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时钟转动着，已经过了十一点。
钟卉迟刚洗完澡出来。
房间的柜子上还放着高湛今晚送的礼物。
她偏头看了一眼，心里那点期待的好奇终究是战胜了理智。
她伸手够过礼物袋。
里面是一个小礼盒，打开一看，是一对玫瑰耳坠。
没记错的话，这对耳坠应该是去年帝都拍卖会的拍品。
当时她人在南城，钟父发来过一份拍卖会的拍品图，问她有没有喜欢的。
钟卉迟一眼看中这对耳坠。
可惜后来钟父临时有事，没去成拍卖会，钟卉迟还为此遗憾许久。
她没想到，自己喜欢的这对耳坠，竟然会被高湛买走。
兜兜转转中，又回到自己手里。
她将盒子盖上，重新放回柜子里。
微信的好友申请里，高湛又有消息进来。
G：【耳坠是一年前买的，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一定会喜欢。】
这一晚，钟卉迟通过了他的好友请求。
CC：【你做这些，到底是想干嘛？】
高湛回复的很快。
G：【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看不出来？】
G：【我在重新追你。】
隔着屏幕她都能想象到高湛说这话的语气。
散漫恣意，胜券在握的自信。
钟卉迟没回复。
被高湛这条直白的信息一搅和，钟卉迟今夜又失眠了。
她睡意全无，睁着眼，就着黑暗盯着天花板发呆。
今晚送高湛与他的父母离开时，外面居然下起了雪。
风声呼啸，雪落得不大，只有零星的几片。
路灯下，雪花落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结成了银霜。
身边传来两家父母的感叹。
——“帝都真是难得下雪啊，咱们今天也算是一起看了场初雪。”
——“是啊，你们看，多美啊，特别像杏花飘落。”
这句话倒是让钟卉迟猛地想起之前去高湛外婆家时，大家一起在公园里看到的杏花。
也是像现在这样，风吹过时，雪白的花瓣纷纷飘落，温柔地打在大家的肩上。
高湛也讶异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初雪。
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和钟卉迟一起看初雪了。
在这片朦胧雪景中，他隔过众人的视线望向钟卉迟，眸中有无尽的笑意蔓延而开。
他知道，钟卉迟向来不喜欢冬天。
但两人刚在一起的那个冬季，钟卉迟说：“我好像有点喜欢上这个寒冷的冬天了。”
而这一刻，二人视线在雪中短暂交错的这几秒里。
高湛突然很想问她，“迟迟，你还会喜欢今年的冬天吗。”
*
昨晚的雪不大，飘了几朵雪花就停了。
钟卉迟起床时，外面又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钟庭舒昨晚喝多了，正在餐厅里喝着刘姨给他煮的醒酒汤。
看到钟卉迟下楼时，他揉了揉太阳穴，阴阳怪气道：“钟大小姐怎么起得比我这个醉鬼还晚？”
“不会是昨天见到了前夫哥，失眠了吧。”
钟卉迟：“......”
“你怎么知道他昨天来了？”
钟庭舒将那碗醒酒汤一饮而尽，“昂，你忘啦，他还给我带了礼物呢。”
“章惠老师的字画。”
“啧啧，真是大手笔。”
钟卉迟面色一顿，有些欲言又止，“那个...哥，章惠老师，是他外婆。”
“亲生的。”
钟庭舒猛地抬头：“？”
他突然意识到了一点：“所以他很有可能一分钱没花，还讨了我的欢心？”
须臾，只听见钟庭舒低低骂了句：“诡计多端的狗男人。”
钟卉迟眉眼微挑，笑出了声。
*
赵姝与钟沐林临时决定去海边度假，今天一大早的飞机就走了。
钟庭舒和祁礼约了午饭，顺便带上了钟卉迟。
车上，钟庭舒说：“昨晚祁礼就在念叨你了，说是好久没见你。”
钟卉迟低笑，“是吗，我也挺想见他的，那时候他比你更像我亲哥。”
正巧赶上红灯，钟庭舒一个急刹车，吓了钟卉迟一跳。
“钟卉迟，你有没有良心啊。”
“周屿是亲哥，祁礼也是亲哥，就我不是！”
说到“周屿”的名字时，钟卉迟的笑容肉眼可见的消失了些。
钟庭舒显然也察觉到了，他有些狐疑，“你和周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之前你刚分手，他就明里暗里向我打听你的消息，一看就是喜欢你。”
“钟庭舒。”钟卉迟冷声打断了他，“闭嘴吧你。”
绿灯亮起，钟庭舒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行行行，我多管闲事了。”
其实刚到南城那段时间，周屿有来找过钟卉迟。
他在C国创立了自己的游戏公司，已经开发出了爆款游戏，身价翻了不少倍。
在南城重新遇到周屿时，他只说自己在南城有项目合作，这段时间会经常过来。
于是那段时间里，周屿辗转于C国和南城之间。
时常约她吃饭，逛街，偶然会问起她与高湛之间的事，但都被钟卉迟应付了过去。
周屿那段时间的不断示好，钟卉迟不是没有感受到。
所以她尽可能地远离了他。
直到某个夜晚，周屿手捧大束鲜花来到她公寓楼下时，钟卉迟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周屿是来表白的。
“小迟，我当初选择去C国是因为看到你获得了幸福，所以我不能再打扰你。”
“可是如今你已经是单身了，有些话不说出来，我怕日后会有遗憾。”
“也许在很早前，我就已经喜欢你了。因为我的胆怯，自卑，始终没有勇气说出口。”
“小迟，我不逼着你立马给我答复，只想求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然而钟卉迟的回应，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残忍。
“周屿哥，其实你在情人桥上写的许愿牌，我看到了。”
周屿表情一怔，眼神有一瞬的呆滞。
“那时候的我无法给予你回应，现在的我，包括未来的我也同样无法给予。”
字字句句都像是在周屿心上凌迟，将他的心脏撕裂成碎片。
周屿想，钟卉迟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因为无法给予回应，所以不会给他一点期望。
那天分开时，周屿鼓起勇气问了一个问题。
“小迟，假如当年和你一起救下小猫的人是我，那我们之间，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钟卉迟毫不犹豫地摇头，态度坚定，“不会。”
“因为你不是高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