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吼,
彻底破坏了席面热闹的气氛。
她齐杏,成了那个不懂事儿的家伙。
宾客们皆脸露难色。
“大舅爷,杏儿说的……是真的么?”
问话的是二叔的夫人,芳嫂子,她身旁的二叔,此时也青了脸色。
齐大力面容尴尬,一时间,居然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她是难产,可现在不也好了不是么。
齐大力心中只觉得妻子、不,是他女儿矫情!
正当大家沉默,此时,乐敏居然出来了。
她被两个丫鬟搀扶着,每走一步,都皱一下眉,仿佛很痛的样子。
只不过,她强装着淡定,展开苍白脸上的笑容,向大家问好。
“哟,这么热闹,我可得向大家道谢了。”
齐杏见她娘居然出来了,顿时急得皱眉。
“娘,您怎么出来了!”
她心中担忧大于生气,急忙迎了过去,搀扶着她的娘亲,走进一看,只见她娘亲上了妆的脸上,密密麻麻全是细汗。
有多痛,她心知肚明。
“无事……”
乐敏转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压低了声音回道:“总得收场的……让我来吧。”
“你……”
齐杏脸色一僵,直接杵在原地。
敢情,事情是她搞砸的……
她母亲还怪她?
乐敏上前,当众向大家敬酒,以示感谢。
齐大力见娘子出来了,他脸上又恢复了荣光,也跟着向大家敬了起来,笑得那是呵呵合不拢嘴。
只有齐杏,只有她。
呆呆地站在后面。
与现场格格不入。
程潜在她的身旁,见状,忍不住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裳。
“娘子……”
哪知,下一刻,齐杏转身,愤然离席。
程潜这才堪堪知道些内情,他也追了出去,试图挽留她。
谁知,
齐杏一把甩开他的手,怒喊:“你们男人都一个样儿!”
她爹只知道生了儿子,不知她娘的艰辛,
他只知道叫她回京,不理解她在这的遭遇。
齐杏深深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去。
“齐杏!你……”
程潜莫名受了气儿,想要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便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娘子,远远离去。
他愣了一会儿,还是想追。
此时,一个小丫鬟却出现,向他请示,“姑爷,夫人有请。”
“夫人?”
程潜反应过来,是乐敏,齐杏她娘亲。
请他作甚?
程潜随着丫鬟而去,来到一个楼阁内,那楼阁临湖,四处漏风,乐敏穿着厚厚的袄子,身子仍然微微有些发抖。
她看见程潜过来,把手中暖炉递给丫鬟,正襟危坐起来。
程潜注意到她的脸色颇为发白,不禁关心一二:“岳母大人,此处风凉,要注意保暖呢。”
“无妨。”
乐敏说完话,挪动了下身子,内里一阵拉扯,疼痛让她的额头微微沁出汗珠。
程潜见此,似乎有些体会到她生产的艰辛。
“贤婿,我是个粗人,就不同你绕圈子了。”
乐敏开门见山,直接问他,“你可知晓,为何杏儿恼你?”
这句话问到了他的心坎里。
程潜颇为羞愧,低下脑袋,拱手回答:“小婿不知……”
“你以后莫要再骗她!”
乐敏一句话,说出了重点关键。
“我哪有?我……”
程潜辩驳一半,竟然语噎。
她、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你有没有,自己心知肚明。”
乐敏下了榻子,刚动身,又是一阵疼痛,痛得她微“嘶”了一声。
程潜见了,连忙上前搀扶。
才发现,乐敏她几乎连路都走不了。
乐敏的手搭在他的臂膀上,握得生紧,“潜儿,我这女儿,打小比较敏感,你是骗不了她的,若有心,劝你好好同她说话……你们相识颇久,应也知道她不是那种拜高嫌低的人,若调动了,就该说道说道……”
乐敏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回过头,静静瞧着他,那气势,威严不已。
程潜听到“调动”二字,顿时惊得脑袋发汗,他头埋得低低,甚至面对圣上时也没有那么低。
“小婿……”
“得,不必多言,老身明白的。”
他还未来得及回话,乐敏便制止了他的话头,接着解释道:“您莫怪杏儿不识大体,老身之前是……差点去了,所以她才在宴席上闹的。”
“啊?……岳母您……”
程潜颇为惊讶,看着乐敏现在悠然自得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到之前的凶险。
杏儿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程潜这才想起,难怪她情绪变化那么大,难道是遭遇了什么他不知晓的事情么。
……
齐杏在外面游荡了一天,说是在外游玩,可这一天她心不在焉的,压根不知玩了什么。
好不容易到了太阳下山,尾随她身后的月儿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劝她回家。
“小姐,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吧。”
月儿眼珠咕咚一转,装作皱眉,“何况夫人身子不好,此刻挂念着您呢。”
提到母亲,齐杏总算拉回点神识。
她敢确定,若不是母亲还在,今晚肯定不会回府的。
“好吧,回府吧。”
齐杏闷闷开口,迈腿上了轿子,她表情扭曲,任谁都能看出,今晚压根不想回去面对那两个男人。
可没办法,那可都是她最亲的人。
打开房门,忽然漫天的鲜花落下,红的、黄的、白的,颜色缤纷,十分烂漫。
齐杏惊呆了,双手捧着那落下的花瓣,微微露出了笑颜。
“哇,搞什么呀?”
话音未落,只见眼前,一束特别美丽的鲜花奉上,让她大为惊讶。
“喜欢么?”
程潜换了一身白衣,情深款款地看着她,给她献花。
齐杏低眸,瞧见那花儿开得灿烂,嘴角忍不住勾起。
“你疯了嘛,冬日的花儿很贵的。”
她带着笑意,略带怨嗔了他一下。
“无妨,为夫做错事了,总得出血一下。”
接着程潜又把她拉到一旁,指着那儿,乐道:“还有惊喜,您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