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巷子里的张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
她正一手捧着从墙上抠下来的土草块,一边还在用力扯墙上露出来的干草。
每扯出一根,就会带出一片碎土,直接把墙面挖出一个大洞。
原本就老化严重的土墙,被扯得坑坑洼洼。
再看其他地方,显然也有不少小坑。
也不知都是人为还是老鼠打洞。
而张婶手下已经有脸庞子大小的土坑中间,其实已经有个拇指大小,可以看到院子里的小洞。
不过张婶大概觉得洞口太小限制视线范围,所以想把洞挖得更大一些。
倒不是她心太大,不怕挖太大会被时家发现,而是她已经狗急跳墙了。
张婶最近过得实在太不如意。
从学着时家去县里摆摊开始,家里每天就没个顺心的。
儿媳妇带着孙子至今都不肯回家,她不管被丈夫儿子怎么苛责埋怨,也都拉不下脸去把人带回来。
还不准儿子去接人,一定要等着儿媳妇乖乖回来认错。
然后就把这些腌臜事都怪到时家头上。
在这种情况下,不管丈夫和儿子怎么劝说,就是不肯放弃摆摊。
两人一气之下,干脆不给她钱了。
没钱买食材的张婶就只能去赊账。
现在都欠了隔壁村张屠户小一百块的肉钱没还。
最近对方开始追债,也不让她买肉。
张婶也是急,最后想出这个偷师的法子。
只是她运气不太好。
光挖洞就折腾几天,前天成功挖了个小洞,终于可以观察时家情况了。
不料那天时家要收菜,一家子都去田地那边。
收完菜回来,就躲屋里大半天,也不知道干嘛。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从屋里出来,开始在院里活动,准备起食材。
她还没高兴一会,就听时家夫妻说要请客吃饭,准备食材是为了做晚饭。
张婶看着他们杀兔宰鸡抓猪,那个羡慕嫉妒恨啊。
她不死心的一直蹲到第一位客人上门才不得不放弃,骂骂咧咧从后面绕回自家。
结果因为蹲守的原因,忘记做饭了,一回家就对上丈夫和儿子漆黑的脸。
昨天她吃了教训,提前准备好晚饭,在时妈回来后,赶紧就到小巷子里趴窝。
这次终于看到她们处理卤肉食材。
可等到母子俩处理好卤肉和卤菜,准备开始炖煮时。
张家的门就被拍得砰砰响,把张婶吓得又不得不咬牙回去。
登门的正是张屠户在清水村的亲戚,是被张屠户托着上门来要债的。
张婶怕被时家看笑话,赶紧开了门好声好气把人请进去。
对方也不是个好说话的,张婶又怕错过时家的配方。
最后好说歹说保证三天内还,还附赠一小袋米和几个鸡蛋才把人打发走。
等她又火急火燎去趴窝时,发现时家卤肉已经炖上,连千层糕的汁都熬上。
因为视线范围有限,她也没能瞧见千层糕怎么做。
时家母子平时在家交流很少,期间也没听着她们聊什么。
一直到时建设回家,时家开始吃饭,都没得到什么好消息。
哦,也不是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比如时建设竟然在粮站工作了。
这个消息让张婶惊了好半天,一直以为自己听错。
时建设自从腿好了之后也开始早出晚归,她还以为是回工地去。
那会她还跟儿子吐槽时建设瞎折腾,摆摊能赚钱还乐颠颠跑去给人搬砖,天生老黄牛的命。
没想到人家可不是上工地搬砖,而是上粮站抱金饭碗去了。
因为还不确定是不是粮站,所以她也暂时没宣扬出去,打算先把吃食配方拿到手再好好琢磨这事。
后天就是还债的最后一天了,所以她也顾不上会不会被时家发现,打算把洞挖大一些。
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拿到吃食配方。
哪怕拿不到卤肉配方,千层糕也好。
她可知道,时家的千层糕卖得比卤肉还好。
不过今天林翠苗母子也不知道干啥,回来得晚了些。
这会还在处理卤肉卤菜的食材。
她蹲得脚都麻了,心里止不住咒骂。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把食材都清洗好,端着一盆盆食材开始往锅里倒。
张婶以为关键时刻要来了,激动得脸都严丝合缝贴墙上,恨不得把头都钻过去。
想要看接下来他们放什么调料。
结果这时就听到一声脆生生的叫喊。
“妈,大哥,我回来了。”
听到时见的声音,张婶脸就一黑。
等她看到时妈放下东西转身去招呼的时,脸更黑了。
她气得一把捏碎手里的土块。
好在灶台边还站着一个正拿着大木棍在大锅里搅拌的时光。
她深吸了口气,一边按捺住脾气凑过去继续观察,一边狠狠扯着身边的杂草。
几乎是把杂草当时家几个一样来扯。
正扯着,突然发现手上好像抓住什么滑溜冰凉的东西。
她下意识捏了捏,还有点软。
而且那东西还好像会动,然后下一刻又有什么滑溜的东西顺着她的手背往上爬。
张婶呼吸一窒,全身血液似乎瞬间被冻住一样,头皮几乎炸开。
她僵直几秒后,头才机械似的一点一点轻轻往一侧扭。
还不敢太大幅度,几乎只是轻移一下角度,用余光去看手臂。
这一看,她瞳孔猛的紧缩,从背脊猛的蹿起一股能冻死人的寒意。
嘴唇虚张着,不断颤抖,似想开口喊话,却因为过度受惊而发不出声音来。
从她缩小的眼瞳中,倒影出一条通体碧绿的毒蛇,正顺着她手臂,吐着信子往她肩上爬。
三角脑袋上,一对蛇瞳阴冷非常。
顷刻间,张婶脑袋一片空白,僵硬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生怕下一刻蛇就冲上来咬住她的脖子。
突然,她贴着墙的手掌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张婶全身寒毛几乎都炸开,余光斜过去一瞧。
下一刻眼珠都跟着颤抖起来。
只见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一条条手指粗的黑红白爪大蜈蚣,正朝她攀爬过来。
有的已经爬到她手背上,张牙舞爪的仿佛要把她当过冬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