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李艳梅还没有回来,贺涵廖雪荣二人最先回寝室,冉文兴下晚自习还在教室里待了一会儿把作业写完才回来的。
她一进屋就听见廖雪荣调侃的声音。
“冉文兴,我怎么发觉你最近跟学委玩一起啦?”廖雪荣笑问道。
“嗯嗯,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啊。”就连贺涵平时话那么少的人都跟着一起附和笑道。
“哪有你们说的这么夸张,搞得我之前从来不跟沙阿落讲过话似的。”冉文兴一身疲惫,被她俩说笑,心情也跟着一起稍微放轻松。
她把书包放到桌上,先去洗漱。
廖雪荣毫无高三的压力,时常在寝室逗了冉文兴跟李艳梅。
冉文兴去洗衣台洗漱,廖雪荣跟在她身后吃着食堂买的夜宵,边吃边八卦道:“你以前跟胖哥做同桌的时候确实很少来我们前排玩啊,你要不服,现在说几个前排同学的名字来听听。”
“第二排第五列,叫什么名字?”贺涵抱着手臂也跟了过来。
冉文兴:“......”
她在脑子里想了想这个位置坐的是谁,很好,离她的座位很近,但是她记不得他叫什么。
冉文兴装作没听见,关上水龙头,开始刷牙。
“就知道你不知道。”廖雪荣肯定了一句,然后继续八卦的问道:“冉文兴,你是怎么融入学委她们那个小团体哒?”
“他们都很排外的,不会轻易同意外人加入。”贺涵也说道。
冉文兴算是听出来,这俩哪里是真的在八卦啊,这分明是在担心她被骗。
她急忙漱口,朝两人眨了眨眼:“没有融入,放心吧,他们还看不上我这种的,才不会邀请我加入他们一起玩。”
“嗯,有什么要及时跟我们说哦,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可别觉得会麻烦我们而不好意思。”廖雪荣鼓着腮帮子喃喃道。
“你别嫌我们多管闲事,主要是最近你跟李艳梅的状态都太吓人了。”贺涵也拍了拍冉文兴的肩膀,郑重其事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们一定可以的。”
“知道啦。”冉文兴把两人赶进屋里,“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哎呀,知道啦,这句话该我们跟你和李艳梅说才是。”廖雪荣吐槽道:“现在呐,我就跟个老妈子似的,晚上睡觉见不到李艳梅回来,早上起床,李艳梅早去了教室。”
“要不是咱们一个班,我怕是要痛失两个娃啊呜呜。”廖雪荣夸张地干嚎两声。
“我会注意的,别担心啦。”冉文兴笑了笑。
*
廖雪荣前段时间才说了沙阿落她们小团体的事情,这没过多长时间,沙阿落就正式介绍他们玩的好的几个给冉文兴认识。
冉文兴就算在迟钝,也明白沙阿落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真的就要邀请自己加入她的小团体了?不是说他们很排外的吗?怎么一个个脸上都是笑容?装的?
冉文兴摸不着头脑。
“大家都是同学,不是早就认识了嘛。”冉文兴决定装傻。
然而沙阿落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一听她这话,沙阿落直接往她身上靠,抱着她的一条手臂,撒娇道:“哎呀,这次不一样,我介绍你们认识,以后你有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跟我们说,知道吧。”
沙阿落朝冉文兴挑了挑眉,自信笑道:“以后我们都可以保护你!”
保护。
这个词太郑重,冉文兴承受不起。
她仅仅跟沙阿落是普通同桌而已。
“冉冉,欢迎加油。”徐思兰率先鼓掌欢迎她。
王磊也打了个响指,“欢迎啊,冉文兴。”
顾青山很是自来熟,好兄弟一般搭着冉文兴的肩膀,“咱俩就不用多说了,以后有事就报我的名字。”
报你名字叫你妈砍死我吗?
