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县县城里,林有田跟黄地主家结清了10多天的工钱,去买了两包糕点后,带着两个儿子匆匆忙忙地往家赶去。
出了县城南门向南沿官道走60多里,再往西南走30多里山路就到林家村了。
林家三父子沿官道一路走来,看到路边很多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有拖家带口匆匆往县城方向赶路的,有弄点乱草铺着、睡在路边的,还有跪在路旁乞讨的……
林老爷子一只手提着糕点,另一只手紧紧地按着自己怀里的钱袋子,示意两个儿子走快点、不要多管闲事。
看了看那些难民,林二伯林长乐小声道:“爹,这几天黄地主家的下人说,东楚西部四州旱灾,除了我们雍州外,其它三州的人已经向各地逃荒了,往我们雍州过来的难民也不少。”
“从去年二月开始,东楚西部四洲就没有正经下过雨,天气还炎热,怎么不干旱!
听说那三州河道干涸、赤地千里、地里颗粒无收。
现在是既没有粮食,也没有水,不逃荒就只有等着死。”
林老爷子还没开口,林大伯林长喜插了几句。
“旱灾范围太广了,朝廷从去年夏收就开始放粮赈灾了,可惜杯水车薪、后继无力。
我们雍州也快要逃荒了,看看河里快干的水,不要说粮食,有没有水喝以后都是问题。
走快点!这么些天没回去,你们娘都巴望着我们了……”
父子仨说着话又加快了脚步,几乎小跑着了……
——
林家老四林长安和媳妇陈筱妤带着两个双胞胎儿子,从县城岳父家出来,也赶着牛车匆匆忙忙地向林家村方向走……
牛车沿着出县城的南门官道走了大概有10里路时,路边出现了两个衣衫褴褛、手里抱着小孩的老妇人,她们看到路上有牛车赶来,赶紧从路边跑了过来,跪到了路中央牛车旁。
看着林老四家牛车上的包袱、粮袋啥的,两个老妇人浑浊的老眼“唰”地一下放着绿光。
“好心的人!行行好吧!我家孙儿快饿死了,施舍施舍点吃的给我们吧!”
两个老妇人一边说,一边把小孩放旁边地上,站起来扒着牛车就去拉扯车上的包袱和粮袋……
牛车上的陈筱妤,被吓得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既想护着儿子,又想护着粮袋和包袱。
她怀里的五郎和六郎,不知道危险临近,还觉得很好玩,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地上的那两个小孩。
坐在牛车驾驶处的林长安,是一个读书人,跟林宝儿一样是家里的“药罐子”,从小体弱多病、身体瘦削、手无缚鸡之力。
看那两个小孩瘦骨嶙峋的有点可怜,林长安正想拿点吃的东西送给她们,看到这混乱的场面,心里刚升起的那点同情心,瞬间就没有了。
县城南门口不是在施粥?距离这里也不算远吧?再走一段路到了县城不是就有粥喝了?能饿死?
林长安收敛心神,调整好坐姿,不再理会这两个老妇人,眼神示意媳妇护好两个儿子,一只手紧紧地攥着缰绳,另一只手使着牛鞭狠狠地甩了老黄牛屁股一下。
老牛顿时被打得“哞”了一声,随即放开蹄子狠狠地跑了起来……
那两个老妇人看见牛车跑了,不太甘心,一把抱起地上的小孩,在后面拼命地追赶着车子……
老牛拉着牛车,狂跑好一会儿后,才甩开了那两个老妇人。
甩开那两个老妇人过后,牛车稍微放慢速度走一阵子,眼看着牛车距离那两个老妇人越来越远了,一直紧张的林长安夫妇才松了一口气。
林长安擦了擦额头的汗,停下牛车,下车去路旁边搂了些杂草,盖在包袱和粮口袋上。
看着老牛蹒跚的步伐,林长安估计牛腿哪儿受了伤,不再催打老牛,慢慢地赶着老牛向林家村走去……
——
银白色的月光笼罩着大地,为黑夜赶路的人送去了一丝光明。
夜里的路不好走,好在是林家父子三人走熟的路,父子三人一路急走了几十里路,50多岁的林老爷子累的差点撅过去,躬着腰、双手撑着大腿、不停地喘气。
林大伯和林二伯长的高大魁梧,林二伯还练过武,看亲爹都累成那样子了,干脆俩兄弟换着背林老汉走……
大概子时初,父子三人才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地回到了林家村。
……
“咚咚咚……”
敲门声在静谧的夜里响得很远,林奶奶一下子就被惊醒,利落地翻身下床,摸着黑点着了桌上的油灯……
穿好外套后,林奶奶端着油灯走了出去,边走边嚷着:“来了!来了……”
……
进了院子,一放下木匠用的家伙什,父子三人便赶紧进堂屋去找凳子坐、找水喝……
林大伯看到只有自己亲娘起来开门,嘀咕着:“大郎他娘咋回事,咋没出来开门呢?”
