,壮的像头牛,她刚生完孩子没几天,身子还很弱,她怕訾杜鹃急了,揍她一顿,林云君去邻村上班不在家,眼前的亏她可不想吃,但訾杜鹃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她可是死死记在心里,这仇也就种下了。
在西厢的厨房里忙活着的甄玉针听到东厢房里的吵闹声,两手的面都没来得及洗掉,赶紧跑了过来,“咋回事,砸了?”赶紧把訾杜鹃推到外间里来。
“咋了,你说咋了?!她闺女欺负小楠楠,她过来这是想打人啊?!是恁老两口子非要留下她们不让回去的,恁跟她过吧!等云君回来就分家,俺一家四口出去单过!没有这么欺负人的!”王莲凤看甄玉针才过来,怒气转移到婆婆身上,歇斯底里的嚎哭起来,还在坐月子的她,怎么甘心让自己受这种气。
“啥分家?好好的,这是咋回事?”甄玉针要说没私心,四个孩子,两个儿媳妇,互相攀比着,她心里也烦得很,大儿媳表面上笑哈哈,其实一点不省事,小儿媳就是一头抵人的牛,动不动眼就斜楞斜楞拉着驴脸给人看,她本来想晚过来一会,看小儿媳被收拾一顿,后来又担心事闹大了,才赶紧跑过来,可是这一场恶仗注定是无法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