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源虽然跪在地上,但他却一直偷眼观看着坐在上位的赵钧。
赵钧低头时恰好与他四目相对,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仇恨与隐忍。
秦家能够从一个小氏族扩大到如今这般势力。
这和秦源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赵钧知道秦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他也并未奢求过要将对方收纳为自己的忠臣义士。
秦家势大,如今他还奈何不得。
可是分化势力,驱虎吞狼,这却是他的拿手好戏!
赵钧微微颔首,同时开口说道:“既然秦老爱卿也赞同朕的这番做法,那不如就由你来说说,朕应该如何处置这个秦如松!”
杀人诛心!
听到赵钧这句话的时候,在场众人的心中只涌现出了这一个想法。
要让秦源提议处置他的子侄,这对于秦源来说绝对比死还要难受。
而如果秦源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稍有偏颇。
赵钧必将以此作为由头,将祸水引至秦家。
秦源进退两难,转头看了一眼被架在长条凳上的秦如松,眼中闪过了一丝寒芒:“陛下,臣提议,处死秦如松!”
秦源此言一出,朝堂之上哑口无言。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插口此事。
更没人敢出面为秦如松求情。
秦如松这次犯下的可是谋逆重罪。
谁敢在这个时候做出头鸟,谁就将成为下一个秦如松!
赵钧对此答案似乎并不满意,于是又开口问道:“处死秦如松倒是简单,可我大楚的刑罚多种多样,单单是处死一个罪犯,就有腰斩,车裂,砍头,炮烙,割肉,杖毙等各种刑罚。”
“秦老爱卿只提议让朕将其除以死刑,但却并未告诉朕应该以何种刑罚处置此人,您这不是让朕难办吗?”
秦源抬头望向说话的赵钧。
此时他的眉头已经微微皱起,眼中明显暗含着怒火。
他身为两朝宰辅,位极人臣,如今却被赵钧这个新帝如此刁难,这如何能让他忍耐住心中的怒火?
可就在他即将爆发之际,一个粗重的声音突然自他的后方响起:“陛下,秦大人既然不愿出面惩处自己的子侄,那不如就让微臣提个意见如何?”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今天早晨姗姗来迟,并率兵荡平了秦家叛乱的丁玄海。
可以说如果没有丁玄海的出现,秦家也不会输的如此凄惨。
如今一听到丁玄海的声音,秦源便恨得牙根痒痒。
他对于丁玄海的仇恨甚至还要强于赵钧。
赵钧对此确实很感兴趣,见丁玄海毛遂自荐,赵钧当即开口说道:“爱卿今日救驾有功,乃是我大楚的功臣。”
“莫说只是惩治一个罪人,就算你想要金山银山,朕今天也会答应你的请求!”
“既然如此,那微臣斗胆提议赐秦如松杖毙之刑,执行地点就在这金殿之上!”
丁玄海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臣从人群当中颤颤巍巍走了出来:“陛下,老臣觉得丁将军这个蹄子不妥。”
赵钧寻声望去,发现说话的正是翰林院大学士王文炳。
“王大学士,您为何觉得此事不妥啊?”
“这奉天殿乃是我大楚太祖高皇帝下令兴建,为的是让朝中群臣有一个说话议事的地方。”
“这些年来,从此处被拖出去的臣公不在少数。”
“被历代皇帝下旨处死的大臣更是多不胜数。”
“可是即便如此,这奉天殿上却从未沾染过任何血污。”
“莫说是在此处公然杖毙犯人不够妥当,就连陛下身着染血的龙袍召见群臣,这也是极为失仪的事情。”
王文炳说起话来咬文嚼字。
先是搬出了太祖皇帝,随后又将矛头直指赵钧。
王文炳此言一出,殿上群臣立刻私下非议起来,朝堂之上乱哄哄一片,如同苍蝇乱飞。
唐至道,丁玄海两人此时脸色都不太好看。
唐至道是这次扭转乾坤的功臣之一,并且与赵钧一同上殿,真可谓是殊荣满满,王文炳如今公然指责皇帝失仪,这就相当于变相的将矛头指向了他。
至于丁玄海,他脸色难看更是正常。
毕竟杖毙秦如松的这个提议本来就是他提出来的,如今王文炳竟然搬出太祖高皇帝来压人。
他压的究竟是当朝皇帝还是自己这个提议之人?
此时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赵钧。
大家都想看看这位新帝的表现。
赵钧面带笑意,缓缓开口说道:“王大人,你觉得你这番话说的对吗?”
王文炳丝毫没有注意到赵钧的口气有变,面对赵钧的质问,他坦然说道:“老臣并不认为自己这番话说的有任何不对之处,倘若真有不对之处,也请陛下明示。”
赵钧闻言摇了摇头:“王大人,你刚刚这番话说的非但不对,而且还驴唇不对马嘴。”
“看似一切是为了皇家仪表考虑,可实际上在朕听来,你这番话说的却如同放屁一般!”
“你口口声声说在这奉天殿上处决犯人不够妥当,又说朕身穿着染血的龙袍召见群臣是失仪之举。”
“那朕今天也想问你一句,古往今来,可有臣子篡权,深夜强闯宫门的先例?”
“你们只看到了朕身上穿着这件染血的龙袍,可是你们又有谁设想过朕这身龙袍上的鲜血是从何而来?”
“朕昨夜晚间浴血搏杀,直至今日天明方才平定战乱。”
“太祖皇帝若真是在天有灵,他们是会对你们这些臣公的无动于衷而愤怒,还是会对朕在奉天殿上处决犯人的举动而气恼?”
“你身为翰林学士,看待问题却如此片面,就凭你这种人也配入朝为官?”
“我大楚的臣子,绝不能做趋炎附势的小人,你王大人刚刚这番言论究竟是要讨好何人,难道还用朕明说吗?”
王文炳身为翰林学士,朝中多少文官都是他的学生。
他在朝廷当时这么多年何时被人如此辱骂过?
听到赵钧的这番话,王文炳顿时气的老脸铁青,胡须乱颤:“陛下此言,实乃独夫,非是有人叛乱,实乃朝廷失允,如今事已至此,难道陛下还不悔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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