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外面看到的表像不同,围起来貌似平平无奇,然而越往里走,越能感受到这片园林的设计独特。
除了开始的入口处,是一段正儿八经的通道,花团锦簇赏心悦目。
结果走着走着,通道两侧以及眼前,渐渐的,越来越花,红的白的紫的蓝的全都长在一块。
白榆停下脚步看了看周围,各种颜色堆在一起,冲击着视线,四周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斑驳陆离,颜色与品种都杂糅在一起,看似没有规划但又修的整齐,每一丛都将近七八米高。
尤其是那个长短,开始一小片一小片,中间不时一小段一小段,后来干脆都连接在一起。
放眼望去,好像哪哪都是墙,细看又能发现很多路口。
这让她想起来小时候不小心弄坏了家里的电视,上面也是这,看的人眼晕。
哎,要真的是还在家里就好了,这鬼地方!
白榆顺着道路,左边望不到头就走右边,右边坑坑洼洼到处都是路口,随便选一个再往里,又望不到头再走左边,无休止的重复。
心想,怎么还没进去。
走着走着,脚下一顿,心里冒出个无语的想法...该不会从门口开始就已经是迷宫了吧。
“哪有人这么设计花园的,脑回路有问题”她小声嘀咕,左看右看哪哪都是花。
本来能力者的视力加持看颜色就跟高清似的,现在眼睛都看花了,抬头看天,都感觉青一块紫一块的。
她闭了闭眼睛,同时,想起西蒙的话,这哪能叫里面有个迷宫,应该是它直接就是个迷宫。
咋了,里面养的鱼难道是金子宝石做的?
虽然在别人家里使用精神力有点不礼貌,但是,她实在想赶紧进去,然后找个地方窝着。
出来是躲麻烦的不是找麻烦的好吧。
就浅浅看一眼,找到路就停。
这般想着,无形的感知触力开始延伸。
没想到的是,就当要穿过花墙时,受到了阻碍。
白榆盯着面前看了会儿,伸手扒拉开,好家伙,深处的枝叶上,缠着一块块小的屏蔽石。
造型整齐水滴状,拿绳子串成一串串,挂在深处。
一个花园而已,搞什么屏蔽...
不过,屏蔽也是有一定数值的,她捏起一块捻了捻,估摸着,倒是在平均值以内。
如果用超过它数值的精神力去覆盖...不但可以解除,还能让警报响彻希诺他家。
...
没办法,既然不能穿过去,精神力就和人一样,得绕着走。
人总会进步的,她现在的各项能力数值已经比之前提高了不少,少说也可以探查方圆至少五十米内的所有范围。
前提是没有阻碍。
照现在来看,只能左右两头的去伸展,她又不是螃蟹...
白榆抬头看了看,在别人家里爬墙头这种行为肯定是不倡导的,但反正也没人在这。
“你...这是在做什么?”。
有时候,一个人的声音,真的可以如同实质,让你可以用确切的形容词去概括。
似春风般轻柔,落在耳边。
白榆正爬到最上面,小心翼翼露出半个脑袋去观察,生怕一不小心触发警报,被人当贼。
女人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岂止是熟悉。
匆忙回望,下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坐在智能行动装置上的女人。
可能用了点不知名高科技,周身的气息被隐藏的很好,以至于白榆都没有察觉她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的代步工具,像是现代的轮椅。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格林娜微笑着道“爬那么高,有点危险哦”。
白榆只觉得心脏好似停了瞬间,周围的一切都褪去了颜色,只剩下方正仰着头,唇角含笑望着自己的女人。
在看清她脸的一瞬间,白榆心头涌上许多无头无尾的思绪。
这么多年经历过的一切犹如开了倍速的幻灯片在脑海中快速闪过。
所遇到的危险,受到的伤害,经历的不公...
心口泛酸。
白榆自认为,她其实是个很看得开的一个人,自己身上发生的所有悲观事情,能不去想就不去想。
俗话说,认真你就输了,做人不要内耗。
尤其是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
对于倾诉这两个字,是从来没想过的。
原以为是自己对心理调节的很好,结果在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她随便说了一句话,就让她有点破防。
爬墙有什么危险的,比这危险的多的多的多的事都干了不知道几箩筐。
那种想倾诉想宣之于口,但又不得不拿块厚重的石头压上去封住,而无法说出口的感觉,真挺难受的。
曾经见了许多年,又多年未见。
曾经最亲近的,现在又以一个陌生人的姿态出现。
哎,白榆心中无语,就不能在一个正常的场景相遇吗,她现在在畏畏缩缩的爬墙头啊,第一印象非常重要的好不好!
