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猛地一紧,他这是同意我去观玉宗了吗?
我抬头望向闻人溯,嘴巴微张,却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等你。”闻人溯低下头,在我的唇上轻轻一吻,然后温柔地说:“为了你,我心甘情愿,没有丝毫为难。”
闻人溯在梦里守护了我十八年,这半年来更是经历了无数波折。
就连在水潭里我们第一次成婚时,他都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现在他突然说出“我心甘情愿”,这不就像是在向我表明心意吗?
可眼下的情况,我们本该是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
至少也该吵上几句、互不相让才是。但他却突然说了这么温柔的一句话,让我的心顿时变得柔软起来,同时又感到一阵酸楚、一阵苦涩和一丝心虚。
我凝视着闻人溯,他说完那句“我心甘情愿”后,脸上好像掠过一丝羞涩,眼神闪烁不定。
他搂紧了我,带着青故,迅速向远方而去。
有闻人溯在,一路上果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我原本以为观玉宗是个遥不可及的地方,没想到实际比我想象的还要遥远。
以闻人溯那惊人的速度,通常回到他的洞府不过是眨眼之间,但抵达观玉宗时,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
闻人溯并未护送我们上山,而是将我们安置在山脚下。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了简单的一句:“其实,即便沈淑怡被许含蝉的残念带走,我也能保护她的安全。我……”
“我明白。”
我抱紧沈淑怡,目光落在了闻人溯那略显痛苦的脖颈上,“你快回去吧,别让自己太辛苦了。”
闻人溯一直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的眼睛因为极力克制而微微眯起,眼神中透露出坚韧与不屈。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反过手摸了摸衣领,似乎在掩饰什么,轻声道:“你说得对,习惯了也就不觉得那么疼了。”
“不过,我也得回去了。巨岩出世,虽然江柯飞已经用巨龙棺将其镇压,但镇子里的生机已发生巨变,恐怕会引发一系列混乱。”
闻人溯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担忧地看了我一眼。
“大哥哥……”沈淑怡听到“江柯飞”的名字,立刻四处张望,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抱着她,向闻人溯点点头:“放心,我们会注意的。你快回去吧,别让自己受伤。”
闻人溯留在这里越久,所承受的痛苦就越大,我甚至能看到纯暇玉钉的寒气在他脖颈周围缭绕。
他轻轻一笑,眼中满是柔情,低头在我唇上轻轻一吻:“我等你回来。”
这一吻短暂而深情,随后他的目光落在我的眉心上,又在那里轻轻一点,仿佛是在为我留下什么印记。然后,他退后一步,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我目送着闻人溯离去,身体突然失去了支撑,抱着沈淑怡,整个人猛地瘫倒在地。
“阿蝉……”青故见状,连忙一把扶住我,压低声音焦急地问:“你怎么了?”
“姐姐!”沈淑怡很着急,紧紧抱着我,四处张望寻找闻人溯的身影,嘴里喊着:“哥哥……”
我轻轻拍了拍沈淑怡,安抚住他的情绪,然后勉强坐起身,抬起脚来查看。
原来,自从离开镇子后,我们一路飞奔,穿鱼古家的惊波箭竟然有三支射中了我。
其中两支上身的箭被文和拔出,但还有一支约莫十厘米的小铁箭,悄无声息地穿过了我的小腿肚子。
这支箭太短,加上我们一直在逃亡,我自己也被疼痛麻痹了,大家都没注意到它的存在,只有真红眼尖发现了。
现在闻人溯一走,我才感到那条腿软得几乎没了力气。
“这是……”青故看着那支箭,脸色凝重地说:“等上山了再拔,这箭上淬了毒。”
我疑惑地转头看去,这才发现那铁箭表面生锈了,还覆盖着一层泛黄的奇怪物质。
青故抱起沈淑怡,手里捏着一张符纸,朝山上一扔,说:“我派人来接应我们。”
他自己也是一身狼狈,先前被我和阿玉前后夹击,后来又硬抗了那轮金日,现在看上去皮开肉绽,显然没力气再带我上山了。
我靠着树坐下,伸手摸了摸眉心,感觉那里好像凹进去了一点,旁边还黏糊糊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穿鱼古家的箭术有讲究,长箭无毒,短箭却巨毒无比。”
青故解释道,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准备帮我处理腿上的箭伤,“看样子这次不只是谷逢春来了,连以用毒闻名的谷见明也来了。”
说着,他递给沈淑怡一袋果脯:“你到旁边吃零食好不好?姐姐这里需要处理一下伤口。”
沈淑怡见我同意,便接过果脯袋子,乖乖地坐在我旁边吃了起来。
而青故则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割开我的裤脚,露出那只已经发黑且变得梆硬的短箭。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并不是我痛得麻木了,而是整条小腿都已经麻痹,失去了知觉。
我伸手想去按那个发黑且硬邦邦的地方,却被青故及时拦住了。
他用自己的道袍裹住手,小心翼翼地按了按。
随着他的按压,我非但没有感到丝毫疼痛,反而察觉到一股奇异的感觉正顺着小腿向上蔓延。
青故见状,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难怪穿鱼古家后来没有继续追击,这竟是蚀骨之毒!”
我一脸惊愕地看着他,疑惑地问道:“什么是蚀骨之毒?”
“源生。”青故深吸了一口气,再次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符纸,朝空中一抛。
符纸在空中划过一道亮光后消失无踪。
他蹲下身,向我解释道:“普通的毒素有固定的剂量,进入体内后数量就不会再变,但这蚀骨之毒却不同,它是活的,能在人体内自行繁殖,数量不断增加,直到……”
说到这里,青故抿了抿嘴,似乎有些不忍继续下去:“直到整个人的身体都被它彻底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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