冉文兴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她被架在高台下不来,左右不过是个形式,他们之前又没经历过什么出生入死的友谊,无所谓,暂时就这样吧。
冉文兴点点头,算是默认加入了。
*
冉文兴找了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事跟小胖方禾还有她室友廖雪荣贺涵说了。
四人皆是警铃大作的模样,生怕冉文兴一个不小心就被那些人欺骗。
“放心吧,这只是无奈之举,都高三了,马上就要毕业,我要是拒绝了,他们肯定会觉得我是在下他们面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冉文兴如此解释道。
“也是。”廖雪荣点点头。
方禾无所谓,因为他跟顾青山关系也还行。
只有甘冬银,他私心地想冉文兴不要跟沙阿落一起玩。
*
“冉冉,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中午沙阿落总是抢在甘冬银前面拉着冉文兴一起去食堂。
好几次冉文兴想刷会儿题再去食堂,拒绝了都还是被沙阿落撒着娇的拉着去了食堂。
她都没来得及跟甘冬银说上一句话。
甘冬银哪能让沙阿落如愿啊,急忙追上去,在食堂碰上了,沙阿落专门拉着冉文兴去坐只有两个空位的餐桌,杜绝冉文兴跟甘冬银讲话。
接连几天都是这样。
冉文兴只好下晚自习跟小胖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甘冬银理解,但是心中难免会伤心。
后来,沙阿落变本加厉。
晚自习也跟甘冬银耗着,他不走她就一直陪着冉文兴。
好似要验证甘冬银心中的担忧一样。
沙阿落在试图抢走冉文兴,杜绝冉文兴跟甘冬银往来。
十二月又到了冬天。
甘冬银记得那一天。
入冬第一场寒流的来临,沙阿落彻底从他身边把冉文兴抢走了。
悄无声息的。
*
下午晚饭时间,冉文兴几乎不怎么去食堂吃饭了,都是面包配牛奶,要么就是泡面。
甘冬银太心疼,有时候会去食堂买热乎的鸡蛋饼皮蛋瘦肉粥带回来给冉文兴,怕她不要,还总是说自己买多了,吃不完扔了也是浪费。
不过因为沙阿落的原因,最近好几天他都没跟冉文兴好好说上话了。
寒流来的这一天,甘冬银一路跑去食堂,就想给冉文兴买点热乎的东西回来吃。
而沙阿落也是趁这个时候“离间” 冉文兴跟甘冬银的关系的。
“冉冉,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啊?”沙阿落突然抱着冉文兴一条胳膊,亲昵地蹭了蹭,笑眯着眼睛看她,问道。
“嗯?”冉文兴愣了一瞬,盯着题本,手悬停在草稿纸上,只用余光瞄了眼沙阿落,疑惑道:“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沙阿落很雀跃地说道。
说完还隔空mua亲了冉文兴的脸颊一下。
“所以,冉冉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啊。”沙阿落近乎撒娇道。
“我不知道。”冉文兴觉得这种情况下说不是太伤人,于是说了个含糊的说辞。
“哼,我就知道,你肯定觉得那个胖子才是你最好的朋友吧。”沙阿落轻轻一推,坐直身体抱着手臂,阴阳怪气地酸了一句。
“没有。”冉文兴皱了皱眉,底气不足。
她不是很喜欢听见别人叫小胖胖子,尤其是沙阿落这种轻蔑的语气。
“哼,我不管,反正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肯定不是那个胖子最好的朋友。”沙阿落觑着冉文兴,“不信你自己去问他,他肯定会选方禾。”
这句话,叫冉文兴眼眸中出现了波动。
沙阿落嘴角微微上扬,很好,原来破绽在这。
“冉冉,我可以成为你唯一的朋友,你也将是我唯一的朋友,这样不好吗?”沙阿落古惑道:“我也不强迫你啦,不如咱们打个赌怎样。”
冉文兴悬着的手指轻颤了一下,面无表情,她不想再听沙阿落说话。
“待会儿胖子回来了,你就问他,方禾和你,只能选一个,他会选谁做为他唯一的好朋友。”沙阿落声音古惑,“你就看他会不会第一时间坚定地选择你。”
“我觉得他会迟疑,他会考虑你跟方禾谁更值得跟他做朋友,他不会像我一样坚定不移地选择你。”沙阿落这话说的轻飘飘的。
落在冉文兴心口却异常沉重。
*
暴雨来临之际,窗外的大树摇曳发出哗哗声响。
乌云遮蔽,天光暗淡。
第一滴雨水落在甘冬银的眼尾,使他上挑的凤眼看上去带有几分落寞。
甘冬银把鸡蛋饼藏在怀里避雨,一路跑回了教室。
想到沙阿落那个烦人精肯定会想着法不让自己靠近冉冉,甘冬银一进教室就把鸡蛋饼和皮蛋瘦肉粥塞给方禾。
冉文兴一直看着后门口。
在看见甘冬银第一时间把东西给方禾的时候,心中的咯噔了一下,心中的石潭被渐起了一圈圈涟漪。
方禾朝甘冬银翻了个白眼,“胖哥你真是好样的,不给跑腿费就算了,你咋还这么怂啊!”
