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听到沈卫廷在门外骂了她几句，直到脚步声渐渐远离，她才像脱力了似的，靠着门慢慢地滑倒地上。
一边哭一边想，假如她是那个夭折了的孩子，该有多好！
可没有人告诉她，这假如要是真的，会怎么样。
因为生活无法假设。
沈月竹正盯着天花板胡思乱想，耳边的音乐声突然中断。
她的眼神滞了一下，转头看向床头柜，伸出手拿过手机。
是卓苒，上一条信息发过来很长时间都没收到她的回复，他忍不住又发了一条：
[卓苒：你睡了吗？要是睡了就不用回我了。]
沈月竹轻笑出声，要是睡了，在看手机的人又是谁？
药物治疗之后，她的很多情绪都被屏蔽了。
但是今天，卓苒确实让她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她的笑声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像夜空中的流星，瞬间划过天际，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沉重的压抑感让她知道现在她依然是一个病人。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真正地走出阴影，重新找回自己。
她叹了口气，放下手机，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入睡。
但是，她的脑海中却不断地浮现出卓苒的影子。
沈月竹叹了口气，重新拿过手机，看着那一方小小的屏幕，慢慢地按敲下了文字：
[?:就快睡了，你也早点睡吧，熬夜不好。]
很快，那边就回复了一条信息：
[卓苒：好的，你要是睡不着，我可以陪你聊一会儿。]
下面还附了一个表情包：“要不先聊十块钱的.jpg”
沈月竹快速地回了几个字：[?:好像有点贵，没有那么多钱怎么办？]
然后她发过去一个 emoji：纠结。
很快，那边又回复了一个 gif 图片：“不要 99 块 8. 不要 99 块 8. 不要 9 块 8. 只要 9 毛 9. 跳楼价大甩卖了啊~”
沈月竹噗嗤一声笑出声，心想卓苒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你这折扣打得太大了，东西真的好吗？]她发了一个疑问的表情过去。
卓苒似乎没有任何思考，立刻就回了一句话：
[苒：小姐可以货比三家，我保证没有比我们这里性价比更高的地方了。]
……
沈月竹不记得都聊了些什么，只记得两人一直就性价比讨价还价了很久。
后来，她在卓苒发给她的音乐声中，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没有梦到过去频繁出现的那些阴暗恐怖的画面，而是来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镇上。
她跨过一座桥，看到了很多摊位，卓苒的摊位就在桥对面。
卓苒的面前放着一大堆毛绒娃娃，喇叭里还在叫卖着：
“ 不要 998! 不要 99 块 8!不要 9 块 8!只要 9 毛 8!
9毛8，你买不了吃亏，你买不了上当！
是的，你没听错，只要 9 毛 8!
第二天一早，沈月竹醒来，看到掉在枕头边的手机，这才想起昨天聊天的过程中，她睡着了。
想到梦里的场景，她没忍住，又一次笑出声来。
按了一下按钮，通知栏跳出来无数条信息。
[卓苒:这位客官，你到底买还是不买呀？]
[卓苒：都五分钟了，一句话也不说。]
[卓苒：嗯？人呢？不会走了吧？]
又过了五分钟。
[卓苒：还是没动静？]
[卓苒：亲，不会是睡着了吧？]
又是五分钟过去了。
[卓苒：那好吧，既然你睡了，那晚安。祝你做个好梦，明天见喽！]
沈月竹揉揉眼，看到最后一条信息的时间是在晚上 11 点 40 分。
昨天聊天聊到那么晚吗？一个十块钱的聊天服务，居然聊了两个半小时。
她一个激灵，点开微信，飞快地在聊天窗口打了几个字：
[?:不好意思，昨天睡着了。]
刚要起床穿拖鞋，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岳妈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小姐，早饭好了，老爷刚刚打电话过来问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一会儿别忘了去老宅。”
“嗯，就来。”沈月竹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下楼去吃饭了。
饭后，沈月竹背起背包，打算去不远处的图书馆坐坐。
她上次路过的时候办了张借书卡，到现在还一次都没用过呢！
沈月竹把手机塞进背包，跟岳妈打了个招呼，就朝别墅外面走去，她今天不打算回老宅，而是想去图书馆待上一整天，无论怎样也不想有人打乱她的计划。
学校离家很近，沈卫廷没有给她配车，她都是自己步行去学校的，所以她也没有自行车或其他交通工具。
沈月竹在图书馆待了一上午，中午到图书馆旁边的餐厅吃了个便饭。
当她拿出手机付款时，突然发现手机上多了很多短信和电话，都是沈卫廷发来的。
他措辞严厉地询问沈月竹去了哪里，怎么连爷爷的祭日都没出席，沈月竹看了一下，沉默了一阵，也没回复。
她才想起来，为了在图书馆里要保持安静，她出门之前把手机调成静音了。
剩下的电话和短信竟然都来自卓苒。他连续拨打了好几个电话，还发送了多条信息。
这些信息大多是在询问沈月竹的位置，以及为何不回复信息。
看样子，他好像要急疯了。
沈月竹付完餐费后，匆忙走了出来，迅速划开手机给他打了回去。
卓苒似乎一直在等她的电话似的，才打过去，就被接通了：“我还以为我唯一的客户就这么流失了呢！”
接到沈月竹的电话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那样的话，你不是就能能少赔点钱了？”沈月竹轻声笑了一下。
昨晚，她还在为价格纠结，而卓苒却一降再降，还保证保质保量。
她甚至觉得，如果跟他成交，他会陪到姥姥家的。
卓苒的口气很大，似乎并不在意这笔生意的盈亏：
“没听说过赔本赚吆喝吗？我还指望我的第一个客户给我打响名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