林奶奶横了大儿子一眼道:“白天都下地去收粮食去了,这几天活路重,大家都累得快断了腰,都叫起来干什么!让她们好好睡吧,明天还要下地呢!”
听到外面的敲门声,林宝儿也醒了,竖起了耳朵,静静地听着外面奶奶她们说话……
……
“咚咚咚……”,外面又传来了敲门声,林大伯赶紧起身去开门。
“四弟?你们是去你岳父家了?咋这么迟回来?你们咋不明早一早走?我的天!一路上那么多难民,这一路都不晓得你们是咋回来的,快进来!我来拉牛车……”
……
林老四和媳妇一个人抱了一个孩子,走进了院门,看到正房堂屋亮着灯,向着堂屋走去。
林奶奶从堂屋里走了出来,接过林老四手中睡着了的小孩,瞪了林老四一眼,小声责怪道:“你这孩子,咋不在岳父家多住一晚上,这晚上回来多危险,读那么多书,咋一点都不懂事!你岳父的病好些了没有?”
“娘,岳父吃了几天药,身体已大好,本来我们是准备明天走的,岳父同窗今天过来看望他,我听他们谈了一些大事,听了后心里着急。
今天下午未时就出门了,平时戌时就该到家了的,哪晓得今天牛腿在半路上受了伤,搞的我们走到了现在,您老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林老四张开双手,在亲娘面前转了一圈,心虚地说道。
“你们饿了吧?老四媳妇,跟我去给他们弄点吃的去,你们几个去洗漱一下,等会吃了东西你们就都去睡,有事明天再说吧!”
……
林奶奶和四媳妇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去了四房屋里,把手里的孩子放床上睡好后,两人又一起去了厨房……
……
外面是几个人洗漱的声音,林宝儿觉得没啥可听的了,收起了耳朵,收敛了心神,慢慢地又睡着了。
林宝儿不知道的是,她刚睡着,房间里忽然出现一团金光……
一条金色小龙的虚影慢慢出现,悬浮在了林宝儿的头上,小金龙小心翼翼地操控着一缕紫光,送入了林宝儿的眉心……
——
在东楚京城皇宫的御书房里,天武帝正一脸疲惫地和太医院首严文春聊着太子的病情。
“严院首,太子怎么还是不醒?不是说用了千年雪莲,有点起色了吗?”
天武帝皱着眉,不顺心的事太多了,语气有点不好。
“陛下,太子中这毒实属罕见,很多出名的江湖毒医,都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毒,千年雪莲现在只能压制……也快压制不住了,如果到了那一天……”
“都是些庸医!这都几年了,太子中的毒是什么名字,你们都没有搞清楚,难道你们就这样傻等着?没有办法了?嗯?”
听严文春支支吾吾的,天武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忍不住怒斥道。
“臣……有个主意……不知当不当讲……”
严院首擦了擦额头的汗,腰越弯越低,小心翼翼道。
“讲!”
天武帝不耐地呵斥道。
“陛下,前院首南宫云擅长毒术,如果找到他,太子有可能渡过这劫。”
“谈何容易!南宫云已经失踪30多年了,到哪里去找他?”
“陛下,还有……前几天听到一个江湖传闻,神医谷老谷主的养孙女姜梦瑶,青出于蓝胜于蓝,治愈了不少疑难杂症,要不……”
“神医谷……上次神医谷老谷主姜南天,不是亲自来诊过钰儿了么,什么办法都想了,最后还是未解了这毒,好在压制之法是他给的方子。
现在老谷主老迈也不愿意出谷了,钰儿也受不了这么远的舟车劳顿……养孙女能有多大?最多10多岁吧!能比姜南天的医术高明?”
“陛下,要不……要不……试一试?”
御书房里一阵压抑地沉默。
……
“那……好吧!小安子,你去安排,请来试一试也无妨,把神医谷谷主也一起请来,要是那小姑娘不行,还是要请谷主再想一下办法,谷主姜万松得了老谷主的真传,也许他能找到其它压制的办法。”
“奴婢遵旨!”
躬身接旨后,太监总管徐安退出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