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
“爹爹~~~~”吃饱喝足的奶团子“噔噔噔”地从门外冲进来,声音清亮软糯,“你找我吖?”
说话间,小家伙便已经手脚并用,“吭哧吭哧”地爬到坐在书桌后的父亲怀里。
丝毫不记得半个时辰前自己被老父亲骗得有多惨。
“崽崽,爹爹跟你商量件事。”
穆浅染将好不容易爬到自己怀里的小家伙团巴团巴,端起来就放到桌上,神情十分严肃。
小家伙眨眨眼:商量?事?
想到上一次爹爹这么严肃跟自己商量的事情,小家伙就有些蓝瘦。
但是怎么办,作为爱爹爹的好崽崽,他只能……
“爹爹,崽崽就只有三个铜板了,这次就聊两文钱的天,可不可以?”小家伙有些肉疼地从自己的小兜兜里抠出了两个铜板。
穆浅染闻言,原本坚定的态度瞬间变得模棱两可、可有可无、无所适从、从善如流地——收了这两个铜板。
“好啦,爹爹,你聊吧~”小家伙正襟危坐,一脸乖巧。
结果下一秒,他就从自家爹爹口中听到一个噩耗:
“接下来两个月,爹爹要去外面务工了。”
务工?
外面?
两个月?
“!!”
理清前后关系的奶团子朝着自家老父亲就是一个飞扑,接着就去抠她手心里的两个铜板。
一边抠一边红着眼睛哭道:“不聊了,一个铜板都不聊了!”
“啧,哭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穆浅染无奈,却是毫不犹豫地将铜板收入自己的囊中,再顺手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哄,
“虽然要外出务工,但是爹爹每天都会回来啊。”
“嗯?”
小家伙的哭腔一滞,眨巴了下眼睛,将豆大的眼泪挤掉后,有些不信地问:“真的?”
“当然。”穆浅染应的果断,“你知道的,爹爹可一点都离不开你呢。”
小家伙有些开心地翘起了嘴角,而后又快速压下:“那崽崽也一起去,陪爹爹务工。”
说完,又改口道:“还有师兄、钟叔、周颉师兄、周渊师兄、周固师兄、詹……礼元哥哥、礼柏哥哥……”
小家伙念着念着,就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老伍叔叔、大岩叔叔……”
“不行。”穆浅染直接将小家伙的手指头摁了回去,只留下一根中指。
想了想,觉得不太妥当,就又帮他把中指摁了回去,转而掰出他那根圆嘟嘟的大拇指。
“人家只聘请了爹爹一个人去呢,难道你觉得他们跟爹爹一样厉害么?”
说着,还伸手挠了下小家伙的大拇指指腹。
怕痒的奶团子瞬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又努力地压住了上扬的唇角,举起竖着的大拇指一脸骄傲道:“爹爹最厉害!”
“那不就得了?”十分满意小家伙回答的穆浅染薅了下怀里这颗圆溜溜的小脑袋,“所以这两个月你在家要乖乖的,跟詹夫子好好学习,知道吗?”
“要一整天都跟着夫子学吗?”小家伙一惊,继而哀嚎,“那我的快乐就木有辣!”
“唔……差不多吧。”见奶团子又要水漫金山,穆浅染立马补救,“但是爹爹会想办法,等务完工,爹爹每天都会悄咪咪多给崽崽上半节课,
这样一来,下午的实践课课时,很快就能超过你多学的文化课啦!”
“?”
小家伙歪了歪脑袋,想要点头,又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可究竟哪里不对,他一时间又说不上来,便只能又情愿又不情愿地点点头,整个团子都蔫了起来:
“那崽崽和爹爹每天是不是都要很久很久见不到?”
现在他早晨虽然是跟詹夫子学,但是一到课间就蹦蹦跳跳地去找爹爹。
可若是爹爹去务工,那以后课间他就见不到了!
“爹爹,一定要出去务工吗?”小家伙眨巴着眼睛,有些哀求,“是不是崽崽吃太多肉肉了?
如果崽崽少吃点肉肉,爹爹是不是就不用出去务工了?”
穆浅染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你的肉肉不都是夫子出钱给你赞助的么?爹爹可没花钱。”
“……对哦。”穆子修后知后觉,“那爹爹为什么要出去务工啊?是不是师兄和钟叔他们吃太多了?”
看着小家伙认真的神情,穆浅染有种只要她一点头,这个奶团子就会将人全部扫地出门的预感。
“也不是。”想了想,穆浅染还是没有瞒他,“爹爹要去替我们家崽崽找帮手,找好多好多帮手。”
“??”
为什么要找帮手?
找什么帮手?
找帮手干嘛?
穆子修的脑门上一排的问号:“爹爹,我不懂~”
“不懂也没事。”穆浅染一脸柔和,“只要你相信爹爹就行。”
“崽崽当然信爹爹辣!”小小的人儿立马挺起了小胸脯,还“砰砰”拍了两下,“谁也没有咱信爹爹!”
“那就好。”抱着自家的胖儿子啃了一口,穆浅染的声音沙哑又温和,“爹爹一直都跟你说,要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情。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学很多很多的知识,会很多很多的本领,以后做很厉害很厉害的事情,然后……”
“让爹爹享福!”
“对,让爹爹享福!”
“好!崽崽会努力的!”
“口说无凭,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
小小的书房内,一大一小神情认真且严肃地完成了拉钩仪式。
约定,就此立下。
而让穆浅染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还不到两岁的奶团子,竟是真的将这句话记住了,还记得那样牢。
她更想不到的是,此后余生,这个孩子,都在努力朝这个目标前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