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没急着开口说话,只是先让陈意浓回去,但陈意浓知道,自己这番话绝对没有白说。
“姑娘,娘子说要见您。”
她才领着素秋素鸳回如意院,沈氏那边就派人过来找她,陈意浓换了身颜色看起来喜庆的衣裳,就跟着去看望沈氏。
“囡囡,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沈氏这段日子身子骨养的不错,哪怕如今还是歪在床上,整个人脸色也显得比那日更为红润,陈意浓看她如此,也更为放心不少。
“哪有辛苦?每日不用管家能来娘亲这里偷懒,我喜欢的不行,娘今日看着脸色不错。”
她握着沈氏的手,亲亲热热犹如小女孩般依赖着,沈氏看着自己这个女儿,笑容越发温和宠溺:“你这个懒猫,娘再过几日身子就没大碍了,今日让你过来,是听说你两个婶婶回来了。”
“娘病的这样厉害,都没能去迎接她们,你替娘备礼送过去吧。”
陈意浓不说话,只是低头抚弄着沈氏的手指,对沈氏的话不以为意。
往年的时候周氏跟姚氏仗着自己原先是官宦子女就看不上沈氏,如今回京,于情于理都该来看看尚在病中的沈氏。
但不仅没来看,连派人送点东西都不送,先前次次回京也总要自家娘亲这个做长嫂的出去接她们,但等到要钱打点的时候,伸手伸的比谁都痛快。
但是这种话,她是不能跟自己娘亲说的,便笑了笑:“女儿都做了,您安心养着,等到时候徐姨娘生了弟弟,您还有的忙呢。”
她如是说,沈氏精神头就越发好起来,沈氏是个温和的妇人,虽然不喜欢徐氏,但对陈意拂以及徐氏如今腹中的孩子却与陈意浓一视同仁。
祸不及子孙,听陈意浓说起徐氏的肚子,沈氏是认真在为陈家即将添丁进口而高兴。
陈意浓又顺着沈氏的话接着往下说,等到沈氏吃了药,她才领着人回如意院,路上就被徐氏身边的丫鬟拦住路。
“姑娘,姨娘舒服身子不舒服,想请您过去看看。”
“身子不舒服自然去找大夫,我们家娘子也还是清清白白女儿家,懂得什么?”
素鸳当即呛声,陈意浓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小妮子,她原本以为这个小妮子只是忠心,却不曾想还有这泼辣的样子。
“如今长房是大姑娘管着,我们姨娘说了,必定是吃食不干不净才会腹痛,自然要找大姑娘。”
那容长脸柳叶眉的丫鬟给素鸳呛得俏脸通红,却仍旧不肯退步,陈忠听她提及吃食,就晓得徐氏有事要说。
“这话姐姐说错了,如今一应流水采买并吃食用度,都是从二房婶婶那边拿对牌,但姨娘腹中到底是长房骨血,走这一趟也没什么。”
素鸳原本还想再呛那个狗腿子几声,看陈意浓应下来,自然是以陈意浓意愿为先,当即不再说话。
……
“大姑娘竟真的肯来,妾身以为姑娘不喜欢我们母子,不肯来见我。”
陈意浓进徐氏的屋子的时候,徐氏正吃着粥,那张原本只有巴掌大的小脸养的圆润不少,滋润的半点也不像被禁足的样子。
她不急着回徐氏的话,只是先放眼打量了四周一圈,看见不少原本是在陈祯书房里的摆件,就晓得是自己那位父亲怜香惜玉,暗中贴补徐氏。
这才让她这么一个被禁足的姨娘过的如此好。
“您说笑了,我很喜欢弟弟,姨娘若是难受的厉害,还是趁早去找大夫,意浓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心知肚明徐氏今日来找她是要做什么事的,但偏偏装傻,徐氏进陈家也有些日子,除了那日在门口挨了陈意浓一个耳光,又吃了亏后。
除此之外对眼前这位长房嫡女竟毫无认知,甚至她在怀疑,当日让自己吃苦头的人到底是眼前这个小娘子。
还是她背后的谭嬷嬷?
“倘若大姑娘这样走了,夫人怕不是要被二房三房害死。”
徐氏试探着出声,果不其然,坐在她对面的陈意浓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陡然站起:“你说什么?我娘亲的事是二房三房?”
此刻的陈忠气的满脸怒火,双眼里的恨意更是凶的要吃人,徐氏稍稍安稳心思,这位大姑娘看来真是个有勇无谋,还一心都是沈氏的傻子。
她虽然不知道谁才是害沈氏的凶手,却也知道自己肚子里这个据说很有可能是男孩儿的婴儿对长房的意义有多大。
更是清楚如果长房没有儿子,到最后陈家偌大家业都要落进二房的手里,正因如此,当她得知周氏三番两次同这位大姑娘见面,这位大姑娘又倚仗吃食上的马婆子时。
她就警惕起来,谁知道二房那位大娘子会做出什么事呢?
“妾身也不好说,但您知道的,倘若大娘子出事,姑娘您侍奉就无法管家,多的也不说了,您管家是知道其中油水的,妾身才有如此猜测。”
徐氏斟酌着词汇,尽可能把事情往周氏身上引,她低着头一副谦卑模样,却浑然没看见陈意浓眼里的嘲讽。
自己这位徐姨娘想要借刀杀人,她如何能不配合她呢?
“这、这倒也没错,但今日婶婶还把我叫过去,让我小心姨娘你,如今我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判别……”
陈意浓脸上浮现出为难神色,像是真的不知道应该信谁一样,徐氏闻言心头震惊,紧接着就是恼怒。
她还没对周氏动手,周氏就先让这位大姑娘来找她的麻烦?难不成真当自己是好欺负的?
“妾身如今禁足,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去害大娘子呢,虽说妾身进门的不光彩,可也不敢吃熊心豹子胆做这种事,日后腹中孩儿出生,也要仰仗您与大娘子的。”
徐氏口口声声自称不敢,只听的陈意浓想笑,上辈子的时候徐氏有什么不敢做的?如今倒来装可怜?
“您说的是,我听您的……”
尽管如此,陈意浓还是装出一副懵懂模样看着徐氏,徐氏心中窃喜,兀自将陈意浓当做了借刀杀人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