高度自然不成问题,心思百转间,只是一跃而下的时候,貌似没有注意到腿边的藤蔓。
硬是在下落的过程中划出了一条不短的红痕。
藤蔓带刺,落地后,渗出了血珠,伤口处,传来些细密的微麻灼烫感。
在大街上随便扯来一位能力者,即使等级不高水平再不济,都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白榆浑不在意,借着整理衣服的空隙,眨眨眼,赶走眼眶中不自觉聚起的雾气,调整好状态。
眼前的人真实存在,确实没看错。
两人距离不算远,她很想像许多年前那样,从小做惯了的,扑进对方怀里。
但这里,不是地球。
她快步走近,又在两三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即使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来参加宴会的吧,怎么跑这儿来了?”。
声音还是那么轻柔,但仔细分辨,也只是友好罢了。
白榆轻轻呼出一口气,按耐住有些过快的心跳,不论心中如何激动讶然,最大程度保持住了面上的平静。
从其出现的地方还有话术来看,她应该是卡尔家族里的人。
服饰穿着还有佩戴的首饰,无一不彰显着优雅与贵气,而且,好像和宴会上希诺那位不苟言笑的老父亲是一套的。
同样,她知道,女人的友好,也只是看见自己穿着礼服,是一种对受邀前来的客人客气而已。
所以,她是卡尔家的女主人?
白榆略微弯腰,行了个标准的见礼,见对方因为身体不便一直在仰头看她,便十分自觉的又凑近了些。
半蹲下身,变成白榆稍许抬头看着她。
白榆这个动作,让女人无波澜的眼眸中露出一抹笑意,倒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
“宴会上饮品尝的有些多,看这里风景非常不错,过来玩的”。
格林娜的打量从一开始就没有停过,不论从白榆的穿着还是样貌,现在到行为举止,眼神上都溜了个遍。
白榆自然没有放过这个细节,任她打量的同时,也仔细注意着对方的神情。
甚至连对方眼神落在自己手腕多停留了一秒,都被精准捕捉到。
自己腕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她看第二眼。
女人看了看白榆的小腿,似在询问,又像在建议:“流血了?”。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白榆脑子里迅速闪过好几种回复,又一一pass掉。
现在从双方的正确认知里,都应该是陌生的,即使她再想亲近,也不可以。
斟酌后,白榆连声音都放轻了慢慢回她:“对,不过没关系,等晚上回去我处理下”。
...
啊不是,这叫什么话。
格林娜闻言,一时间都有点没反应过来,嗯?这是正常脑回路?她不太明白,难道不应该现在就去吗。
白榆小腿上的伤口并不严重,但是她长得白净,所以格外明显,血珠还顺着腿部弧线往下流,看着好像连伤口的长度都增加了。
...
格林娜心想,你不在意倒是先把血擦一擦...莫不是想顶着这条血印子在这里晃悠一整天?
如果被某些捕风捉影存了坏心思的媒体看到...
今天是希诺的生日宴,任何微不足道或者出格的小事,不知道都被多少人盯着。
但见眼前的女孩满不在乎,完全没把腿上那点伤当回事,看看自己,又看看周围,一副她要先去玩的架势。
格林娜的眼眸深邃又明亮,她略微歪了歪了头,朝白榆伸出了手。
任何人都不会看出,其实她是有点紧张的。
格林娜笑的温柔:“不必那么麻烦,我可以帮你”。
同时心想,你别顶着伤乱跑啊,不然我儿子可能又多一条生日宴伤人的传闻罪名,虽然他早就没有任何名声可言。
白榆自然的搭上,随着动作起伏,腕上的手链在衣袖下露出了全貌,意料之中,对方的视线下意识又多看了一眼。
当然,她肯定不会使力,接触了没几秒就松开了。
白榆没客套,毕竟目的就是这,不疾不徐的应下,看起来非常有涵养:“真的很感谢”。
两人眼看着对方都朝自己想的那个方向选择发展,皆松了口气。
衣袖重新盖住,只余淡色晶莹的一角还露在外面。
实锤,这是希诺他妈。
正常情况,看到一个人在自家花园做着奇怪举动,要么当没看见,要么叫人来围观或者抓起来。
偏这个女人就在下面引起自己的注意,估计一早就认出来她挽着袖子攀爬漏出来的手链了,毕竟是人家亲自买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母亲成为了别人的,还抱着不知名的目的接近自己,从这个方向去猜,大概率和希诺有关。
白榆从墙上往下跳的时候,就已经在考虑怎么在她身边赖着多待一会儿了。
等顺利达到目的跟在格林娜身边慢慢走着,才在心里开始回顾。
她现在有个诡异但又很合情理的想法必须要去实现。
从来没想过,还能跟希诺之间有这么复杂的关系,异时空同母异父的姐弟!简直是鬼剧情!
虽然现在的妈已经不是自己曾经的妈,但是顶着曾经的妈的容貌的女人竟然能生出希诺那种样貌的...
自己的长相虽然和曾经世界的自己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这边的妈确是另一个人。
再仔细想想,希诺的眼睛和她妈确实很像,只是瞳色不一样。
而她自己肯定和地球上那个妈,也就是现在的希诺他妈铁定是也有相似之处的。
所以...哎呀——不对啊,她在想什么,这些复杂的基因问题通通不重要。
重要的是,应该想想怎么能跟希诺他妈扯上点关系,她不甘心!妈不能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