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温屿以为他说的加入是什么,没想到就是几个人捏着鼻子用供香和蜡烛薰衣服。
他一边留意着害怕火把衣服点着了,一边问:“这样真能行?”
宋归程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的衬衫翻了个面,看着袅袅烟雾蒸腾而上,一点一点侵袭自己的衣服,回了两个字:“试试。”
不管是夜探五楼,还是让衣服染上香烛的味道,都绕不开“尝试”这件事。
他们犹如游戏里的开荒玩家,不知道前路为何,不知道危险几重,只能一边试探一边前行,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还是壮士一去不复返,总得往前迈一步才能知道。
陈温屿不再问,房间里除了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和电风扇吱呀转悠的声响,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他明白自己的症结所在,总是想得太多做得太少,他害怕尝试,因为失败的代价太大了。
供香一点一点燃尽,宋归程似乎看出他心里所想,淡淡出声:“没事的,除了摸黑前进这条路,也不是无路可走。”
陈温屿的手指扣了下衣服:“什么?”
宋归程把衣服架起来,将蜡烛放在地上:“还有死路一条。”
这路你就走吧,一走一个不吱声。
陈温屿无语凝噎,但是奇妙地有点被安慰到了。
*
李海龙蹲在廊檐口点燃一根香烟,刚才和他老婆打了一架,两人都没落着好,脸上青了好大一块。
“妈的臭娘们儿!”他想吐口痰,不知道想到些什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什么事儿都不顺心,赌桌上好不容易赢了两把,去点了个小姐,结果回来就被死婆娘发现了。
他恨恨地捶了下墙,吃痛地把手收回来。
“李哥,回来了啊。”小雯从二楼下来,正好看到蹲在那里抽烟的李海龙。
小雯今天把头发盘起来了,露出白皙优美的脖颈,肤如凝脂,迈着小碎步,举手投足间都是能把男人魂勾走的女人味儿。
“诶诶,小雯,”李海龙看到她眼睛都直了,局促地站起来,把烟踩灭,“你这是准备去上班?”
小雯撩了下头发,手上的玉镯和耳朵上的珍珠耳环相得益彰,比平时里的风情又多了种珠圆玉润的美。
她柔媚的嗓音说起话来像在唱歌:“是啊,李哥,有空去吃饭捧场啊。”
李海龙的手在裤子上搓了搓,点头哈腰,眼睛悄摸地去偷窥胸前的风情:“一定一定。”
小雯走后,他盯着小雯丰满的臀久久不能回神。
这娘们儿,玩起来肯定带劲儿,不知道一晚上多少钱。
只是自己的口袋空空如也,分逼不剩。
他又摸出根烟点燃,没忘把刚才丢在地上的捡干净。
正准备下楼吃晚饭的宋归程和陈温屿将眼前的一幕一览无余,看到李海龙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样子,宋归程眯了眯眼睛:“看来已经有人在帮我们煽风点火了。”
煽的是情风,点的是欲火。
又拐过一个楼梯口,抬脚间,宋归程的神色已经发生了变化。
嘴唇紧抿,眉头皱得能夹苍蝇,一双浅棕色的眼睛里怒气有余,看着余怒未消。
而他旁边的陈温屿耷拉着脑袋,缩起肩膀,额前的刘海盖住脸上的表情,可怜巴巴的样子。
李海龙看到这哥俩就想起下午时岁说的话,眼里的算计一闪而过,迎上前:“小宋,下来吃晚饭啊。”
似乎是因为看到了人,宋归程不好再摆脸色,勉强挤出一个笑:“龙哥。”
李海龙问:“东西还没找着?”脸上关心的神色不似作假。
宋归程瞪了陈温屿一眼:“没呢。”
李海龙猛吸两口烟,咳嗽几声:“丢的啥呀,知道丢哪儿不,这地方我住久了,犄角旮达的地儿我都知道,能帮你找找。”
宋归程支支吾吾,显然是不愿意多提的样子:“我妈给我们留的,就在后面花坛那儿,不知道滚哪里去了。”
和时岁说的对上了,他心里狂喜,面上却不显,硬生生把那份欣喜压下来。
“昨天下雨,别是冲哪儿去了。”李海龙道。
宋归程被他一提点似乎是反应过来了,连声道谢:“是啊,多谢龙哥。”
他瞧了眼外面的天:“那我们先去吃晚饭,龙哥,你那儿有挖地的铁锹啥的不,我们晚上再去找找看。”
李海龙拿着烟的手抖了抖:“那我哪儿有啊,我明天帮你问问刘大爷。哥跟你说,我们这儿晚上不太平,你等明天白天的。”
“不太平?”宋归程皱眉,“怎么个事儿?我住这儿两天,觉得挺好的。”
李海龙嘴角一颤,连着烟灰都掉下来半截,环顾四周,似乎在忌惮什么,揽过宋归程的肩,凑到他耳旁压低声音:“你别管了,鬼节不是快到了,每年都这样,等过了就行了。”
李海龙露出一口黄黑牙,吐息间都是口臭味和烟味,闻得令人反胃,但宋归程的注意力全被李海龙说的“鬼节”吸引过去了。
鬼节,中元节,这是宋归程三天来第一次从npc嘴里听到有关主线任务的话。
他忍不住追问:“鬼节怎么了?大家不是年年都过。”
李海龙不愿多谈:“反正你这几天晚上别出去,等过了鬼节就好了。”
不能出去=有异常=有线索=不能不出去。
总之副本世界,玩家不是要作死,就是被弄死。
“龙哥,你都和我这么交心了,我也不瞒你,”宋归程神神秘秘的,“我丢的是我妈留给我俩的金子,值不少钱,一天找不到我这心里都不得太平。”
“真的?”李海龙的手不自觉收紧,心脏狂跳起来。
宋归程不动声色地推开李海龙搭着他的肩膀:“是啊。”
他和陈温屿对视一眼,道:“我带我弟吃饭去了,龙哥要不一起?”
李海龙回过神,三两下把烟吸了个干净,挥挥手:“不用了,你俩吃吧,我回家有点事。”
宋归程抚平被李海龙揪得起褶的衬衫,回过头看了眼不知在想什么的男人,笑意沉在眼底。
用一只手轻轻帮男人转动本就松动的,名为欲望的那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