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见眼下已到如此地步,便知在劫难逃,躲是躲不过了。
反正鱼肠剑也在头上簪着,干脆拼罢!
便使了老爸那里学来的防身术,攥了拳头狠狠将手肘向后一捣。只听一声闷哼,正中软肋。
那玉面虎吃痛,手便松了。李昱却顺势脱出,一甩头,髻上鱼肠出鞘!便退到门边,背靠着墙执剑高叫道:“别过来!再过来要你好看!”
李昱虽说没多大力气,然手肘膝盖,皆是人体最有力的部位,用来搏击,极是管用。
被李昱运起全身力量这么一捣,那宇文义疼的捂了腰肋弯了身,抬起头来,面色铁青,龇牙咧嘴恶狠狠道:“贱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便转过头去,却是要喊人!
按说李昱早有鱼肠在手,又会些防身功夫,他又不是个心慈手软,发不得狠之人,加之那玉面虎乃是个浪荡公子,不文不武的一个草包,也好对付。
只要李昱愿意,大可与他虚与委蛇,便是枕席之间抽剑将他刺杀,也不费甚么力气!
然而度其形势,李昱却绝不敢这样做!须知刺杀一旦失败,自己便定是个死。
就算成功,这屋子四下关的密不透风不说,谁知门外有没有人把守?自己逃不出去,也难免是个死。死自己一个也便罢了,然怎可害了骥儿?
且不说他一贯认为好死不如赖活着,能不死还是不死。因此终是不能动手。然他如今见那宇文义要叫人,却是登时吓出一身冷汗,急的不知如何是好!须知自己方才反抗,已是激怒他!
虽不知那孙三霸有没有将抢来骥儿之事告知主子,然万一这宇文义已经得报,此刻恼羞成怒,立时命人加害骥儿,却如何是好!
退一步讲,就算他不以孩子做要挟,然若是叫来一帮丫头婆子,七手八脚将自己洗剥干净,便也难免穿帮!
到时候岂不是又连累了展昭?怎能容他叫人!遂急中生智,高叫道:“且慢!”
李昱这么一嗓子喊出去倒也管用,刚刚好将那宇文义方要出口的“来人哪”堵了在喉里。便见宇文义看他。
李昱见状,一不做二不休,赶紧趁热打铁道:“你想要我,倒也可以。只是需要依了我三件事,这三件事做到,我便从了你。若是做不到——”狠下心来将鱼肠往脖子上一压,变了脸色,叫道:“我即刻自尽!”
那宇文义虽是作奸犯科,却也并不想搞出人命。
况且他本是贪李昱美色,美味尚未到口,又岂能让他自尽!便忙不迭的一叠声答应道:“美人,好说好说!只要你肯从我,别说三件,便是三十件三百件,我也依得你!你且说这三件却是何事?”
李昱见那玉面虎气势低了下来,暗暗松了一口气。
便紧握鱼肠,不慌不忙,缓缓道:“第一件,你不可害我相公孩儿。其中我孩儿现在你下人手里,你要好生看顾于他,且每日须抱他来与我相聚一刻。若是有一天我看不见他,我立刻自尽!这一件事,你依得不依得?”
“依得,依得!”李昱话音方落,那宇文义便连声应道:“自是依得!”
“其二!”李昱见宇文义应了自己头一件事,便又道:“我现在身怀六甲,须得先将孩儿生下来,方可与你行夫妇之礼。你若不应此事,或是暗中捣鬼,放药将我身上胎儿打掉,我仍是要自尽!此事,你依不依得?”
听李昱如此说,那玉面虎应道:“此事也依得!不知娘子第三件是为何事?”
“第三件!”李昱一字一顿,强硬道:“至我临盆为止,我此身方圆一丈之内,不能容你接近,你更不可动我一根指头!这最后一件事,你依是不依?!”
“这……”听李昱提出最后一个条件,那玉面虎微微沉吟。李昱见他犹豫,忙又将鱼肠往脖子上压了压,高声叫道:“你依还是不依!”
“依得,依得!”那宇文义见李昱发狠,忙赔笑道:“此事也依得!娘子却先将宝剑放下。这刀剑无眼,莫要伤了自己!”
那玉面虎虽是这样说,李昱却怎敢信他!
当即执剑威逼,一哭二闹三上吊,只说要自尽。逼得那玉面虎当即发下毒誓,应了李昱那三件事。
又唤了下人过来,如此这般,一番嘱咐,吩咐好生看待骥儿。
又拨出三间静室与李昱居住,将方才那名青衣小婢——名唤荷衣者调来服侍。
那玉面虎一番忙乱,遂了李昱的意,自己却未占到半点便宜,终是悻悻而去,另唤几名姬妾服侍喝闷酒去了。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话说这边李昱遭难,展昭那边却是顺利的不得了。
这日与李昱别过,先去了武进县衙,将情势向包大人一番密报。待出了县衙,看看天已不早,便按照约定去了酒楼。
方才进门,却见那道士已在窗边久候了。寒暄几句,便随那道士去了宇文府邸。拜见过大爷二爷,那翻天虎便教他献艺。
那展南侠名头岂是白来的?略展手脚,施了几分功夫,便教那宇文豪赞不绝口,立时拜为府内教头,专门调教家丁打手武艺不提。
却道这日展昭得了那宇文豪信任,便暗暗留心,专一在院内走动,留意他各处账房仓室布局,各处人丁岗哨,一一牢记在心。
又故意下狠劲操练那帮家丁打手,整的他们叫苦连天!那帮人投靠宇文豪之前多是些地痞无赖,浪荡子弟,充其量不过会些花拳绣腿,却何曾吃过这等苦来?
便一个个累得眼皮打架,东倒西歪,好容易挨到打更,脑袋刚一沾枕,便活似被孙悟空放了瞌睡虫一般,顷刻沉沉睡去,不一会儿,鼾声震天!
展昭见此光景,知道火候到了。便暗暗起身,去了长衫,将短衣反穿——那短衣是特制的,外白里黑,反穿在身上,便似着了身夜行衣一般——施展绝世轻功,轻轻一个旋身,跃上屋顶。便按照白天记下的各处布局,逐一打探。
那宇文府中岗哨虽多,却多是些平凡之辈,且多数被他操练过了,一个个累得晃晃悠悠,脑袋鸡啄米似的打盹,哪还能有半丝警觉!便教南侠轻轻松松绕过,不需一个时辰,便将偌大一个宇文府邸都打探了个遍。
然他却细心,翻到了那巧取豪夺的田契,强买强卖的账册,却不拿走,只牢牢记下银钱数目、买卖年月、苦主姓名,以及所藏地点,便又仔细放回原处,一毫蛛丝马迹也不教人看出,只等着明日抽空禀报包大人,教他带兵丁来查抄不提。当下打探完毕。
回到房中,却想道:“如今城中宇文府邸,尽皆查遍。然依白天所得消息,尚有那宇文家幼子玉面虎宇文义所住袛园未探。然那袛园位处城外,甚是遥远,看如今天色,若是今夜特特赶去,恐是难以及时赶回,万一捅出漏子,反为不美。也罢!却待明日早些起身,再去查探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