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钟慕的样子像极了当初慕心刚见到崽子的时候。
甚至比那时候还要糟糕。
再经历一遍这样的场景，除了更加怜惜外，慕心感觉她的灵魂在拉扯。
她根本没办法见到自己视如己出的孩子被恶劣对待。
既然已经跟小9失联，就先顾好眼前崽子。
起码，起码让他感受到一点点的温暖。
抱着这样的心态，慕心陪他吃完晚饭，牵着他走到客厅。
想开口问他这几年的遭遇，但看到钟慕瑟缩的神情，终归忍住了。
她心痛的闭上眼，十岁的钟慕比当初四岁的钟慕更加不相信自己。
意识到这点的慕心没有强迫钟慕。
她睁眼，语气里带着对他的疼爱，“小慕回房间休息吧，别看太久，早点睡。”
听到慕心放他离开，钟慕心口一松。
弯腰鞠躬道别，脚步飞快地离开了。
逃一般回房的钟慕让慕心胸口一闷。
这个世界的钟慕，受了太多苦。
想着原主记忆里钟慕的遭遇，她一时走了神，不知觉就到了晚上九点多。
好在别墅里伺候的佣人都是老面孔。
她唤来曹姨，让她拿一杯无乳糖的热牛奶。
钟慕应该还在房间里学习，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她端起托盘上了楼，走到房门轻轻敲了敲。
房间里好一会才传来请进的声音。
慕心就看到钟慕拘谨地站在书桌前等她。
“小慕不用每次都站起来等妈妈，快坐下。”
钟慕僵硬的点点头，还是站着。
慕心无声的叹了口气，把牛奶递给他。
“给你拿了热牛奶，喝点暖暖胃，别看太晚了早点休息。”
钟慕不敢去碰那杯牛奶。
他乳糖不耐受，喝了怕是要难受一天。
这是妈妈想到的惩罚方式么。
难怪今天会对他态度变好，是想让他放下戒心接受吗。
苦笑一声，他还是接了过来。
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就放在桌上。
慕心望着如临大敌的钟慕，脸上浮起酸涩的笑。
“牛奶是无乳糖的，放心喝，妈妈只是想关心你，小慕早点睡，妈妈不打扰你了。”
说完便快步离开这里，多待一秒自己都会绷不住情绪。
回到房间慕心就控制不住了，眼泪大把大把落下。
自从崽子五岁后，她就没怎么哭过了，崽子幸福，她也很幸福。
可是另一个世界的钟慕，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遭遇。
这头的钟慕呆呆的站在原地，消化着慕心走时的话。
妈妈她…知道我乳糖不耐受…？
妈妈真的会对我好吗？
不确定也不敢确定的钟慕伫立了好久，最后还是端起牛奶喝了下去。
等了好久也没感受身体的不舒服。
钟慕才敢确定妈妈说的是真的。
原来她真的在乎我…！
得到这个信号的钟慕紧紧握住水杯。
像久旱逢甘霖般抓住被爱的一点点信号。
慕心哭着睡着了，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
梦里她的崽子被别人伤害着，她想怎么保护都做不到，她愤怒的想杀了对方。
“小慕——”挣扎着惊醒。
入目还是灰色墙壁，慕心知道自己还在这个世界。
她依旧联系不上小9。
洗了把冷水脸，慕心思绪清醒了些。
下楼的时候佣人告诉她，小少爷已经去学校了。
慕心点点头，疲惫的坐在了沙发上。
没有小9在，又是钟慕被虐十年的世界，慕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打起精神吃了点东西，玩手机打发时间，熬到了钟慕放学。
钟慕进门就看见慕心在客厅看着他。
妈妈是在…等他？
“小慕回来啦，辛苦一天累了吧，快来，我们一起吃饭。”
说着就过来拉他的手。
钟慕依旧僵硬着身体，他不习惯慕心的亲近。
慕心也不在意，带着他坐到餐桌上。
两人同昨天一样，慕心夹菜钟慕吃着。
吃完钟慕就上楼做功课，慕心没有去打扰。
九点多的时候端着热牛奶走了上去。
看到慕心来，钟慕心里一暖。
这次没有昨天的抗拒，乖乖在慕心面前喝完了。
慕心笑着看他，试探性地摸了摸他的头。
“小慕真棒，妈妈走啦，晚安～”
钟慕呆滞的感受着属于母亲的温柔。
慕心走后，他这才低声回了句晚安。
后面的几天他们都是这个模式。
慕心没有刻意做太多，她担心做的多越会适得其反。
她想让钟慕知道，她在默默守护着他。
第七天的时候慕心莫名有一种自己要离开的预感。
她约钟慕陪她出去走走。
钟慕犹疑半响，还是答应了。
慕心没带他去太远的地方，他们住的别墅区右边就有一大片绿化。
她带钟慕去了那里。
路上她试着牵钟慕的小手。
钟慕没有拒绝。
感受到崽子的默认，慕心情绪开心了些。
她牵着钟慕静静地走着。
偶尔絮絮叨叨的叮嘱钟慕一些事情。
夜幕降临后，慕心依依不舍的带他回家。
到家依旧是吃饭，送牛奶。
但这一次慕心送完没有离开，而是坐在旁边静静看着钟慕。
钟慕被盯得有些不知所措，以往妈妈的眼神充满冰冷跟督促。
可他能感受到这几天的眼神，是裹满了爱意跟心疼。
他在慕心眼神下艰难的做完了功课。
洗漱完准备睡觉的时候慕心还在。
他迟疑的开口，“妈妈，我准备休息了。”
慕心点点头，把他安顿在床上，轻轻掖好被角。
她坐在床边轻笑，“妈妈给小慕讲睡前故事吧。”
没等钟慕的反应，慕心自顾自的讲起了她记忆里钟慕最喜欢的故事。
钟慕在轻声细语下有了困意，慢慢闭上双眼。
慕心呆呆的望着钟慕的睡颜。
“宝贝，好好长大，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放弃生命，妈妈希望你好好活着，不管妈妈在不在你身边…”
她的声音逐渐颤抖。
“妈妈看到你这样，真的很心疼，但是小慕对不起，妈妈得走了。
不要把那个慕心看成你的妈妈，我才是，妈妈永远爱你，我的小慕。”
她俯身亲在了钟慕的额头上。
“再见，小慕。”
慕心悄然离开房间。
她没看到黑暗里的钟慕眼边的泪水。
“谢谢你，妈妈，这几天我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