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盆里原就有些倒不完的水珠,加上言知予头发上滴的,积起了薄薄一层水。
土坷垃落在其中,一下被分散成好几块。
表层快速融化,将洁净的脸盆染成土黄色,盆身还粘黏着少许土粒。
言知予看着脏污的脸盆,心中无名之火喷涌而出,眼神犀利地扭头望向后方。
围墙之上,王海航怨念地瞪着王建国。
都说换个别的扔,偏这小子给自己递了和土块,这下惹人不高兴了吧?
“那个,对不住!”
这声音在犀利的眼神下完全没有一丝存在感。
“不是,你磨叽什么呢!赶紧扔,等会儿班长来了。”
王建国催促,声音有些闷。
一双颤颤巍巍的手攀上墙头,不过一瞬头也从围墙边露出来,端正的国字脸累得龇牙咧嘴的。
这围墙造这么高,也不知道防谁呢!
见是男兵恶作剧,言知予懒得搭理,扭头就走。
“诶,等等!” 王海航伸长手指想要挽留。
他此行的目的不会胎死腹中吧?
言知予脚底生风,和马大妮换了个位置。
“认识?” 马大妮好奇死了,端着盆又凑近了些。
边问话还扭头偷瞄,毕竟围墙上那人长得还挺好的。
言知予蹙眉摇头,“不认识,也不想认识。”
这些男生的把戏她见得多了,这大好年华,拼拼事业不好吗?非得整些情啊爱的,蹉跎光阴。
以前也就罢了,这是军营,军人没有提干处对象是违规的。新兵有那苗头也不行。
想到这,她步子迈得更密了,几秒就甩出了马大妮一截。
马大妮撇撇嘴,心觉言知予自视过高。纵使她长得再好,也没必要如此高傲吧。
“不认识,也不想认识。”
马大妮学着言知予说话,肩膀不时抖动着,大有种不服气的意味。
好不容易看出戏,还没看到对方演员的后续,她这心里跟有一双爪子挠痒痒似的。
到底没忍住回过头观察围墙上的人,这男兵模样挺俊,撑着墙的手臂也挺有力量,这样都不屑一顾?
她扭头看向走远的言知予,脑袋里全是问号。
王海航本身就有些紧张,言知予这一走,加上王建国的催促,懵得人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了。
好巧不巧的,呈抛物线轨迹行走的东西直直落在陈小瑜怀中。
这操作,惊得马大妮张大了嘴,端着盆的手颤了颤,差点没端住,等反应过来后急忙逃离案发现场。
老远投来的东西,挺具有杀伤力,陈小瑜只觉胸口一阵灼热闷痛。
一仰头,正对上王海航心虚的眸子。
王海航在心底默默哀嚎。
完了完了,这什么运气?居然遇上领导了,还巴巴上赶着给人送证据!
“不是,你有点准头行不行?这次真的玩完了!” 王建国怔愣吃惊过后,在旁喋喋不休。
真没见过这猪队友。
“闭嘴!” 每次带上他准没好事。
王建国瘪嘴觑他一眼,而后利索地纵身一跃,消失在围墙上。
闭嘴就闭嘴,你自己承受暴风雨去吧你!
还真当我是以前的小跟班儿呢!啥脾气没有就等着你数落?
反正我只是来晒晒月亮的,要真追究起来,我也罪不至死。
王海航见他如此不厚道,抓急地偷瞄了陈小瑜一眼,讪笑着解释:“陈班长,误会啊误会!”
也没等陈小瑜回复,便自顾自扭头逃遁。
男兵消失在墙头,陈小瑜才拿过怀中的东西,一个棕色的小本本。
瞄了瞄人去楼空的墙头,再侧头看了一眼刚刚回屋的言知予和马大妮。
陈小瑜微微挑眉,涉事的人都有了,就不知道这本子原本的归属是谁!
拽着本子的右下角在左手之中拍了拍。
纠结一番后,终是打开了小本子。
才翻了两页,她就合上书页。
想起本子上的内容,她不禁感叹,这些新兵,真的是花样百出。比她们那会儿胆子大多了。
这种事情有了苗头就得端正态度,她改变原本行进的方向,扭头去了齐连长的宿舍。
言知予走后并不知晓事情后续,只第二天晚会时多了一项议程,新兵思想教育。
“你们正值青春,荷尔蒙分泌难免会过高。
新兵不能谈恋爱,这是制度。入了军营,就得遵守军队规章制度,个人作风是我军重要考核项目之一。
你们每个人都谨记不要越过底线了。”
陈小瑜说着,一个寝室大多数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向言知予聚集。后者事不关己,正襟危坐,听得一脸认真。
众人暗暗咂舌,就这心理素质,一般人还真赶不上。
男兵那边可就没这么委婉了。新兵连长把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在王海航社死的目光中捻了捻手中的笔记本,而后大声朗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古诗词信手拈来,挺有文采啊!是不是特显你能?刚入营的时候有没有说过,新兵战士相互间不能谈恋爱?”
王海航压低帽子,没有帽檐的军帽无法掩盖他此时的尴尬。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没人知道连长点的是他。
新兵连长气啊,这话务连连长把本本给他的时候,他脸上那个燥热啊!
这不就明晃晃的写着,你没带好兵吗?
“我不管你们肚子里都有什么花花肠子,我丑话说在前头,新兵不能谈恋爱是规定,要想谈那就给我努力提干,到时候谁也阻止不了你。”
晚会结束,王建国乐呵地捅了捅王海航的胳膊肘,“兄弟,你这一手可把新兵连干翻了啊!”
王海航没好气地扭头,不理会眼前幸灾乐祸的人。
话务连地,言知予抱着勤务手册低声诵读,记忆力好归好,该有的努力也不能减免。
随着训练力度的加大,言知予脸上没有伊始时的轻松。
这天,大家照常训练五公里越野,言知予不再发挥自身体力优势,而是学着班长交待的团结,搀扶着落后的人。
气喘吁吁入营,正碰见一队男兵满脸肃穆,行色匆匆登车。
班长陈小瑜没有带队时的轻松,望着出走的车队,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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