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杯换盏间,宴会上的酒菜都已经撤下,换上了鲜美精致的糕点水果,女眷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用餐时,所有人都有单独的案几,此时用餐的案几撤下,只留下长案,皇后叶心仪坐到了墨凌天的左边,随之,一旁的皇贵妃宁若非也被请到了墨凌天的右手边,贤良淑德四妃依次落坐到了次一阶的左右两边,一看就是等级分明。
高台下文武百官的女眷也依次挪到了主桌,撤下多余的桌案,殿内显得空阔不少,各家都等待着历年的重头戏上演。
每年皇家都以展示才艺为名相看各家子女的婚配,今年也不例外。 往年墨九尘在这时候早已经退席离去,这会却因为神游天际莫名其妙地留在原地发呆。
台上台下顿时不少人起了小心思,战王殿下迟迟没有离席,难道是有意选妃?不少世家嫡女都面若桃花,害羞带怯地朝墨九尘看去,卯足劲想要在他面前露个脸,甚至不少人打着正妃不行,混个侧妃也乐意的心思。
墨九尘无视这些莺莺燕燕的示好,脑子里不停地想要如此才能把漓月引到京城来发展。
金銮宝座上的墨凌天瞧着一脸思春模样的儿子,暗暗思量,这小子难道有了意中人?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好奇的不止他一个,墨凌天下首的太子墨瑾炀也很好奇,这一脸开窍碍眼的货,难道真是他不苟言笑的皇弟?是不是可以好好算计他一把呢?
墨凌天一旁的皇贵妃不禁有些着急,小七这情形,摆明是有了心仪的女了,也不知这情形到底是好是坏?毫无缺点的战王,这是从此有了软肋吗?想了想宁若非又有些欣慰,儿子好歹是有了意中人,总比一直单身来得强,不知是谁家女子,能让冷心冷情的小七念念不忘。
大殿中央,宫仆送上一架茶色古琴,礼部尚书家的大小姐莲步轻移,娉婷摇曳地施礼后,便坐下轻抚琴弦,面含春水朝墨九尘这边盈盈一笑,波光流转,令人身心一颤。
只可惜正在走神的墨九尘完全没有体会到什么叫美人回眸,这搔首弄姿在他眼里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太子见状,忍不住给墨九尘添堵:“七弟,这陈尚书家的青莲小姐可是名满京城的才女,可入得了七弟的青眼?”
这话看似询问,实则是给墨九尘挖坑,看得上要被攀上,看不上陈尚书可下不来台。
墨九尘将手中的白玉酒杯轻轻一放,眉目轻挑:“皇兄喜欢便好。”
这话噎得太子脸色一阵青红白赤,什么叫他喜欢便好,他未来的太子妃可是宰相府的掌上明珠,他会看上一个礼部尚书的女儿?才情再好,一个礼部尚书还不值得他用正妃之位拉拢。
正在抚琴的陈青莲听到此话,手下一僵,顿时失了水准,暗自伤神,京都大家的女子心里都有一个神话,就是洁身自好的战王殿下,自打上山学艺归来,他便征战四方,战功赫赫,相貌出挑不说,府中连通房丫头都没有,谁要成了战王妃,那是何等的幸运?
墨九尘心中一阵郁闷,一个不小心,居然让自己留在这乌烟瘴气的相亲宴上,现在离场还来得及吗?