“不想给冉冉惹麻烦,要高考了。”甘冬银推了推方禾,叫他赶紧给冉文兴送过去。
方禾转身,甘冬银抬头朝冉文兴看去。
四目相对的瞬间,甘冬银读不懂她眼中的悲凉。
*
晚自习,沙阿落很满意地给冉文兴甘冬银留相处时间,一下课就走了。
冉文兴强迫自己完成今天的任务后才找甘冬银说话。
甘冬银已经默默地坐在位置上等了她很久。
教室里已经没有别人了,看着她朝自己走来,甘冬银在心中默默算了算,他们足足有九天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降温了,明天记得多穿件衣服,别把自己弄感冒了。”甘冬银轻声道。
冉文兴点点头。
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开口。
她在这一刻胆怯了。
她怕自己在小胖心中比不过方禾,毕竟自己不是男孩子,男生跟男生更能玩到一块儿去。
“你也是,最近辛苦小胖了。”冉文兴眼角泛酸,声音有些颤抖,“小胖。”
“嗯。”
“我可以,问你,”冉文兴深呼吸一下,眨了下眼睛,露出一个自认为最好看的微笑,“问你一个问题吗?”
甘冬银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心里紧张得不行,听见此,松了一口气:“你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冉文兴用开玩笑的口吻,轻声道:“我跟方禾,好朋友,你只能选一个,你会选我做你唯一的,”冉文兴目光深邃地看着甘冬银,真挚道:“好朋友吗?”
好朋友吗?
甘冬银心虚不敢直视冉文兴。
他不想只跟她做好朋友。
他心中的喜欢太轻太轻,不值得此时此刻说出口,影响冉冉冲刺高考。
她的前途一片光明,自己绝对不能成为她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看着甘冬银轻颤低垂的眼睫毛,冉文兴感觉自己坠了海,她有些无法呼吸。
“哎呀,我随便问的,刷题刷多了,脑子给刷傻了,怎么会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呢。”冉文兴强忍下眼中的酸涩,强颜欢笑道。
甘冬银张了张嘴,冉文兴已经没了勇气听他说话,抢先道:“胖胖,送我回寝室吧,你好久没送过我了。”
“好。”甘冬银又怎会拒绝她。
*
“胖哥,你跟我兴哥最近怎么回事啊?”
连方禾也发现不对劲了吗?
甘冬银还以为只是自己疑心病犯了呢。
“不是一直都这样吗?”自从沙阿落横插一脚,他跟冉冉就没再怎么说过话。
方禾居然听明白这话的意思,摆摆手:“嗐,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感觉,你没察觉到嘛,冉文兴很少来后排找我们玩了。”
“以前学委也会故意缠着冉文兴不让她来,但是现在我总觉得就算学委不缠着冉文兴了,她好像也不会来找我们玩了。”
“你能明白我说的吗?”
甘冬银两眼茫然。
明白又能怎么样呢?他又不能去质问冉冉。
“胖哥,你在听我说话?”方禾双手在甘冬银面前摇晃了一下。
“嗯,听着呢。”甘冬银敷衍一句。
“所以你看出什么来了没?”
甘冬银摇头。
“不对劲,啧。”方禾摩挲着下巴,端详着甘冬银的神情,“你有事瞒着我?”
甘冬银摇头。
看着他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方禾有些来气。
“爱谁谁,随便你们,反正你们总是排挤我,我还瞎操什么心。”方禾懒得管了。
莫名其妙的,在这个冬天,甘冬银失去了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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