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彦……”
营帐之中,青年的眉眼逐渐暗淡,他盯着上面的名字,脸色微冷。
闻双与道:“这是今日送来的比试名单,三千多人,都在这儿了,若是没什么问题,明日便开榜昭示。”
书案上,摆放着十几本厚厚的名薄,新兵的人数与名讳尽数被写在其中,按照不同军营,排序收录成册。虽说总共三千多人,不过偏偏在最后一页里,倒是有一个人的名字,吸引了卫怀胥的目光。
劣等营……沈彦。
面前青年一身紫色衣袍,美如冠玉。袖口缀有银弦仙鹤,玉冠上竖着简单的马尾,一身衣裳干净利落。在浮沉的军营中,无论怎么看,总觉得这般仙姿的人实在与军中的士兵们有些格格不入。
闻双与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你认识此人?”
卫怀胥摇头:“不曾。”
军中事务繁多,他在营中几日下来,最是出色的那几名士兵尚且未曾见过,更何况此人不过这个劣等营的新兵,光看名字,闻所未闻。
闻双与轻斥一声,玩笑道:“那你为何作出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二人是旧相识。”
卫怀胥侧目盯着他:“旧相识?”
“我何曾有过旧相识。”
“还想骗我,前段时间刚去临川,你忘了?”他缓缓说道,“听文琅说,你在大唐遇到了一位少年人。此人能力出众,身份不凡,只不过后来,她没有来赴约。”
卫怀胥闪过一丝平静,他抬头,说道:“是又如何?”
“不过我与她至多为萍水相逢。”
“你可惜了?”
察觉到他神色微微有些不对,闻双与乐了:“难得一见,居然有人让提督感兴趣,还真让我有些好奇她是何模样。之后若是有缘,我非要见上一面不可。”
以后……
话已至此,卫怀胥略带沉寂。燕州城已经沦陷,那一夜她未曾赴约,想必也与北秦人攻城有一定的干系。
“恐怕不会再见面了。”
听他说完这句话,不知是何缘故,夏日炎热难耐,此时竟让人生出一股微寒。
闻双与言归正传:“选新兵入卫川营一事非比寻常,看样子得忙上一阵。只是我好奇连那伙头兵都要来凑一凑热闹,说起来,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觉得此人是何来头。”
“若非能力出众者,她不可能会参与此次比试。只是她都分到了伙头兵,自然,也不可能强于众人之上,一时也捉摸不透她的身份。”
卫怀胥走出营帐,他轻声道:“你若是对此人感兴趣,不妨自己去看。”
“可千万别,你的人,我看上了可不好。”他笑道,“况且他们投军时,都写有军籍在册,若是有问题早就告诉我们这位提督大人了,哪里轮的上我。”
卫怀胥不语。
正说着,远处飘来一人熟悉的身影,二人视线移到男子身上。他走得急,也没见他们站在不远处,急匆匆的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这梁俞,不是在检查新兵的比试名册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闻双与皱眉道,神疑道,“火急火燎的,不知道谁又惹上他了。”
*
“沈彦!”
“不……不好了!”
吃饱饭后,正值午休。今日苦力活比前几日要多一些,害得许步薇整整干了两个多时辰方得休息,也没时间再想其他比试的事情。
她刚收拾好东西到榻上休息,奈何刚躺下来,便听得外头一声呼唤声。
许步薇叹了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
周岩冲进来,急道:“沈彦,外头……教头嚷嚷着找你。”
“梁教头,找我?”
许步薇一股疑惑涌上心头,虽说前不久两人在后山曾聊过几句,但也不至于那么快便亲自找上门来吧,莫不是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那与她有什么干系?
心中思绪还未断,便见不远处,忽然“砰”的一声响起。许步薇皱了皱眉,紧接着便见周岩急匆匆的躲在她身后。
许步薇:“……”
“沈彦,给老子滚出来!”
营帐外多了一个人影,众人听到响声,原本是有些困意,却也不由得探出头来凑热闹。
说起来到军中那么多日,还是头一次,梁教头发出如此大的阵仗,惹得军中的士兵开始在底下窃窃私语。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我听说那位叫沈彦的小子,前几日偷偷去报名参加比试,说是非要进卫川营,狂妄得很!”
“还有这事?”
“可不是嘛,你说说她,不过一个伙头兵,淌这趟浑水作甚?要我说到时候输得太惨,丢脸的可就是我们营中的弟兄和梁教头。”
“现在随便打听打听,外头营的都在笑话此人不知天高地厚。”
“嘘,小点声,免得被她听见。”
见那位沈彦站在一旁,几人放低了声音。
“本来便是她一意孤行,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难怪梁教头气的不轻。”
众人叹气一声。
许步薇看了他们一眼,见那些人缩回头,她又走出营帐之外。
梁俞站在外头,因方才一路走来太过着急,面红耳赤,看起来倒是有些狼狈。许步薇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见来人轻声疑惑道:“梁教头?”
他一口气险些顺不上来,怒道:“给我滚过来!”
“我问你!你可是报名参加了过几日的比试?”
许步薇回过神来,她似乎知道了什么,只是不明白,为何梁俞看起来这般生气。
“梁教头说的,是卫川营的比试。”
“少给老子揣着明白装糊涂!”
梁俞看着她,少年眼眸清澈,到了此时也不露出半分不愉的情绪,不知为何反倒叫人看了上火。
“我说的是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就你身上这三两肉,一个伙头兵,还敢去主动碰枪口,当真是不要命,你把老子的面子搁哪儿?”
许步薇顿了顿,她抬头道:“教头为何要这般说我,比试之中可有规定,劣等营中的新兵不得参与?”
刹那间,不知为何梁俞静了一刻,忽然说不上话来。
反倒是一旁站着的周岩踌躇着回道:“这……好像没有吧。”
“此次比试公平选拔,未见有任何参赛要求。”
“那便是了。”
许步薇平静道:“既是公平选拔,便该将所有新兵一视同仁,不管是优等营还是劣等营,这机会别人能有,我们为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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