气氛陷入了僵局,高台上的宁贵妃,生怕自家儿子把人怼得下不来台,一下子将话题拉远道:“尘儿,你受伤尚未痊愈,切莫贪杯。”
“多谢母妃关心,儿臣确实贪杯了,现下有些不适,父皇,母后,儿臣告罪,想先行回府休息。” 墨九尘就坡下驴,刚好顺着自家母亲大人的台阶开溜。
皇后叶心仪见太子没有为难到墨九尘心下有些不虞,又怕墨九尘在宫宴上看上了哪家大臣联姻,不等皇帝开口便挥挥手道:“既然皇儿身体不适,就回府好好休息吧,让御医跟着回府瞧仔细了。别落下什么不好的病根来。”
墨凌天端坐在金龙宝座上,就那么盯着墨九尘,不怒自威,眼里盛着浓浓的不满。作为老父亲,墨凌天对这辛苦征战的墨九尘是有几分偏爱的,如今这儿子也有二十二三了,老大不小的年纪,是该婚配了。真是皇子不急皇帝急,他就想着趁着这宫宴,给他选挑个合适的王妃。
没成想这不争气的儿子,才开场就想开溜,要不是碍于颜面,非得给他一顿好打,于是这坑儿子的爹阴沉沉地说道:“速传御医过来,给七殿下看看。”
墨九尘一阵心塞,这老头真的是亲爹吗?太子见状,心下升起了浓浓的嫉妒,这皇帝老爹对老七果然偏爱,母后都拍板让他走人了,父皇不惜下母后的面子,也要将人留下。
御医没过多久就拎着个箱子赶过了过来,墨九尘无奈,只得起身去偏殿,让御医把脉,生龙活虎的他只得截住心脉,制造出心脉受损的假象。
果然,没一会,御医便提笔写下了一个药方,对墨九尘回禀:“战王殿下,您心脉受损,切忌饮酒,必须好好休养。”
“如此,就有劳你同父皇回禀一声,本王要回府休息。” 墨九尘离开雕花的红木椅,清冷卓绝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耐。
“遵命。。”温暖如春的偏殿,偏生让御医有种屋外冰天雪地的错觉。
瞧见只身回来的御医,金銮宝座上的墨凌天狠狠地瞪了御医一眼,看来得抽个时间同他好好唠叨唠叨了。下边的太子垂下头,遮住眼里的不甘,抬首后,面上已是一片温润。
其他的皇子公主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每年都上演的戏码,不习惯都难。火没有烧到自己身上,装聋作哑最好。
宁贵妃也没把自家儿子离席的事放在心上,儿大不由娘,更何况这儿子早就出宫立府了,鞭长莫及。皇帝的面子还是给的,于是赶紧扶袖为墨凌天,续了一杯美酒,又端起自己的酒杯道:“皇上,尘儿不懂事,臣妾代他给您赔罪!”
年近四十的宁若非,保养得宜,清雅无双的面容,完全看不出有个二十五六的儿子,说话的声音像百灵鸟般婉转清脆,墨凌天平时最宠的也就她一个,几十年长盛不衰,一见她开口求情,分分钟作罢,佯怒道:“这次他身体不适便算了,下次看朕不收拾他。”
“皇上说得是,不如继续看这些孩子们展示才艺吧。”宁贵妃知道皇上不过是嘴上说要收拾,实际上自己战功赫赫的儿子,在他心里宠得一塌糊涂。
一旁的皇后看见二人你侬我侬半天,心下暗恨,握紧了华服下的双手,面上却端着一国之母的架子道:“皇上,七皇子身体不适,理应好好修养。”
墨凌天双眸微睑,对皇后的心思一清二楚,也不点破朝御医说道:“让七殿下回府吧,内库还有一棵八百年人参,去领出来给他送过去。”
这话一出,皇后脸都黑了。
偏殿还没有离开的墨九尘仗着筑基初期的修为,听得清清楚楚,暗暗为自家父皇竖起了大拇指,虽不愿选妃,也容不得他人算计。正好沐青带回来的丹药里,有一瓶极品补气丹,可以拿来好好孝敬父皇和母妃。
御医一进偏殿,就瞧见战王殿下眼眸逐渐深邃, 这表情莫不是要算计谁?“战王殿下,皇上赐了八百年人参,让您回府歇息,下官一会拿了药方和人参再给您送到府上。”
“去吧,咳咳,本王回去了。”临走前,还不忘装一把虚弱。看得一旁的沐青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