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侗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加亚问道:“就这么简单?”
张墨点头道:“算是吧。”
周侗本就有过很多徒弟,经验倒是充足,教习加亚也就没什么难处了。
待两人睡去后,周侗一直侧卧着身子,翻来覆去不能入眠。
有些话,周侗没有告诉张墨,不是不能说,而是没办法去解释。
如今的大宋,皇权旁落,权臣横行无忌,宫廷党争激烈,致使朝政混乱,法纪废弛。
从基层小吏,到朝廷大臣,贪腐无度。士族门阀势力强大,将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全部垄断,导致贫富差距加大,社会阶层固化。
外有各族侵扰,肆意抢掠,以国土,物资,人质要挟朝廷纳贡。
这些年的内忧外患,不仅让百姓们苦不堪言,也让整个大宋军中形成了一种病态的表现。
军纪涣散,贪墨成风,军长上将克扣军饷,手下兵士中饱私囊,成日里赌、酒成性,欺压良善,士气全无,活脱脱的成了兵痞。
周侗没有解释这些,是藏了私心的,怕是一旦说了张墨就可能会反悔,不说,让张墨自己看到,更能增加张墨去改变一些事情的现状。
再者,张墨在周侗面前所表现的实力和术法,让周侗便认定了张墨并非是普通人。
普通人是不可能改变如今的这种情况的,张墨能不能解决,周侗心里并没有底,只能坚信张墨比普通人肯定是要强上许多的。
周侗终是在翻来覆去中睡去了,只是没睡多久,楼下一阵嘈杂声把张墨和周侗惊醒了,就连睡的最沉的加亚都被惊醒了。
三人还没做什么反应,房间的门便被敲响了。
“开门!开门!开门!”敲门声一连串的不断,门外之人声音很是急促。
周侗起身打开了房门,四五个衙役模样的人冲了进来。
为首之人打量了一下周侗的体型,又对身后的人说了句:“掌灯。”
这时候一人走到桌边点上了油灯,端到了那人身前。
“名字,户籍,去往何处,去做什么?”那人端着油灯,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周侗的长相。
周侗不想生事,便照着那衙役的问话报了出来:“周侗,潼关人士,前往青州访友。”
那衙役并没有确认周侗所说的人,看向了张墨和加亚:“这两人是与你同行?他们是何人?”
“正是,这位是我的结拜兄弟,那位小一些的是我的小徒弟。”
衙役避开了周侗,在两人的脸上看了许久:“撤。”
最后转身离开了。
周侗站在那里都已经有了动手的想法,但凡那衙役有其他举动,周侗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将其他几人全部放倒。
待衙役们离开了,周侗和张墨并没有继续睡,因为外面的混乱依旧没有停止。
不过一炷香时间,房间门再次被敲响了。
不等周侗打开房门,房门便被踹开了,那为首的衙役一挥手:“把他们拿下!”
那衙役是个聪明人,第一次进门见张墨和周侗都是练家子,那种体型,他们几人根本不可能讨到好处,若是动手,必定是吃亏的。
若无其事的离开,再聚集其他衙役,再来缉拿,那必定是提高了抓捕机会。
周侗和张墨不可能坐以待毙被他们带去衙门,不是所有人都是姚望那种傻子,两人瞬时出手。
昏暗的房间内,一时间变得混乱了起来。
书桌、餐桌、烛台、屏风等,房间内一切物品都在这混乱中变成了废料。
所有的衙役不出十几息的时间,全都躺在了地上哀嚎着。
整个房间里唯独剩下两张实木床还是完好的。
那领头者并未惊慌,一脸讥笑的看着周侗:“堂堂镇北将军,我们这些当差的衙役不是对手,也是理所应当,不过今日你必须死!”
周侗看着有恃无恐的衙役,感觉到有丝的熟悉感:“你是谁?”
“严正楚,不知将军可还记得?”那衙役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周侗一时间没记起来,严正楚见周侗没想起来,再次开口:“既然将军记不得了,那小的就给您提个醒。”
“那日,于大殿之上,手持利刃斩下吾主秦公之首,出了大殿又将小人一刀斩落,不过小人命大,苟活于此,就是等着您的到来!这一天我整整等了十五年之久,只可惜秦公魂归黄泉,子嗣发配,女眷充入教坊司,家底一夜间被吞噬殆尽,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你!你该死,你必须死!”
严正楚语速缓慢,脸上阴晴不定,一会是那种大仇得报的畅快,一会儿又是悲伤心痛,一会儿又是狰狞凶狠,将这些年所有的愤怒与委屈发泄了出来。
严正楚,是被秦桧收养的孩子,从小跟随着秦桧,虽说秦桧对他甚是严格,将他当做死侍培养。
可严正楚是对秦桧抱有感激之心的。
严正楚出身官家,家父因党争被牵连,全族发配边关,严正楚却被当时抄家的秦桧给留了下来,那时候,严正楚才七岁。
在秦桧的熏陶下,严正楚渐渐地将秦桧当成了如父亲一般的亲人,那日眼看着秦桧被斩首,他仿佛随着一起死了。
筹谋十五年,只是为了能杀了周侗,只是周侗在曾经的好友,确切的说是主战派的保护下,才让宋帝减缓了惩罚,此生不得入朝为官。
严正楚被有心人救回,拖着重伤的身体寻求着曾经攀附秦桧的那些人,只是人走茶凉,没有人愿意趟这趟浑水。
其实,大多数人都明白,这不过是帝王之术而已,他们不可能因为一个死人去给自己找麻烦。
周侗终于是想起来了:“原来是你,你倒也是忠心,既如此,今日我给你一个机会!”
严正楚拔出了腰间的朴刀,周侗从床边拿起了自己的朴刀。
只是周侗刚拔出刀,身体酥软,一个不稳脚软的单膝跪下了,若不是手中的朴刀支撑,周侗已经倒下了。
一旁观战的张墨正要上前阻挡,加亚也一晃晕了过去,这才意识到了其中缘由。
严正楚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周侗的身上,正在狞笑的看着周侗,张墨看了一眼严正楚,也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