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公文三日前便到了。”洛七杉十分尽责地为院里这些近年来为县里捐钱的赞助商讲解,“现在外边已经彻底乱了,朝廷以一敌十八路诸侯,早已有了颓势,
征兵,也是意料之中,而不论是灾年还是乱世,岭南道向来都是朝廷征粮征兵的大头,如今战事起,自是逃离不了。”
是的,这份公文只有两个重心,征兵和征粮。
算算时间,这份公文应该是在朝廷兵马出发后没多久便发出的,只是中途各路诸侯的反心不再掩盖,致使途经的驿站也受了影响,等这份公文送达之时,起义军早已分崩,朝廷军也灰溜溜离开。
直到朝廷那边收到岭南道已经被各路诸侯瓜分的消息,这封公文才慢悠悠地到了绥阳县,还是钟叔的人顺手从驿站横死的人身上搜到的。
至于为什么现在在这里……
“先生,绥阳县虽不繁华,但县里的商户却在岭南道各地皆有分号,您若是想要用他们,即便是县令,也是要许些好处的,更何况您是要带走他们的亲子,怕是……”
静谧的书房内,洛七杉一脸为难道,“除非是强行将人带走。”
只是这么一来,日后怕会坏事,不论如何,还是自愿方为上策。
“不若,只让他们捐些银钱,就以县里的建设为由,您放心,这些老狐狸都狡猾得很,便是日后发现了什么,也会为了一家老小装作不知,届时再拿银钱,就方便多了。”
简而言之,就是先用别的借口骗进来,然后再悄悄把门锁死了,等人发现了,再让他们花钱买开锁钥匙。
虽然手段有些不光明,但确实是较为稳妥的方式,一开始穆浅染也是这么盘算的,毕竟这不是丹平村,这些个老狐狸也不是罪臣之后的周家人,更没有知晓些许内情的周村长在,自然不能什么都和盘托出。
只是最终,穆浅染还是将这个计策划去,倒不是担心日后名声不好,而是——不值当。
不过是绥阳县的几名学子而已,说句直白的,复国小分队多他们几个不多,少他们几个也不少,暗卫早已在秘密救助年幼的孩子,
不说别的,但是北方的灾年,就不知道有多少幼童失去双亲,不过是一碗能照出人影的白粥,便能让瘦骨嶙峋的孩童自发跟着离开。
期中,有读书苗子的,会悄悄送到丹平村养着,再过几月,便会有启蒙的先生自琼州出发,有詹夫子在,还愁没有信得过的夫子?
按照原着的时间线,小家伙登基起码得十来年,届时这群孩子说不准刚好赶上新王朝的科举,至多就是现在辛苦一些。
但周家这些一个能顶三个用的实干派小孩儿,加上琼州詹家举荐的人,其实也足够了,只要打响了第一仗,后续的人才自然也就有了,更别说她还抽空记了几个原着中小家伙没来得及网罗就死在战乱中的人才。
她来绥阳县,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些学子,更重要的……
“无需如此,届时只需出示这份公文即可,其他的也不必多说,只说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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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第一封征兵与征粮的公文,只要这仗一天不停,我与县令便是一天的朝廷命官,只要我们还穿着这身官府一天,你们……就要当一天的肥羊,
要么身家上交大半,破财消灾,要么……家破、人亡!”
只此一句,在场富商便纷纷软了脚,看向洛七杉的眼里充满了惶恐与惊骇。
“穆先生与琼州的詹家有些渊源,与詹夫子是忘年交,如此……这份从死人身上拿到的公文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给众位一个警醒,想来已不必洛某多加言说了。”
……
片刻的沉默后,顾远航最先反应过来:“那穆先生此番……”
“詹夫子爱才,允诺穆先生,只要先生愿至府学任职,便新增五十人的授课班,洛某,言尽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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