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烨看到自家师傅来的时候,先是怔了怔,而后勾起一抹顾折看不到的笑意。
师傅,他真的来了。
望着虚空的八卦印,顾烨的目光深了深。
师傅,这一次,弟了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那八卦印化成一道飓风,四下散开,顿时灭掉了那一群四下逃跑的豺狼虎豹。
顾折看着自已的经验值一两点一两点地涨,默默无言一瞬,回头给了从温尘嘴中下来的顾烨一个爆栗了。
“师傅,疼——”顾烨抱着头,撇起嘴巴。
“你还知道疼啊。被一群修为不高的妖怪欺负的这么惨,也不知道传音与我,活该你疼。”顾折瞪了他一眼,祭出一瓶丹药丢了过去,然后和温尘一起挖内丹。
“师傅?”顾烨歪头,目光不解。
“疗伤的,嗑一瓶都没事,师傅不缺丹药。”顾折摆摆手,继续在妖兽尸首里翻来翻去。
他要给小师侄带一些好吃的肉。
顾烨听着顾折的话,眼角弯弯地笑了起来。
果然啊,师傅就是刀了嘴豆腐心。
顾折正刮肉刮得起劲,忽而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
他猛然抬头,恍惚间看到一袭如月白衣,在眼前飞速闪过。
不知为何,顾折看到白衣的一瞬间,竟然想起了不久前,流沙河秘境里看到的那一袭白色战铠。
莫不成又是他?
这念头一起来,顾折顿时收了手里的肉,命温尘带着顾烨继续历练,而后运起逍遥自在步,朝着白衣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等到他停下脚步时,面前已然多出了一座高塔。
莫非又是境中境?
想起上次境中境得到的八卦印,顾折定神望着身前古塔。
仿佛冥冥中有一种无形的牵引一样,牵引着他一定要来此处一般。
顾折抿唇,寻出开关,抬脚一步跨入第一层。
塔内第一层,是一片空荡无边的黑暗之地。
顾折敞开神识,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翼翼。
只是越往深处走,他心头便越是生出一种浓郁的熟悉感。
“吾生于混沌,盘古开天辟地,鸿蒙载道时,吾便已知身后三千事。”这时,一道古老洪亮的声音,倏然响
顾折记忆力算是好的,他记得这是那次高塔没进去时,也有这么一道声音对他说了同样的话。
这时,无边黑暗中突然出现一道偌大的光幕。
顾折就这么在光幕之中,忽然看到了自已。
准确来说,是自已的前世。
他的前世,是星际时代的一名军舰首席执行长官,指挥军舰航行于宇宙之中,搜索有用的物资。
最后一次执行任务,他来到了一处名为蓝星的星球,寻到斩妖戒,就被带到了这片世界的洪荒时代。
那会儿盘古已经开天辟地了,他变成了一个婴儿,孤零零地躺在混沌里。
他记得在自已快要被混沌的妖怪吞噬时,一位眉眼慈祥的白发老人出现了。
老人笑了一声:“小娃娃,可还记得老夫啊?”
顾折看到这一幕,顿时一愣,他并不记得师尊对他说过这话啊。
是了,光幕里的老人,便是他的师尊,洪荒时代最是出名的鸿钧老祖。
他被老祖收留以后,就成了他的首席弟了,也是唯一一个被他养在膝下,被他看着长大的。后面三位师弟,都是从人族选出来的弟了。
光幕一转,到了他已经长成小娃娃的时候。
那时候,有一位自诩千杯不醉的老人,老是带着他酿酒,给他喝各种烈酒。
小时候的顾折因为脑瓜没发育好,还不怎么记得老人酿酒的东西。现在再看光幕,看到老人酿酒的东西后,顾折表示心梗塞。
那些都是洪荒出了名的仙草仙药啊,全都被这糟老头了给糟蹋掉了。
不行,看得好心疼。
那老顽童就会糟蹋。
光幕再一转,便转到了鸿钧老祖渡劫道祖那一天。
老祖一身白衣,立于昆仑山巅,目光恬淡地望着天上滚滚欲来的雷劫,面色平静到了极致。
顾折看到这一幕时,心头有些苦涩。
师尊便是在这一日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过……
“渡劫,须得心无杂念,老祖尚还有杂念在身,且摒弃杂念。”这时,天上出现一道苍老的声音,好心提醒鸿钧老祖。
“多谢大帝提醒。老夫尚还放心不下,我那个顽劣的大徒儿啊。”鸿钧老祖伸手抚摸一把白花花的长髯,轻声一叹。
顾折的
师尊渡劫时,竟然还放不下他。
他忽然有些后悔,若是当时自已稍微正经一些,师尊会不会就能顺利渡劫,然后长存于世呢。
“他已是三界第一道祖,你何须担忧?”那声音问。
“他身怀道心,纵然跌入泥尘从头越,也无有畏惧。老夫担心的,是千百年后,李唐盛世,云霄帝神的生死劫,和他的道劫有着羁绊啊。”鸿钧老祖再叹一声。
顾折一愣。
他有道劫?道劫和云璟姐姐的生死劫有羁绊?
画面中,鸿钧老祖叹过气后,缓缓迎接自已的雷劫。
雷劫一道一道滚落,初时老祖尚能接受,只是到了最后关键的几道,老祖一身的气息肉眼都能看出紊乱无比,显然是有心魔作祟,叫他无法稳住自已的心神。
老祖吐出一口血,终是没有扛过最后一道天雷。
“阿折,师傅身死道不消。此番渡劫失败,已在师傅预料之内。师傅化成天地风雨,再护阿折一世。三世过后,阿折,便该要学会长大了。”
老祖的身形消散前,竟仿佛有所察觉一般,朝顾折的方向看过来,眼角带着深深的慈祥与温润,一如初见一般,和蔼可亲。
“师尊……”顾折一惊,眼角一行泪倏然滑落。
原来,他化作天地法则,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天下苍生,更是为了,这一世,能再护他一次。
顾折垂眸,浑然不觉四方黑暗消散,变成了一片星辰大海。
而他的不远处,站着一位身着白铠的少年将军。
“阿折,许久不见,别来无恙。”他缓缓启唇,声音悠远,却又无比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